余诗诗劝阻着父亲,声音里带着焦急与恳求:“不要意气用事。如果父亲出了事,让江明洋怎么办?江明洋可是父亲生命里比一切都重要的儿子。父亲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为儿子多考虑一下?”
余诗诗匆匆赶往榆林市公安局,只希望父亲不要关押江坤。
“老爸,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漫天飞雪,雪花模糊了她的视线。就在她焦急赶路时,忽然看见几个身穿防疫服的工作人员,正把一个人推上救护车。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于清逸——于斯幸和袁桃的父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叔叔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袁桃见到余诗诗,立刻走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诗诗,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吧……”
“到底怎么了?”余诗诗追问道。
“西安已经发现德尔塔病毒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出门连口罩都不戴?叔叔现在这样,你也看到了……”
袁桃递给余诗诗一只口罩,她默默接过。
“你怎么会在这里?”余诗诗问。
“是你爸爸让我来拦住你的。江明洋的父亲并不是去自首,而是因为感染了德尔塔病毒。他现在正躺在榆林市第一人民医院。”
“你怎么知道这些?”余诗诗疑惑。
“那天我也碰见了他。他不让我靠近,戴着口罩,急匆匆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为什么这些人总喜欢把所有事都一个人扛?说出来会死吗?多一个人分担,真的那么难吗?也许他们觉得别人帮不上忙,也许说出来也不会被理解,所以他们选择沉默,选择独自承受。
“袁桃……”余诗诗低声唤道。
“嗯?”袁桃应了一声。
“带我去见江叔叔。”余诗诗坚定地说。
“好。”袁桃点头。
江明洋醒来时,身边没有余诗诗,只有舒瑶。她正对着镜子补妆,神情淡漠。
他微微动了动,声音沙哑:“怎么是你……”
舒瑶转过头,冷冷一笑:“你的余诗诗不在,别找了。就算我在这里,我也不会告诉你她去了哪里。”
江明洋努力支起身体,脑袋还晕乎乎的,只记得余诗诗似乎来过,又好像只是幻觉。
“余诗诗呢?余诗诗呢!”
“别找了,她不在。你伤成这样还能坐起来,也算你有毅力。”薛凛文在一旁讽刺道。
江明洋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的伤口,没有后悔,也不觉得内疚。因为他喜欢余诗诗,绝不能让她为自己受伤。
为什么上天总爱捉弄人?他们的婚礼本该由江坤来见证,可江坤却因新冠躺在重症监护室,连一句祝福都来不及说出口……
余诗诗和袁桃赶往榆林市第一人民医院,一路上,余诗诗心急如焚。
“诗诗……”袁桃轻声唤道。
“嗯?”余诗诗应了一声。
“等会儿到了,你别多想。这些事,不是他们能选择或改变的。”
余诗诗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意什么。在她的世界里,曾经什么都不是的江明洋,如今却变得比什么都重要。她害怕失去他,害怕到无法呼吸。
榆林市第二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
薛凛文扶起遍体鳞伤的江明洋,伤口触目惊心,让人忍不住落泪。
这时,舒瑶突然打开电视。屏幕上,江明洋的父亲被林娜警官当众拘捕,全大陆直播——他承认自己雇凶杀人,甚至指使冯鑫伤害亲生儿子。江坤的市长身份,原来是靠尚佳佳、尚悦悦父亲扶持才得来的。
“不可能……不可能……”
“江明洋,你的伤是江坤雇人故意制造的,借口就是余诗诗。你以为江坤能当上市长靠的是自己?别天真了,他只是借了尚家的势而已。”
“你骗我,我不信……”
现实无法改变,真相摆在眼前,却没人愿意相信。这一刻,江明洋多希望自己是聋哑人,可以将所有痛苦拒之门外。
江坤感染了德尔塔病毒,现正在榆林市第二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隔离。他不敢靠近儿子,怕连累他,嘴上说去自首,其实只是不想让江明洋为自己担心。
舒瑶刚走出病房,在隔壁B室门口看见于斯幸坐在椅子上痛哭。她走过去,轻声问:“你怎么了?”
于斯幸只顾捂脸哭泣,一句话也说不出。
为什么他的家庭总是那么冰冷,别人的家却温暖如春?他已经多久没有见到母亲了……
没有人能彻底抛弃过去去面对未来,即使是江明洋,也无法置身事外。他们曾以为大人的世界很简单,无非是赚钱和烦恼,却忘了大人也会悲伤、会流泪、会痛苦。
他们不是神,无法定义现实的规则,生老病死随时可能让他们崩溃倒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庆幸自己还幸免于难。
“于斯幸,于叔叔会没事的。”舒瑶安慰道。
“他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如果他早回来,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于斯幸哽咽。
“于斯幸,别太难过,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舒瑶只能这样安慰他,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于清逸在西安工作,是一家大型游戏公司的副董事长。因公事接触了新冠患者,不幸感染。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于清逸曾经伤害过许多女性,还威胁、强迫别人,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或许真的死有余辜。
“于斯幸,擦擦眼泪吧。”舒瑶递上一张纸巾。
这时,身穿防疫服的医生走过来,大声道:“让开,这里不是病人不能靠近!”
“医生,求求你救救他,我现在只剩一个爸爸了,我不能再失去他……”于斯幸泪如雨下,声音颤抖。
“家属,请放心,我们会尽力……”
于斯幸不知道自己亏欠了谁,还是对不起谁。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上天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他刚失去妹妹不久,难道又要夺走他的父亲?
“对了,舒瑶,你怎么在这里?”于斯幸问道。
“余诗诗让我帮她照看江明洋。他就在你对面的重症监护室……”
能进重症监护室,情况显然非常严重。于斯幸深吸一口气,慢慢朝江明洋的病房走去,却看见满身刀伤的江明洋。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眼前的惨状让他无法接受,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
薛凛文回头看见舒瑶,又看见于斯幸,立刻起身:“你怎么不去接袁桃?她去接女儿了,你怎么还不去?”
薛凛文见于斯幸神情恍惚,知道他承受了巨大打击,便扶他坐下,不再多言。
舒瑶硬是把薛凛文拉出来,让他看看隔壁的新冠隔离病区。薛凛文瞪大了眼睛,终于明白于斯幸为何如此失魂落魄。他早听说疫情严重,却没想到第一个感染德尔塔病毒、被送来医院的,竟然是于斯幸的父亲。
“让他在江明洋的病房里静一静,或者带他出去散散心。他一个人太孤独了。舒瑶,你也单身这么多年了,不如你们试着在一起吧……”薛凛文轻声道。
舒瑶承认自己喜欢过于斯幸。如今袁桃和薛凛文在一起,她和于斯幸之间已没有阻碍。可是,母亲舒怡宁会同意吗?
“给我一点时间……”
舒瑶已经28岁,的确不年轻了,也该为自己的未来和婚姻考虑。想起年少时的于斯幸,她曾有勇气表白,可现实却远没有那么简单。
距离13岁那年已经过去十五年。如果她还是那个少女,于斯幸还是那个少年,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向他表白,每天黏在身边。可现在的她,却要反复琢磨用什么方式开口。
舒瑶看见薛凛文离开,于斯幸从病房出来,在她身后叫她的名字。她的脸颊瞬间红透,心跳加速,无法抑制。
“舒瑶……”
突然,舒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于斯幸急忙冲过去扶住她,大声呼喊医生和护士。
如果可以一辈子拥有那份温暖,她愿意就这样静静躺在那个人的怀里,一点一滴感受温度,让幸福慢慢侵蚀自己的心……可惜,这一刻的时光如此短暂。她只能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那个少年为她焦急,像天使一样,带给她久违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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