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因为来的路上磨掉了太多时间，郁沉明明比她们多折去学校了一趟，却比她们还要早到月亮城。

看这样子，已经离开了有一段时间了。

“知道他去哪了吗？”可能是因为之前药店里共同相处了一晚上，林若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好奇。

“这就不清楚了，他也没说。当时那情况，我们也没敢问。”

林若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刚刚那么一通争吵下来，留守在月亮城的人终于想明白了点，围在一起试图讨论出来一个合理分配食物度过这段大雾危机的办法。

林若远远地听他们讨论，时不时眯眼打个哈欠。

一晚上没睡的结果就是人一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

刘云拿了一部分吃的悄悄找过去的时候，林若已经抬手抵上额头，趁机会半靠着闭眼休息。

吃的被刘云捧在手里，她站在楼梯边上左右不是，最终还是弯下腰，轻轻戳了戳林若的衣服。

这个动作极其细微又有些小心翼翼，比风还要难以察觉，林若却还是在一瞬间睁了眼。

同一时刻，一旁的雨刮杆子被霎时挑起扫了过来。

杆子快到带起一阵破空声，到了刘云眼前才堪堪停下。

“啪嗒——”

吃的掉落在地上。

林若这才看清来人 ，和自己刚刚条件反射的动作。

她逐渐清醒过来，慢悠悠地收回手，眨着眼睛缓下声音：“刘姐。”

刘云回过神，把吃的捡起来，整个人还是有点懵。她没经历过外面的事情，只觉得林若心态稳，好像什么时候都不会乱。

但是刚刚，她才发现，“好像”真的只是“好像”，对方其实也没有放下过警惕心。

“你们还没吃东西吧，我给拿了点充饥的零食。”刘云甩甩头，把前面那些想法抛开，“是负一楼超市的，库存足。我们之前商讨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拿一点，等一切结束了再跟超市解释。”

林若垂眸看着她拿来的几包饼干，这回倒是露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来：“谢谢刘姐。”

她拎着吃的去找了温从瑶。

温从瑶跟那帮同样外面逃难进来的人聊得正嗨。

她一路从学校出来，一连碰上林若和郁沉两个不带怕的，到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一群正常有共鸣的人，终于有机会发泄一下情绪。

“可不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动物！”

“车祸，对啊。就从眼前蹿过去，谁注意得到？”

“怎么一路过来的……就稀里糊涂地就过来了……”

她说到一半，回头看见林若和吃的，惊喜问：“给我的？”

林若拎着一大包饼干放到她手上：“刘姐给的。”

估计是看她们两个女生，刘云还特意挑了带夹心的。

那群逃难者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来，估计也是饿疯了，进来一趟也没吃够，一个个看到饼干都还有点馋。

温从瑶已经跟他们聊熟了，抱着饼干说：“林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是徐哥，王姐……”

林若听她挨个介绍过去，一个都没记住。

直到等他们聊完安静下来，林若歪着头笑了一下，简略地打完招呼，问：“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先留一段时间看情况吧。毕竟刚外面捡一条命回来，实在不敢再出去了。”有人说。

这话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沉默应和。

林若又看向温从瑶。

温从瑶卡了壳，斟酌着问：“林若，你不嫌我拖后腿吧？”

林若理所当然：“不啊，反正我一个人也不认识路。”

“……那我就跟定你了，你留我就留，你走我就跟着走。”

一路下来，温从瑶心里清楚，要是没有林若，她的逃命计划可能在宿舍就夭折了。

倒是剩下那群人愣了：“还要走？你们也疯了？”

早上那个人也就算了，两个姑娘，手无缚鸡之力的，这种时候还想离开，不是丢命的事情吗？

林若转着手中的杆子，懒洋洋笑说：“要走。”

留在这里等救援固然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不过太被动了，她不喜欢。

涣城这个地方末世来了就是一座孤岛，不稳定因素实在太多。与其在这里无概念地等，不如想办法离开。

一到澈城，脱离海岛回到大陆，可供选择的机会就会多很多。

更何况，她本来就答应了家里人，要回去。

.

大雾降临后，天比以往要黑得更快。

才傍晚五天，外面就已经全然没有了光线。黑色的环境混杂着灰白的雾，似乎比昨晚看着还要诡异几分。

月亮城的人都围在负一楼。

这种时候人群聚集让人很有安全感，即便是坐了一天，也没人提出四处走动走动。

林若和温从瑶趁着黑暗，悄声分头上了楼。

上面的几层楼主要都是各种生活用品。大雾降临的时候购物中心都还没有关，所以这几家店的大门到现在也全都开着。

店内的服务员也都和其他人聚集在负一楼。

林若懒得一一找过去，每拿了东西就顺手记了一笔店名，想着干脆到时候一起算。

等从楼上下来，本就不大的背包已经多装了不少东西。她在离人群一定距离的位置停下来，折身又去了趟超市。

月亮城的人指望着靠超市的库存过活，林若站在食品前，难得犹豫了一下。

这里目前的食物还能供人吃很久，她翻了好半天，最终没多拿，转而去了用品区。

温从瑶刚好也在那边，边上还跟了一个人。

林若动作微顿，在黑暗中走近些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是之前争吵中参与理智分析，说救援无法早来的那位黑色圆框眼镜青年。

“这位是余子默。”温从瑶再一次担任起了介绍工作。

林若对这个人有点印象，是一个分析考虑事情很周到的人。

她点头打了个招呼，接着把注意力放到货架的商品上。

这一排几乎全是刀具，从巴掌大的到斧头刀样样不缺。林若挨个挑过去，试图找找有没有用着趁手能拿来防身的。

身后两人的碎碎念不断。

“就刚刚那事，你得去跟林若说，跟我说没用。”

“……直说就行吗，可以吗？”

“我也不知道，你去问问呗。”

一阵推推搡搡，他们两个在货架边上停下。

林若这个时候刚好挑到了一把比较轻便的短刀，举在空中偏了偏角度，头没回问：“有事？”

“......”

刀尖在黑暗中看着有点瘆人。余子默咽了下口水：“是这样的。我也打算离开，如果不介意，可以顺路一起？”

人多力量大，不论怎么样总比一个人冲出去来得安全。

林若看了他一眼，收起短刀，笑了笑说：“还没想好去哪呢，没有顺路的说法。”

余子默：“……”

“如果没猜错，你们二位是打算出城吧。我也一样。”他沉默片刻，“现在没电没信号，导航用不了，瞎走也不是办法。有一个建议是，可以先去市中心，看看那里能不能找到地图。”

林若算是听懂了：“你这是在提供可行方案证明自己？”

现在没有人认识路，去找地图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余子默：“我对这一带比较熟，能知道市中心大致怎么走。”

不然这种天气，别提出城了，去一趟市中心都有可能迷路到郊区。

林若心下了然。她拎着短刀晃了晃，满意地理着衣领退开几步，笑了一声：“会开车吗？”

“会，我自己的车就停在对面。”余子默不明所以，猛地反应过来，“我们难不成开车去？”

“敢吗？”林若笑着点头，走开几步，又停住转回头，“你们困吗？”

余子默和温从瑶一愣，纷纷摇头：“没关系，我们随时都可以走。”

他们都是见识过外面情况的，知道现在活命最重要，休息可以暂时放一放。

见他们俩这副一秒钟都等不及的样子，林若沉默一瞬，神色无辜：“我还挺困的。”

两人：“......”

林若：“明早再走吧，天一亮就出发。”

两人：“......好。”

林若这下满意了，收起短刀，打着哈欠晃回超市门口。

温从瑶和余子默以为她打算去休息，却见她在门口又一次停了下来。

片刻，看着再次折回来的林若，温从瑶懵懵地问：“还有什么要找的吗？”

林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靠在货架边上，动作不变，安静地听了一会儿。

“你们有没有听到边上的声音？”

被林若这么一问，两人瞬间觉得背后凉意升起。

“什、什么声音？”

“像是……”林若闭上眼，一字一句说，“很轻的脚步声。”

她睁开眼和面前被这话吓到的两人对视，这下真的敛了笑，转身出了超市。

.

负一楼，休息区。

留在这里的大部分人这个点已经歇下了，精神紧绷了一天实在累人，都纷纷找了空地东倒西歪地休息。

老吴被林若找上的时候都快睡着了。

“出什么事了？”

林若转着手中的杆子，往四周扫了一圈：“确定月亮城的所有出口都堵上了吗？”

老吴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么个问题，白日严肃的面部表情裂了一瞬，慢半拍开口：“能堵的都堵上了，像大门啊……”

“再想想？”林若又问了一遍。

“怎么了，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吗？”老吴懵了。

林若轻描淡写提了一句：“可能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什么东西？

大晚上的，正门又都被堵上了，来得自然也不太可能是人。

老吴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桶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一遍，一下子清醒了。他挣扎着爬起来，沉着脸打量着月亮城所有黑暗的角落。

看不出任何动静，就好像跟平时一样安全，他心却止不住地跳。

“四个方向的门都关了。能堵的基本都堵上了，剩下好像也没什么——”

话音倏地顿住，老吴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这么一说，确实有个地方。”

他手指发冷，磕磕绊绊说话卡壳。

“地下车库通上来的那个扶梯入口，我没有管。”

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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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