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敬?本座倒是没想到,你会背叛!无悔,看来你早就醒了?”青风冷笑,手中更是握紧了破天剑。
无悔双手合十,道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小师妹,我们又见面了!”
薛敬叛她,天域宫众多弟子中毒,但幸好现在江湖豪杰也同样无还手之力,此般对抗,青风自认不一定会输。
见到无悔,鸢时很高兴,可是想到无悔联合这位薛大夫算计青青,鸢时心中便又难受,可是更让他难受的,是青青的身份。
她似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行侠仗义的女侠。
薛敬听出青风画中的杀意,但却丝毫不畏惧,他慢悠悠的从袖中拿出一支蜡烛,放在桌上将其点燃,这才笑着说道:“不管外面对天域宫风评如何,老朽一直对天域宫忠心耿耿,即便你是弑师忘恩,将天域宫取而代之之人,老朽也没有改变追随之心。”
对于薛敬的表忠心,青风却一个字也不信。
随着蜡烛慢慢燃烧,周围倒地的江湖豪杰觉得自己的身体力气似乎在恢复。
而薛敬继续道:“可你为什么,就为了这个人,偏要将我儿一片痴心践踏在地!还将他关在刑堂!”
此言一出,莫说江湖豪杰,便是青风本人也很震惊!
薛敬居然是秦无煦的父亲?
青风追查了很久才知道,洪覆曾经生过孩子,而秦无煦是洪覆的外孙,但确实不知道,洪覆之女嫁的人是谁?
相比较青风,身为洪覆九弟子的拂晓,知道的情况便会比她多一些,所以才能趁着受伤昏迷之际,二人暗中合作。
青风震惊之后,便仰天大笑!这一遭,确实是她没有算到。
“原来如此!本以为你是想夺位,却不想是要联合他们,杀了我啊!”
说话间,那些倒地的豪杰身体已经慢慢恢复,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纷纷拔剑与青风对峙。
地形上,青风占优势,可是薛敬倒戈,这一点青风已经没什么大胜算,更别提人数上的优势。
“青风,你多行不义,残害武林,虚构身份蒙骗众人,老衲的弟子便是受害者之一。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无悔说完,目光凌厉的看向鸢时:“八戒,她就是青风,就是那晚要杀为师的人。”
即便现在真相已经很清楚,可鸢时还是不敢相信,他将目光转向青青,可是青青已经不再看他。但他还是站起身走向青青,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或许他需要的不是确切的答案了,只是想要自己死心罢了。
“青青,我师父说的,都是真的吗?”
青风转头看向鸢时,眼中没有往日热烈的情愫,却也不是面对路人的陌生,而是很平静的看着他。
“是!”
这个答案是真的,这次青风没有骗他,但是这个答案让他痛苦。
“为什么?”
“师命难违!”
“她还在骗你!”薛敬接过话:“她一年前就已经杀了洪覆,成为天域宫真正的掌权人,在这期间培养心腹,修炼洪覆留下的秘籍,放眼整个江湖,有几人是她对手?她还需要听命于死去的洪覆?折腾一番去杀那些从未谋面的同门?”
对于薛敬说的话,众人一直听在心中,但没想到信息量一个比一个大。
冯青青真名叫青风,她的师父是鬼面人洪覆,她趁机接手天域宫,不是想要改变天域宫,而是想借机打入江湖门派?
而刚才无悔称呼她为小师妹,所以无悔和当初的褚怀义一样,都是鬼面人洪覆的弟子?
有了褚怀义的前车之鉴,对于这一个也是脱离天域宫的无悔,众人并不完全认为,他洗心革面了。
但如果无悔是青风的师兄,那他的弟子就得叫青风小师叔?如此关系,实在有违纲常,青风还要嫁给他?果真是个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妖女。
听到薛敬的嘲讽,鸢时心中才有些清醒,而无悔接过薛敬的话继续道:“八戒,她知道若为师从她的武功路数知晓她的身份,一定会阻止你们,所以便断绝你知道这件事的可能,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清她的真面目吗?”
青风面无表情的看着鸢时,而鸢时满脸痛苦的看着青风。
他们就要成亲了,鸢时还等着师父醒来为他们主婚,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青青......”
鸢时唤了她一声,却又觉得这个称呼不太合适,便又改了称呼:“小师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杀了洪覆,也算是为江湖除害,杀了褚怀义,也算是替玉鼎门报仇,你没有做什么大恶,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听到鸢时这番话,无悔脸色铁青,但是青风却笑了。
鸢时希望青风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她没做什么大错事,甚至江湖两大害都是青风除掉的,只要她当众说,杀无悔只是一个误会,相信天下豪杰不会深究,那这件事情也就不必陷入无可挽回的地步。
可是青风——偏不!
“本座确实没作恶,既然如此,为何认错!”
听到青青的话,鸢时无奈闭眼,算是有些死心。
“这才真正的你,对吧?青风宫主。”
说罢,鸢时往后退去,和青风拉开了距离,但是青风冷笑:“谁说你可以走了?”
话毕,手中的绕指柔缠上鸢时的腰间,但是无悔也早有防备,立刻扔出一个酒杯将其弹开。
双方已经开始动手,周围的豪杰不可能坐视不理,于是下一刻,一场厮杀再次展开。
天域宫势单力薄,显然不敌江湖众人,鸢时靠近无悔身边,见青风在一群天域宫弟子的维护下,却又面露担忧。
片刻后,眼看天域宫不敌,而青风忽然凝聚内力挥动手掌,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袭向众人。
下一刻,所有江湖豪杰都向后倒去,双方势头立刻对调。
虽然江湖豪杰受伤,天域宫得以喘息,但是薛敬见此却面露笑意。
“你此番施展内力,毒素必然快速进入你的肺腑,诸位,妖女青风已然是强弩之末了!快动手杀了她!”
薛敬怒喊,而后受伤的众人再次站了起来,纷纷提剑再次上前。
而似乎印证薛敬的话,青风此番施功之后,更加觉得胸腔难受。
“此毒是我特意为你调配,暂无解药,感觉如何?”
下一波势力再次袭来,而护青风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如筝也强忍的身上的伤拼死护青风,却也知道继续拖下去,不过是等死而已。于是如筝喊道:“宫主你快走!”
青风捂着胸口看着护她的弟子,又看向那个担忧她,此刻却已经站在她对立面的鸢时。
青风抬手抹去了嘴角的血,她高声道:“《九玄录》已在本座手里,待我学会其第九重,定叫尔等付出代价!”
而如筝带着剩下的弟子一同高呼:“请宫主为我等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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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月,天域宫再次与江湖展开一场激烈厮杀,但在无极殿中,他们终究还是让青风逃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现在整个撕破脸,整个江湖与青风已经接下仇,要青风既往不咎显然不现实,更别说青风还自称手里掌握了《九玄录》。
青风不除,便是一把时时刻刻悬在他们头上的刀,叫他们寝食难安。
“诸位!青风不死,江湖不平啊!”英雄阁内,薛敬对着诸位掌门劝解。
褚怀义死后,在这期间没有举办武林大会推举新的武林盟主,但是多数人都以无量派宁掌门为首,听从他的指挥。
是以在某种意义上,宁掌门和武林盟主这个身份,就差一个接任仪式而已。
对于无悔和薛敬的身份,众人依然清楚。
虽然无悔和褚怀义一样,都是鬼面人洪覆的弟子,但是无悔既然选择出家,远离名利纷争,那和褚怀义这种卑鄙小人不是一类。所以,众人选择相信他。
而对于薛敬,他的亲生儿子被青风折磨得不成人样,薛敬想杀青风的心比他们在场任何一人都要迫切。
现在整个天域宫,没有谁比薛敬待得时间更久了。
青风逃脱,众人派人看守天域宫,又派发画像,命门下弟子寻找踪迹,就算青风有通天的本事,也要把她揪出来。
江湖豪杰不可能放过青风,不管是私心为了得到《九玄录》,还是大义为了江湖太平,青风的下场都是死。
这个消息,不需要鸢时特地去打探,也能很快知道。
他内心很痛苦,他想去找青风,可是现在整个江湖都找不到,鸢时孤身一人,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心底还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要去找,忘记她。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就应该趁此机会和青风断干净。
可越是想忘记,就越是无法忘记,鸢时便每日在这样的痛苦之中挣扎。
内心的折磨比身体的折磨更为痛苦,鸢时只能远离人群,静心打坐,希望求得安宁。
看着紧闭双眼打坐静心的鸢时,无悔缓缓走近,在看见鸢时满头的大汗后,无悔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的心,太乱了。”
鸢时没有睁眼,他紧紧抿着唇,犹豫片刻后到:“是树上的蝉鸣太吵。”
话音刚落,天空轰隆打了一个闷雷,瞬间乌云避日,炎热的夏日天气说变就变,暴雨倾盆而至。
“那现在,是雷声太大吗?”无悔问。
这一次,鸢时没有回答,他缓缓睁开了眼,抬头看向无悔。
距离天域宫那场厮杀已经过去三十七日,青风逃了三十七日,整个江湖寻了青风三十七日,鸢时想了青风三十七日,也痛苦了三十七日。
原本身形壮硕的鸢时,此刻不修边幅,眉眼也有些凹陷,他望着无悔,似乎眼前的人,就是能拯救他脱离苦海的佛祖。
“师父。”鸢时真的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了,痛苦茫然又期待的望着无悔:“弟子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不那么痛苦?”
无悔抬手拍了拍鸢时的头,带着叹息的声音道:“放下吧——她只是阻拦你修行的一场情劫罢了。”
一场情劫......罢了。
可是这场情劫,真的好难度过。
可若不度过,那又该怎么办呢?
鸢时实在没有答案,但或许师父的话是正确的,他在俗世没有缘分,这场露水情缘,只是修行路上的一场劫难而已。
“请师父......重新为弟子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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