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两个男子成为道侣，那真是闻所未闻！

晏十九狐疑的打量着林清霜，仿佛要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快些走吧。”林清霜淡淡道“姑苏要走水路，晚了没船。”

“不不不。”晏十九有些糊涂。他怎么催促起自己来了？他可没答应与他同路！他认真的对林清霜说道“是我要走，你可以继续留在这。况且……况且我从来没答应过要做你的道侣！”

林清霜笑了一下，眼睛里充满邪气的瞅着晏十九：“那你倒是说说，若你我并非道侣，为何你要与我唇齿相依？”

晏十九的脸“腾”的一下红了：“那不是……那不是你需要我帮你化解死气吗？”

“但你我的的确确是……”后半句话林清霜故意放轻了语气“有过肌肤之亲，难道不是吗？”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晏十九整个人仿佛蒸熟的虾子般。

听闻此话，桑弦炸了锅，在一旁不停责骂着晏十九：“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糊涂啊，晏十九！你怎么能和他……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别听他胡说，我怎么会……”晏十九急切地向桑弦解释着，说到一半，他猛地停下，看向林清霜。他果然以一种看戏的姿态凝视着他，眼睛里的戏谑怎么也掩盖不住。他顿时愤愤的对林清霜说道“你又在拿我寻开心了！”

“去姑苏吧。”林清霜丢下这一句，兀自走出客栈。

在晏十九的印象里，林清霜算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他以为他怎么也得包一条客船，没料到他根本没有过多挑剔，对于几个人挤在一条小破船上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

上了船后，他找了一个靠栏杆的座位坐下，那只烧焦的手撑着下巴，眼眸低垂，似是发呆。

不说话时，他宛如一幅画，完美的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

晏十九乐于见到林清霜如此，再加上这一路上风景秀丽，山水相映，他暂时没心思与林清霜争执道侣一事，两只眼睛只顾看这大好河山。

忽的，水里有一道影子倏地游过，他不知那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绝不会是鱼。

他连忙拽了拽林清霜的衣袖：“那是什么？”

林清霜没有睁开眼睛，好似睡着一般。

“是水鬼。”桑弦说完，不满的抱怨道“你明明说了不是他的道侣，怎么现在有什么事情先想起来问他了？”

“这么多人在船上，你想我被人当疯子？”晏十九小声道。

除了“嘁”桑弦还想狠狠地翻一个白眼，可惜他没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到了晌午，船客们纷纷拿出干粮，开始吃起来。

林清霜除了武器，什么行李也没有拿，晏十九好心的拿出一个白面馒头，递给他：“吃吧。”

可惜林清霜连眼都没有抬一下，更不会理睬他。

桑弦在一边冷笑道：“看到没，这就叫‘好心当作驴肝肺’！”

晏十九咕哝道：“不吃拉倒。”

说着，便自顾自啃起馒头来。

一直到了晚上，林清霜没喝一口水，也没吃一口饭，老僧入定般的，靠坐在栏杆处。

“他这是怎么了？”晏十九奇怪的低语道。

桑弦一眼看出林清霜的目的：“想是在修行。在山上布的阵，怕是要将他身上的死气消耗的一干二净。”

“那不是正好吗？”

死气缠身可不是什么好事。

桑弦气不打一处来：“哦，现在你敢和我讲话了，不怕被人当疯子了？”

晏十九尴尬的干笑两声。

“他修的就是此道，你管他作甚？”桑弦没好气道“要本座说，他死了最好！”

“你别乱讲，什么死呀活呀的。”晏十九道“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才是。”

“是你们。”桑弦郁闷道“本座早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若不是他死了，哪有林清霜在这里猖狂的份？

冷不丁的，水面上又溅起一朵水花。

为了转移话题，晏十九趴在栏杆上，将脑袋探向水面：“快看，林清霜，这次是鱼！是大鱼！”

似乎是在回应他的话，又一朵水花溅起，仿佛水下真的有鱼一般。

晏十九还未坐过船，也没有在水边生活过，好奇的打量着水面。

待他定睛一看，一张惨白的人脸渐渐浮了上来，被黑色瞳仁占满整个眼眶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晏十九的眼睛。刹那间，他整个人有些迷迷糊糊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水面的方向倾去。

“晏十九！”桑弦的声音霎时间唤回晏十九的神志。

同一时间，林清霜焦黑的手拽住晏十九后脖颈的衣物，将他拉了回来。

“想死？”林清霜终于舍得睁开他的眼睛，狭长的丹凤眼里只有属于死物的冰冷，漆黑的眸子比夜还深沉。与那水里的水鬼相比，他更像活脱脱的厉鬼。

志怪小说里，书生被鬼怪迷了心智，恐就是被林清霜这样的魅惑了去。

“傻了？”林清霜力度不轻的拍了拍晏十九的脸颊，他这才把视线从林清霜的脸上挪开，有些不好意思的盯着自己的脚尖：“那水里……有水鬼。”

林清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复又闭住了眼睛。

“那水里的东西做不了什么乱。倒是你——”桑弦阴阳怪气道“这么副皮囊把你迷的七荤八素，你可真真是毫无眼光！”

可是……可是林清霜那副皮相的确漂亮，只要他不发疯，就那么坐在那里，美人美景，谁不愿欣赏呢？

不过此话是万万对桑弦说不得的，否则他一定会大发雷霆，怒骂晏十九没骨气。

毕竟初识时，晏十九多看林清霜一眼，他都要剜了自己这对招子。

夜深，船客们几乎都回船舱歇息了，唯有林清霜与晏十九二人，还在外面枯坐着。

“林清霜，我们也回去吧？”

这次林清霜没有无视他，站起来向船舱走去。

船上的船客多，没有多余的房间供人睡觉，几乎两三个人挤在一间房内。

房间极其逼仄，没有油灯，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月光一眼将屋内看完——除了一张刚好够两人躺下的灰扑扑的床，再无他物。

晏十九讪讪笑道：“床你睡吧，我在床尾歇歇就好。”

虽说是林清霜自己要跟来的，但毕竟他这种少爷，一看就没吃过苦，晏十九总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况且就连这么一搜破船，船费还是林清霜付的。

林清霜勾起嘴角：“你怕是忘了我说的。”

“什么？”晏十九迷茫的望向他。

“你我为道侣，睡一张床，合乎礼法。”

“你别再拿我打趣了。”晏十九无奈道“我有自知之明，无论是长相还是家世，我可配不上你。”

“你”字的尾音消失在林清霜口中。

林清霜身上或许是有些死气，可依照晏十九的眼光来看，绝达不到需要自己帮他化解的地步。最重要的是……前几次他们可没有真正的亲吻！这一次……这一次不一样！晏十九不太舒服的微微挣扎着。

“怎么，你不喜欢？”林清霜稍稍离开他的唇瓣，眼睛微眯“还是说你身边的那只厉鬼不喜欢？”

没等晏十九回答，他的嘴唇再一次覆上来，舌头长驱直入。

事情发展的越来越荒唐！

难道……难道这个林清霜，是真打算找自己做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