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清辉提着一壶酒和一把长刀来到了琼雪楼外，该等的人早就已经等着了。

“喝酒吗？”望清辉问道。

慕九尘摇了摇头道：“不喝，相杀吧。”

百年的友情，在此刻通通化作了一阵泡影，什么刀剑之争？什么江湖游历？都是慕九尘这个骗子为他精心编造的一个谎言。

带着困惑死去，是一件很难熬的事情，望清辉也想知道慕九尘为何要这样做，所有人都在瞒着自己，所有人都在骗着自己，陆闻是这样，慕九尘是这样，他已经有所感觉，甚至镜舟是如此，岁海倾也是如此。

自己似乎就是计划之外的人，游离在一切阴谋诡计之外。

可即便如此，望清辉还是希望自己死个明白。

“告诉我一切的真相可以吗？”近乎是哀求的语气，望清辉问道慕九尘：“为何镜舟会死？为何天渠峰地气会消散？为何你要这样做？能在我死前，让我明白吗？”

慕九尘提剑指向了望清辉，他轻笑着说道：“你不是来杀我的吗？就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吗？”

望清辉长叹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绣红枝，他垂目说道：“我只是累了，很累很累，你们每个人都瞒着我什么，骗着我什么。”

身心俱疲，连战斗的意志都消散了，最单纯的愿望不过就是大家都能够好好在一起，喝点小酒，天南地北地聊着天，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我故意让子青杀死镜舟的，是我挪移了天渠峰的地气，是我欺骗了你上百年。”慕九尘缓缓说道：“来吧，来展现你最强的实力吧。”

“所以为什么要骗我？要利用我去屠戮生灵，你的目的到底是为何？”望清辉问道。

为什么又不告知自己一切的真相？

“容我无法告知。”慕九尘的剑招出招，一阵黑闪从暗冥剑中飞闪而出，携带着万钧之力，直击向望清辉。

望清辉勉强起身应招，只是长刀挥舞之间，少了几番斗志。

眼见他意志消沉，慕九尘只能开口说道：“素玉寒的位置是我告知的。”

最后一句惊天之语从慕九尘的口中喊出，望清辉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了，丧失的斗志又被好友的背叛唤回。

望清辉愤怒大喊道：“慕九尘啊慕九尘！你真的该死！”

管他什么真相，管他什么目的，这个慕九尘就是个祸害，不杀了他，他一定还会危害苍生的！

深深地呼吸一口，望清辉长刀妖冶，映衬着人更妖艳。

桃花杀阵在脚底下展开，花瓣朵朵皆是杀招！

“桃花——杀阵！”

陆闻之仇、素玉寒之仇、镜舟之仇，仇上加仇。

有此仇恨在身，眼前之人必诛！

真相？算了，不用管了，自己也不是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慕九尘欺骗了自己百年，害了自己身边的人，他就是该死。

这样的人渣、阴谋家，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杀！杀！杀！

自己本就是满身污秽、满身血腥了，还在乎手上再添一条人命吗？

“你该死！你该死！”望清辉的内心再次被仇恨充溢，每片桃花瓣之上都沾染上了不知是谁的血。

长刀挥舞，砍断半片花瓣，鲜血横流，染尽苍黄大地。

明明春日，却是肃杀。

望清辉有着杀戮的天赋——这是慕九尘看见他第一眼就有的感觉。

面容艳丽，眼神锐利，如一把好刀，只有用得稳妥得当，他就能够成为一把屠戮万千的利器。

于是他接触到了绣红枝，在绣红枝的刀身之上下咒。

每杀一个生灵，都能为打开道路积攒力量。

越是强大的生灵，就越能够成为打开道路的力量。

所有他杀的人都是绣红枝的祭品。

啊——真是美丽呢。

慕九尘也不知自己内心的感叹是对绣红枝发出，还是对正在杀人的望清辉发出。

月华纯净，偏偏沾染血腥。

长刀长剑相撞，又是身上新增一道伤口。

刺入自己肩膀的是长剑，望清辉不感觉到痛，内心唯有一个想法就是杀了慕九尘，杀了这个欺骗自己的慕九尘。

慕九尘却是在某个瞬间恍神了，或许可能是自己故意的，故意留了一手。

也就是这个瞬间，绣红枝刺入了慕九尘的心脏之中。

“终于到这个时刻了。”慕九尘感受着长刀入体的滋味，喃喃自语道：“终于，我也成为了祭品。”

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倒也不差。

一名剑客、一名刀者、一名术师、一位大妖，四位顶尖的高手作为祭品，再加上十万生灵的献祭，绣红枝才能成为通道，自己一直都是计划中的一环。

为了天族的未来，为了自由的道路，他可以牺牲一切——

自己的喜怒哀乐也好、自己的所有感情也好、朋友也好、亲人也好——哪怕是自己要牺牲也无所谓。

天族被天道的血脉压制着，终生要做天道的奴隶。

不甘心——

一直都是不甘心的。

为何要追随天道的诏令？为何要做天道的工具？为何要幻想那个从来都不存在的故乡？

他缓缓地抬头看向了天空。

只要打开了通道，我们就能生活在不同的天空之下，再也不用做天道的工具了。

子青，你为何不能理解我？

缓缓闭眼的那个瞬间，脑海之中闪过了无数画面——碎琉璃、望清辉、陆闻、林子青、云英，许许多多的人都被他牺牲了，最后是自己。

慕九尘睁开了眼，脑海之中是未来的自由之路：“还差一名术师、一只大妖和六万生灵，”他朝着虚空之处说道：“我已献命，接下来，看你了。”

“你的生命也是在计划之内吗？”声音从远处传来

望清辉不明所以，却见远方一青袍道人，遮掩面容，冲入了杀阵之中。

他在自己的身后用力一推，将绣红枝更深地插入了慕九尘的体内，接着竟是转到了慕九尘的身后，从相反的方向握住了绣红枝的刀刃，将绣红枝用力夺了过来。

绣红枝脱手从慕九尘的身体穿过，桃花杀阵即刻消失，青袍道人也带着绣红枝一同消失在了现场。

望清辉重伤不支，跪坐在地面。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打在了慕九尘的尸体之上。

“啊，九尘。”望清辉哭也哭不出来，笑也笑不出来：“所以呢，到最后，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懒得埋葬慕九尘了，任由着他的尸体被大雨淋湿，反正人都死了，收不收尸，都是一样的。

自己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天渠峰内。

陆说提剑，在山门等着他。

“望清辉，残害无辜之人，肆意杀戮，已经造成江湖动荡，我陆说将除名你望清辉，以你人头，血祭苍生！”

望清辉看向了陆说，满心的疲惫——终于到这一刻了。

第二部《剑煞红莲》，有人看就写，没人看暂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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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慕九尘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