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军看着陈招娣漂亮的眼睛,想起了只有一面之缘的那个贵人,眸色变得更加深沉。
陈柳氏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见陈大军还是没发话,得意地撇了眼陈招娣就偷偷往树林里走,要她说这死妮子醒了又怎么样,流了那么多血,也活不了多久了,还不如趁着现在还没变硬,赶紧卖了算了,等死了就不值钱了。
陈柳氏刚走没几步路,就听见陈大军说话了,“别去了,去树林里找点蒲黄和三七回来“,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要是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
陈招娣听见这话松了口气,提着的心也慢慢缓了下来,这两样她知道的,都是止血的好药材,便宜爹愿意让便宜娘给自己找药材,那说明这次自己就逃过变成两脚羊的命运了?
陈招娣又叹了口气,她真的看不懂这一家子,便宜娘陈柳氏厌恶亲女儿甚至有些雌竞的意思在里面,便宜爹看自己的眼神阴恻恻的,像是随时在谋划着什么,便宜弟弟则是啥都不关心,并且她感觉她爹既不喜欢她又不喜欢她弟弟,像是藏着挺多秘密一样,真是奇怪的一家子。
另一边,陈柳氏下意识就听着命令走进树林,刚进去就意识到不对劲,现在哪里找得到三七啊?以前在村里的山上都看不到这玩意,现在逃难的人那么多哪里能找到?还有蒲黄?那是什么东西?自己可从来没听过也没见过这玩意?
难道当家的是故意的?
肯定是自己刚刚擅自做主恼了他了,陈柳氏想到刚刚当家的脸色有点黑,悔恨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要你贱!非要去惹陈招娣!真不知道当家的当初把她抱回来做什么!”
但心里还是把这笔账算在了陈招娣的头上,她想尽快把陈招娣卖了或者换了,但是当家的肯定不同意,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养着这么个赔钱货有什么用,还让这赔钱货没事去夫子那里打杂!这种好事怎么不留给陈耀祖呢!
陈柳氏觉得她愁啊,但更愁的还是当家的要的药材,这她搁哪儿找?
就在陈柳氏思考要怎么交差的时候,眼睛看到了旁边挖野菜的老头,那不是周大夫么?
陈柳氏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赶紧走上前,把手里的野菜分了一把递给周大夫,“周大夫,您吃这个,这个野菜嫩一点,吃着不噎嗓子。”
周大夫回头,看到是村里的妇人,想着大家都是逃难的日子也不容易,就没有接过野菜,“谢谢您了,现在都不容易,野菜我就不拿了。”
陈柳氏顺手把手上的野菜放进了身后的竹篓子里,“周大夫,我想问问您在这里看到三七了吗?我闺女头破了,需要找点草药止血。”
周大夫抬眸看了陈柳氏一眼,在自己的竹篮里翻了翻,找到一株三七递了过去,“你运气好,我刚刚看到了一株还没炮制,你回去弄碎了敷在伤口上吧,注意别沾水。”
陈柳氏接过草药连连点头,“谢谢周大夫”,随后想起当家的说的没见过的地榆,又问了一句,“您知道蒲黄长什么样子吗?”
周大夫狐疑地眯起眼睛打量着陈柳氏,发现这就是个普通的妇人后装作不在意的问道,“蒲黄?你怎么知道这个草药?你也会医?”
陈柳氏摆了摆手,“我不会医术,是我家当家的说这个能止血,我怕三七不够才问问的。”
“哦,我还没见过蒲黄呢?这个你可问错人了。”周大夫摆了摆手,弯腰捡起自己的背篓去下一处挖野菜去了。
转身的瞬间,周大夫在心里记下了妇人的模样,想着回头有机会调查下这家人的来历,蒲黄也就是夏天田里随处可见的香蒲草,可他还是头一次碰见有人叫它学名的,普通人哪里会知道这个?看来自己呆了这么多年的小村子,秘密也挺多啊。
陈柳氏没问到蒲黄,但是又怕没办法交差,想了想以前村里都是用香茅草粉止血的,跑到河边扯了几根带回去,先拿这个试试,那赔钱货哪里配用三七啊,还是偷偷留着,万一当家的和耀祖受伤了,以后还能用上。
陈柳氏觉得自己真聪明,又跑回去多扯了几根草,都给那个赔钱货!希望陈招娣赶紧用了好起来,早点卖出去还能给当家的和耀祖换点吃的。
大部队休息处,陈招娣躺在树下休息,幸亏自己摔了被人看到了,不然现在自己还得背着大包袱往前走。
苦啊苦啊~
陈招娣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苦了!
希望早点结束逃荒生活,不过为什么逃荒来着?
就她看小说的经验,干旱?洪水?目前的情况好像都不是,她发现树林里一点也不缺水,并且这路上哪儿哪儿都是逃难的人,她从原主的记忆力甚至没找到逃荒的终点在哪儿?
真他娘的崩溃!
等等!
陈招娣想起来了,是征兵!
诸侯翻镇割据,密集的政治斗争引起大量的战争,以前自愿当兵的人都死光了,所以现在强行的征走所有十岁以上男子,不管老弱病残都要!大家被逼迫的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放弃自己的土地,可是外面哪里不打仗呢?他们一群人只能提心吊胆的走小路,每天东躲西藏的,漫无目的地。
陈招娣感觉自己真是在华夏安全的环境下生活的太舒服了,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征兵,没想到一朝穿越,各种事情都给经历了。
陈招娣翻了个身,牵扯到头上的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随后又自怨自艾道,算了,还是想想到底要怎么活下去吧,现在当不成两脚羊了,可这便宜爹娘指不定在自己下次受伤的时候又起了想法,自己绝对不能留在这个家里,要不自己跑了吧?
可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一个女子独自走在外面太不安全了!落单后随时可能被人当成两脚羊或者生育工具,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陈招娣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村里的大部分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的家暴男,外村一起搭伙走的她不了解。
原主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陈壮实身上,可她想起陈壮实用一个馒头就想骗走自己身子,这能是什么好人?
她眼睛扫到了陈壮实他们家的板车旁,看看穿着破洞衣服、瘦的跟人干式的陈壮实大哥和侄子,再想到长得人如其名的陈壮实,瞬间知道了这人的伪善。
幸好自己穿来了,要是原主,说不定连骨头渣都被人啃了,许招娣想到那个生下来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的原主,瞬间又变得难过了。
她和自己一样,都是招娣,又同样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哪怕自己生活在21世纪,还是会被父母当成弟弟的摇钱树,要不是自己学习努力逃出去了,说不定早就被卖给四五十岁的老男人给弟弟换取彩礼了。可能对家人来说,他们唯一的意义就是给弟弟做吸血鬼,原主不愿意,她也不愿意。
现在一个逃是逃不掉的,那就只能嫁人了!
古代遵从出嫁随夫,只要自己嫁人了,那他们就没办法管自己了,那么嫁给谁好呢?
最好是没有婆婆的,有没有粮食都无所谓,老祖宗吃过那么多的东西,没有什么不能吃的,不能吃只能是没找到合适的吃法。
想到这里陈招娣觉得自己要是嫁人了,肯定能带着他们活下去,还是偷偷物色下外村的那些人哪个靠谱吧。
陈招娣眼睛还在一一打量外村的那些人,突然一大堆蒲草从天而降砸在了自己身上,“赔钱货,就知道偷懒!也不知道给你爹和弟弟烧点水喝!”
陈招娣拿着茅草不明所以,不知道陈柳氏又发什么疯要砸自己,疑惑地抬头看着陈柳氏,陈柳氏没搭理她,自顾自的拿出火石点火。
旁边歇着的陈钱氏也是看着陈招娣长大的,知道这可怜的姑娘爹不疼娘不爱,所以格外怜惜她,忍不住招手叫她过来,“招娣过来~”
陈招娣赶紧走了过去,她知道这个婶子是个好人,有时候会悄悄给原主点吃的,前几天还给了个硬菜饼子,原主用热水泡软了,美美的吃了一顿饱饭,那是原主逃荒后吃的最好的一顿,也是最后一顿。
想到这,陈招娣红了眼眶,又强行把泪水憋了回去。
陈钱氏细心地采摘着蒲草上的黄色花絮,将其温柔地敷在陈招娣的伤口处,“这是蒲草,止血的”,发现陈招娣抿紧嘴巴又红着眼睛,想着她跟自己闺女一样大,忍不住安慰道,“你娘心里还是有你的,这个草长在河边,现在住的地方离河有点远,她去给你找都湿了鞋呢!”
陈招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陈柳氏在火边烤着湿漉漉的鞋子,火上架着锅烧着水。看到这里,陈招娣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她便宜爹要求家里喝的水必须是烧开了的!现在又没有洪水,也没有21世纪老美投的细菌,为什么她爹要这么麻烦的烧水喝呢?难道跟自己一样是穿越的?
陈招娣想了想抓间谍的话,故意用他爹听得见的语气嘀咕了句,“奇变偶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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