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厮突然间抬头,谢伯也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既然小姐要扔,世子又何苦将它捡回来?再说,这花,也是旁人送的。”
谢云络默然。
“不是说名贵吗?既然丢了可惜,那就放在花房,让它好好的开出来花。”
小厮一听,兴奋的应了一声,立即抱着花离开。
谢伯见谢云络如此轻易的就放过,眉间的褶皱,变得更多了。
“世子如今,真是令老奴越发的看不透了。”
他话刚说完,夏南鸢便从暖阁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站在前院的谢云络。
“七叔,你在这干什么?”
她随即看到谢云络身边的谢伯,刚想迈出的脚步,又突然折了回来。
谢伯始终沉着个脸,看到她,眼一眯,转身就走开了。
夏南鸢愣了愣,这才提着裙摆,跑到了谢云络的身边。
“醒了?”
“嗯。”
夏南鸢轻快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谢伯离开的方向,道:“七叔,你在这里是有事吗?”
“我在等你。”
“啊?等我?”
“不是一直在房里闹腾,说许久没有出门了吗?今日,我带你出去。”
谢云络温和的说着,转而就要带着她往府外走,夏南鸢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怎么,你不愿意?”他疑惑道。
“不是,是……”
夏南鸢心里有些尴尬。
原本,她觉得自己离开,要交代赵衔看着谢七叔好好吃药的事。
顺道,她还改进了一下方子,打算让赵衔帮她带给萧军医。
所以不巧,她同赵衔约得,恰巧就是今天。
“七叔,我们能不能明天去啊?”
夏南鸢的手指不断搅弄着衣角,一看就很反常,谢云络心道她困在府里,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事?
“为什么明天?”
“因为……今天我还没有准备好,您得先说,为什么要带我上街啊!”
谢云络看着她一副紧张的样子,有些好笑地垂了垂眸。
“你是以我的名义回去的,总要穿些像样的衣服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欺负你了。”
谁知,夏南鸢听完就抱住自己的胸。
“什么?你要带我买衣服?”
她看了看自己的尺寸,实在有些……不好意思道:“那要是在铺子里被人量尺寸,七叔你在一旁,会不会有些……”
“怎么,你怕我偷看?”
“不不,不是!”
夏南鸢的脸“腾”一下红了,嘟起嘴巴道:
“反正那些卖女孩子衣服的铺子里也几乎都是女孩子,你一个大男人独自等着不尴尬,我就没什么可说的。”
谢云络眼见她连白眼都翻上了,不由地笑道:“你究竟在想什么?给你制衣也是顺路,更重要的,是我想让你帮我给老宅的人,带一些东西。”
“这样,那就走吧。”
夏南鸢这才恢复原样起身就走,管他给谁带,反正有人陪她逛街买衣服,求之不得的事!
谢云络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趁她一个不注意道:
“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居然也会想些别的。我看你小时候怕黑,非要同我挤在一个床上睡,也没见你尴尬过。”
“你……”
夏南鸢没想到他居然敢提小时候的事,气的转身,咬牙切齿地道:
“七叔,你再欺负我,以后,可就很难找到像我这样厉害的医生了!”
她说着便还掐起了腰,气鼓鼓的样子依旧同儿时一样。
谢云络静静地看着她,这一世,她果然同前世长大后的她,愈发的不一样了。
街上,夏南鸢走在前面,怀里抱着两个锦盒,还有她刚买的一盒糖,默默地走在街道上。
谢云络提着几个长盒跟在她身后。
方才,在出门的时候,夏南鸢朝他叉腰顶了几句,却见他眼底眸色沉沉,似乎想起了别的什么事。
夏南鸢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却只觉他的眼里就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令她的心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就陷了进去。
她根本不知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古怪的想法。
就像她不知自己之前为何总会做些如此古怪的梦。
梦中,她被他关在了大营。每日,她都对他如此的惧怕,而他,却也对她十分的冷漠。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在街道上走着,突然,赵衔迎面朝他们走了过来,穿着大红镶黄的衣服,依旧如此骚包,夏南鸢想不看见,都难。
“喂,圆子,不是说好了在府里等我吗?你怎么出……唔——”
夏南鸢眼疾手快,在他话还没说出来时率先冲了过去,立马捂住他的嘴。
“赵衔啊,我跟七叔去买衣服的,一早就出来了,可没有说要等你啊——”
夏南鸢用眼神警告道。
赵衔在她手里面挣扎,“呜……呜呜,买衣服?呜——”
谢云络看着,捡起了夏南鸢扔在地上的东西。
他就说夏南鸢怎么近几日都出奇的安静,每日都躲在房里不知道干什么,现在看,肯定没做什么好事。
赵衔挣扎了半天,才终于挣开了她的手。
“我说,你捂我嘴干什么?不就是逛街买衣服嘛!”
他说着,拽了拽被他挣扎开了的衣领,跑到谢云络身边,讨好般的道:
“七叔,你都带圆子买衣服了,要不,也给我买一件?”
谢云络:“……”
夏南鸢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背,“你凑什么热闹?自己不能买?”
“你懂什么?七叔又没给女人买过衣服,没我带路,你们怎么知道,这城里的衣服店,哪家做的最好看?”
赵衔一副这事我在行的样儿,谢云络示意他带路,赵衔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城中。
“呐,就是这里。”
夏南鸢同谢云络进去,这间的布庄的确很大,大概三个开间,正对大门处放置了一张黄花梨木的桌子,大概账房的所在。
此时,掌柜的看到他们,立马笑着迎了上来,夏南鸢四下看着,周围的墙上都挂满的布匹,轻质的素纱,柔软的绢帛,以及用金丝银线绣制的华丽锦缎,每一匹都光洁柔软,绚烂夺目。
夏南鸢一时竟不知道该选哪一匹,天知道,她还真没有被人来带着做衣服。以往在夏府,库房里有布料,都是她继母和妹妹先选,如果有剩下,才会轮到给她。
那花样,别提有多丑。
就在她看着布料时,掌柜的见到赵衔,别提有多高兴了。
“咦,赵公子,您又给小店介绍生意……谢,谢世子?”
见到谢云络,掌柜的一下子愣住了。
要知道,谢云络虽然被传的平易近人,来的这一月几乎每个城里人都见过,但他不是在医馆,就是在出城的马车上,从未跟其他的商贩有过接触。
这次,居然会去他们的店里。
而且,还是女装店。
“少废话,还不赶紧把你们这最上等的衣料,全都拿出来给我朋友看!”
赵衔一副嫌弃样的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布,掌柜的看了看正在一匹布前看花纹的夏南鸢,以及站在一旁的谢云络,立马笑得秒懂道:
“好嘞!姑娘,我们店里今早刚来了几匹布,花样绝对漂亮,保您在别家店见都没见过。小二,还不把上房那几匹,全都搬来给姑娘瞧瞧!”
说话间,店小二连忙爬梯子上房,取出了几匹被绸缎包着的布。
夏南鸢欣喜上前,触摸这几匹布感觉极为柔软,就像是直接触到了蚕吐出来的丝,丝滑中又极为的轻透。
“姑娘,这几匹可是出自江南织造府进贡给皇宫的料子,小店专门花钱请里面的人多织了几匹,不然,平日里见都见不到,要不您去里面试试?”
在这间大厅左侧,有一个专门为店里的客人量制衣服的里间,夏南鸢看了看,发现这几匹布有绿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和粉色,她选了半天,终于,才在一匹绣着银丝海棠纹的软烟罗和鹅黄色蝶形云锦上犯了难。
谢云络上前,看着她紧皱的眉头道:“怎么了?”
“嗯……”
夏南鸢拿出了那两匹布料,“就是不知道哪一匹更适合我。”
“哎,这有什么,都买了不就行了?”
“那怎么行!”
夏南鸢直接打断了赵衔的话。
“七叔,这几匹料子实在太贵重了,平日里我肯定不舍得穿,还是选一匹比较好,等到进府时,穿上给你长长脸!”
谢云络默然的看着她手里的布料,丝毫不觉得她方才的话有什么怪异。
见她怎么选也选不出,谢云络从另一层靠近里间的货架上,为她选出了一匹如粉霞般轻透的香云纱。
“那匹若做个襌衣,应该很是配你。”
夏南鸢顺着店家拿货的方向一看,立马就有了决断。
“老板,我要这个!”
她直接就选了那匹白色的软烟罗做里衣,上面银丝绣成的海棠花,在粉白色的香云纱下,定然十分的好看。
老板一看,立马笑着,招呼过来绣娘道:“想不到谢世子您的眼光还真好,这匹香云纱,也是小店的镇店之宝,工艺一点都不比这些进贡的料子差。”
然而这时,夏南鸢刚要被绣娘带着进去量尺寸时,姜小姐突然从里间出来,身后也跟着几名绣娘。
“想不到谢世子,竟也来带着妹妹,在这家店里制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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