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失仪,还请陛下见谅。”
谢云络说明自己这是陈旧的刀伤,经常上战场的,身上总会带点病症。
皇帝让太医过来诊脉,发现这的确是陈年的旧伤后,才感叹地说了句:
“爱卿,真是辛苦了。”
“朕的江山,以后若没爱卿驻守,该如何是好啊?”
皇帝话说的情真意切,满满都是对谢云络病症的揪心。然而这话懂得都懂,不是明摆着让谢云络以后不用再给他驻守江山了吗?
一个没用的人,下场又能好到哪去?
谢云络同皇帝讲述了这次覆灭梁王阴谋的经历。
从中提到梁王对手下的士兵狠厉无情,凡是老弱病残,都被发配看金矿,为了保密,任何风吹草动就将人杀死。然后对外伪装成土匪,就地焚烧,因而才会对青岚山里的金矿,做到这么多年的保密。
“臣进青岚山前,曾派探子探知些许情况,所以才以剿匪的名义高调进驻。梁王怕留活口,所以才想着将臣引入腹地然后一网打尽。臣向朝廷上奏需派兵支援但却迟迟未得回应,甚至粮草都以被人在半路截下。”
谢云络说着,便朝皇帝跪了下去。
“臣无奈,情急之下擅自借用南晋的兵,事后也私自处理了跟南晋东院大王的事。臣此举,全乃被逼无奈,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听完不语,而听到谢云络方才提到粮草,太子首先有些神色紧张了。
“谢云络,你说朝廷给你的粮草被人在半路截下,都是怎么截得?在哪里被劫的?你那些负责接收的士兵能力不行护不住粮草,造成粮草被山匪扣押,应该去找那些山匪的事,可不要随意攀诬人。”
太子的话一出,连他对面的苏丞相,都不免尴尬地转了转身。
谢云络一双含笑的眸子沉稳又明亮,泛着一股意味深长之色。
“臣并未说劫持那批粮草的是什么人,太子又怎会知道是那些山匪呢?”
“我……”
太子意识到了什么,转眼看了看众人,而众位大臣皆侧身不语,太子着急地再次出声道:“本太子怎会知道?你去临州城不就是为了剿匪吗?难道除了山匪,还有谁去截你的粮吗?”
谢云络方才说的梁王的士兵伪装成土匪他是一点都没有听进,最后还是皇帝出言开口,打断太子的话:
“好了,爱卿劳苦功高,此次平叛又牵动旧疾,还是快快起来吧。”
皇帝如此说,便是将他私自联合南晋的事就此揭过,谢云络谢恩,然后站了起来。
苏丞相见状,不由地向皇帝夸赞了谢云络此番在临州城对叛党余孽的处置。
“陛下您有所不知,谢世子此番不光是剿灭乱党,还狠狠发扬了您的圣威呢!”
面对苏丞相突如其来的话,皇帝也感到很是有趣。
“谢爱卿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能得到丞相如此高的评价?”
谢云络并未急着回答,反而苏丞相替他回禀道:“谢世子俘虏了梁王一党后,将梁王那些曾作恶多端,为祸百姓的人,尤其是梁王副将吴御的尸体,全都大卸八块,将他们的人皮做成灯,发给那些被他害死的姑娘们的亲人。”
“那些姑娘的亲人一个个感激涕霖,跪谢皇恩浩荡,让他们有机会能食其那些畜生们的肉。甚至当地很多有骨气的少年,纷纷想着要投军呢!”
皇帝没想到谢云络在当地居然是这么做的,于是面容微笑地朝谢云络问道:“既然如此,那爱卿从民间征调的兵呢?”
“回陛下,臣并未答应他们征兵。”
“哦?”
皇帝有些愣住,“既然这样,那你青岚山一役,所俘虏的梁王的士兵呢?”
“全都都杀了。”
谢云络抬头,明明说着极为冷硬的话,语气却依旧淡然。
“什么?杀了?那么多人,你怎么杀的?又在哪杀的?”
皇帝显然不信,凌厉的眼神威逼,势要从他的眼里看到些许的答案。
谢云络的话语简洁而明了,显然并没把皇帝的态度放在心上。
“臣杀的,自然都是些负隅顽抗的人,一把火,全葬送在青岚山里了。”
“至于其他缴械投降的,臣已命他们卸甲归田,遣返乡里了。”
皇帝眼里闪过一抹探究,“这么说,梁王的那些军队,大部分都被你给放了?”
“正所谓一次不忠,终身不用,难道梁王的军队,陛下您还敢用吗?”
皇帝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苏丞相一看,赶忙相互圆场道:“哈哈……谢世子说的是,陛下,那些参与作乱的士兵,被朝廷再次收编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倒不如真像谢世子这样,直接将他们给打发了好。”
皇帝听完也不好说别的,只能顺着丞相的话肯定道:“爱卿做的对,朕要的兵马,绝对不容有一丝二心。”
随即,他又问了谢云络金矿的事,谢云络将金矿的位置详细地告诉了皇帝。
皇帝立马就派工部接手,顺带也给那些被梁王征来的劳苦民兵补偿。
谢云络替那些百姓谢过,又不免牵动了旧伤,轻咳了几声。
皇帝让人给谢云络赐座,这时,苏丞相向皇上回禀,想为他唯一的千金女儿向谢云络赐婚。
“陛下,微臣小女一贯仰慕谢世子,奈何其面薄,始终不敢袒露心事,如今听闻谢世子此次在临州城建功立业,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思念的快要吃不下饭。微臣就这一个女儿,平日里很是娇惯,眼见她非谢世子不嫁,心里也是心疼的很。”
“如今世子虽已娶妻,但男人嘛,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小女并非贪图什么,心知谢七夫人与世子在临州城共患难,所以只希望求得一平妻,还望陛下恩赐。”
丞相的嫡出女儿去跟一个山野丫头一起当平妻,甚至还比那个山野丫头晚几个月进门,这说出去,苏小姐可谓是对谢世子付出很大的牺牲了。
连苏家都展示了对谢云络的巴结,朝堂之上的官员都纷纷祝福,仿佛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们觉得只要是个男人就会接受,然而谢云络却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回复。
上一世,大概也就是他回京面圣的当天,苏青融让皇帝下旨,将女儿嫁给他的。
皇帝见谢云络始终不出声,于是奇怪地问:“谢爱卿,朕也听说苏小姐对你钦慕依旧,如今,你是怎么看待丞相将女儿嫁你一事的?”
谢云络起身,朝皇帝站的笔直,恭敬地行了一礼道:“苏小姐身份高贵,断不可为平妻之礼。”
苏丞相眼前一亮,“那你是说……”
“禀圣上。”
谢云络突然打断了他,“臣已有妻,断没有另娶之意。”
苏丞相觉得有些懵,还没懂谢云络的意思。
“谢世子,其实你不用休妻,谢夫人跟你患难扶持而来,兮儿断然比不了你们夫妻情意,她只是……”
“丞相既然知道我们夫妻情谊,那就断然别再说出离间我们夫妻二人的话了。”
谢云络语气决绝,那声音中的冷冽,让丞相一时都开不了口。
朝堂方才祝贺的大臣们纷纷有些尴尬,开始不由自主地看着自己的衣袖,皇帝在龙椅上咳了一声,然后才同谢云络笑着道:
“既然这样,朕也就不再多管闲事了哈哈……”
皇帝这一笑,众人方才觉得缓解了尴尬,纷纷朝谢云络祝贺其新婚大喜。连方才被拒绝的苏丞相,此刻虽然脸色很不好,但依旧也做着表面的功夫,祝贺的同时也说了方才的话都是玩笑,也不能够去当真。
谢云络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比起他拒婚被苏家记恨,他更在意的,还是皇帝听闻此事的态度。
如今帝王的笑声实际已经表明了一些,谢云络自上朝就没见过皇帝的神情如此放松。
看来,圣上也是表面上让众人以为,他会考虑苏青融的请求,但实际上,他也并不想让他们联合在一起。
明白了圣上的态度谢云络便已经放心,至少他近期,不会再有更多的人去针对。
谢云络站着又咳嗽了两声,皇帝担心他伤势加重,便让他提前回去。
谢家的府院内,夏南鸢听说谢云络在朝堂上差点晕了,虚弱地站都站不起来,还得让陛下赐座,吓得赶紧去厨房熬了一锅人参,生怕他的旧伤又会出点什么事。
“七叔,你到底身体哪痛啊?嘴里咳血可是大事,你怎么一直瞒着我不告诉啊!”
夏南鸢说的都快哭了,谢云络发愣地被她按在床上,这看看,那查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知这府里人多眼杂,他就算是想告诉夏南鸢真相,也不能一下子变得病好了。
一时查不出任何问题的夏南鸢,急的更坐不住,转头看着还在一旁偷笑的萧墨逸,上来就问道:“萧医师,你见多识广,我七叔他到底什么病?为什么从宫里出来就……”
夏南鸢突然看到萧墨逸极力忍着的笑。
然后又回头看了看谢云络早就恢复了血色的脸。
突然间恍然大悟!
“哦,你们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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