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违反规则

“我们都是学心理学的,这画得应该是你身边一个关系很亲密的人吧。你是不是害怕那个人,才将祂画成鬼似的模样。”申悦笑道。

“我不记得自己有画过这种画,要说小时候有让我害怕的人,确实有一位,但这都过去很久了。”夏余想到。自己潜藏在记忆深处,见不得光的秘密就这样轻易地说给刚认识的陌生人,人们总是容易对亲密无间的人隐瞒心事,对素昧平生的人敞开心扉。

“而且,从你以前和母亲的画可以看出来,你对感情有一种既渴望又远离的态度,属于回避型依恋。”申悦补充道。

尤利对申悦使了个眼色,拉住她,戒备地看向夏余,问:“你到底是谁,真实身份是什么,为什么地铁里都是关于你的东西。”

“你们要是总是质疑我,就不要一同行动好吗,我们分道扬镳。”总是被质疑,被指摘,夏余心里很不舒服。

“我们先出去再说吧。”尤利打了个圆场。

他们继续沿着扶梯上楼,此阶梯看起来没有尽头,一路转了十多部扶梯,累计爬了十层楼,墙壁上还是贴着儿童画,区别在于越往上,画中黑色的阴影越深,占据画面的部分越大,像是墨迹在纸上被晕染开,四人都沉默不语。

夏余感到非常压抑,提出:“要不不要再走了,我们先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手机导航显示很快就到了,可以我们明明进来地铁时很快呀,我在想是不是我们违反规则的原因。”尤利疑惑不解。

叶思文提出:“我们继续往前走吧,我要看看这地铁究竟有多深,离地面究竟几米。”夏余感觉芒刺在背,冷汗直冒,其他人都怀疑他们陷入困境这件事与夏余有关。

倏地,尤利发生一声尖叫,天花板上一闪一灭的黄色灯光照亮了黑黢黢的楼道,他们在亮灯的几秒钟内清晰地看见楼上有一个怪物,它大约三米多高,身穿着一袭破破烂烂的发皱的黑衣,前面系着红色的围裙,及腰的长发披散在胸前,挡住了她的五官,她右手拿着一个金属衣架。

怪物看见他们,发出凄厉的叫声,从楼上向他们跑来,四人赶紧往下逃跑,怪物在身后紧追不舍,照着原路返回了十多层后,他们逃回了原来的车站。

夏余逐渐感到体力不支,他平日里从不锻炼,喘着粗气拉在最后面,他听见怪物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心紧张地提起来。

他感到身后被衣架敲了一下,紧接着传来剧烈的疼痛,这一此敲击唤起了他逃跑的动力,夏余一鼓作气继续往前跑,他回想起自己的母亲,小时候每次他犯错,母亲总是用衣架打他,打破了好几个衣架。

母亲也喜欢围着红围裙做饭,夏余身上的疼痛减轻了,母亲自他高中时出走后,他再也没能见到她。落在身上的衣架已经不让他觉得痛苦了,而是怀念。

他的身体变得有力,对母亲的思念,母亲曾经给予他的感情,如今给了他一往无前的勇气。

不远处,列车车门向他们敞开着,他们即将逃进列车之际。列车旁冲出了另一个怪物,地铁门关闭了。

这是一个同样三米多高的肌肉怪物,浑身筋肉虬结,头上咧着一张大嘴,口水从它的牙齿间流下来,没有别的五官,口中全是一排排的牙齿。

他们突然变成腹背受敌的情景,叶思文和尤利她们分散开来往两边逃去,夏余跟在尤利后面逃,这样万一怪物开始攻击更弱小的尤利,他还有机会逃走。

女怪物挥动着衣架一下一下地敲击在夏余身上,夏余紧咬着牙齿忍受疼痛,在柱子和座椅间的空隙中躲避攻击,这样的忍受对他来说曾经习以为常,很多年没有体验过了。

夏余躲避的速度越来越迟缓,这样下去不行,他得还手,因对运动的排斥,自己没有任何关于格斗方面的训练,他用余光瞥向周围,这是一个空荡荡的地铁站,没有趁手的武器。

夏余注意到女怪物的裙子长到拖地,这阻碍了它的移动速度,让它不能很快地行动,他大喊一声:“尤利,抓住它的裙子。”

女怪物疯狂地挥动衣架向夏余打去,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在他身上。电光火石间,尤利与他对视一眼,和申悦两人心照不宣地在怪物身后一齐揪住它的裙摆,一直往后拉,这并没有阻碍怪物的行动,反而是破旧的衣裳被撕扯下一块长布条。

尤利挥动长布条上前绕住了女怪物的脖颈,和申悦抓住布条两头,往相反的两边跑,怪物终于感到窒息,用手撕挠着脖子,长长的指甲在脖子上留下长血痕,布条寸寸撕裂。

趁此机会,夏余注意到地铁门向他们大敞着,他一步跨上了列车,申悦和尤利也紧随其上。女怪物站在门外,一双漆黑的眼睛透过头发看着他们,像是忌惮着什么没有进来。

车窗外,肌肉怪物还在攻击叶思文,叶思文用学过的格斗术技巧单人应对怪物,但仍旧吃力。女孩们喊叶思文快上车,叶思文找准机会摆脱了怪物,尤利将他一把拉上了车门。

四人坐在车厢里大喘气,劫后余生夏余才体会到身体的疲惫感和难以忍受的疼痛感,同时还有活下来的喜悦。申悦笑道:“这些怪物还可怕,幸好被我们摆脱了。”

叮咚,报站声响起:“乘客们请注意,本次列车即将出发,请排队上车。”

申悦变了脸色,面容吓得苍白,她说:“我们都违反了规则,在广播声播报前上了地铁。”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怪物故意的,这两只怪物故意从两个方向追赶我们,好让我们想不起地铁规则这回事,只关心自己的生存,最终在报站声响起前上地铁。”尤利说,她低头坐在地上,看起来心事重重。

听到此话,叶思文看向夏余,说:“你有没有发现刚才这两个怪物和墙上你的画特别像。”

一个怪物很像他的母亲,但此话现在说出来只会越描越黑。“现在不知怀疑彼此的时候。”夏余说,“你们有注意到吗,地铁显示屏上二号线的标识闪了两下,现在变成六号线。整个线路都变成了六号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几人都往墙壁上的显示屏看。

“根据规则,我们只能在六号线终点站下站。”尤利提醒,她叹了口气。

六号线终点站到了,他们下地铁后,发现外面不是站台,而是一个破旧的学校走廊,墙壁刷成蓝色和白色,墙上有好几块白漆脱落,留下斑驳的痕迹。走廊共有五间教室,没有窗,门口贴着门牌号,四人在走廊处驻足不前。

广播站又响起播报:“乘客们请注意,本次地铁已停止运行,请三年二班的夏余同学来教室一趟。”几人或惊讶、或怀疑地看着夏余。

叶思文忍不住,冷笑着说:“还不是夏余的问题吗,广播还不够明显吗,我认为我们现在仍在地铁站都是因为夏余。”

尤利冷淡地看着夏余,夏余提出:“我自己去吧,但是这一切不是我策划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受不了一次两次地被人误会,要亲自去解决这件事。

走廊和他曾经高中就读过那所学校一模一样,夏余推开了自己曾经教室房门,看见曾经的高中教室,呈现荒废破败的模样。桌椅、讲桌、黑板等还是原来的陈设,上面积满了灰,人从旁边走过扬起一路的灰尘。黑板上有写了一半的板书,课桌上散落着纸笔,像是人们匆忙地离开了此教室,来不及整理东西。

夏余走到自己的课桌前,上面还刻着字,是他上课的时候无聊刻的签名。木桌子下夹着一张纸,夏余将自己课桌打开,看见里面是一叠明信片。

最上面是一张彩色的风景明信片,后面写着:英川,我去国外旅游了,给你看看,我们长大后就一起去。旁边画着一个笑脸。

看到这个名字,夏余在脑海中搜寻英川是谁,他不知道高中还有这个同学。自己的记忆力不错,遇到的事情都能记住。

课桌里摆放着一个钱包,里面从别的国家带来的纪念品,夏余想起一个炎热的下午,他盘着腿,坐在家里的椅子上冥思苦想,在做高中一年级的题目,狭小的房间里各种生活用品堆积成山,他的课本在桌子旁边堆成高高一座山,昏暗的室内只留下一条供人行走的通道,零星的几只鞋子散落在地上。

一道光照了进来,他抬起头,看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门外,蓝色的衬衫系进黑色的裤子里,身材高大,体型健壮,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几道沟壑,他的眼神像鹰隼一般犀利,盯着夏余,嘴角往下撇,看着不怒自威。

中年男人带夏余去医院做了一个检查,说自己是他的父亲,要将他们母子接回家生活。男人的语气听起来就像通知他们此事,母亲回来后得知此事,和男人吵了很久。

之后被自己父亲认回了家,父亲给了他每个月几千的零用钱,他尝到金钱的滋味以后,从开始的畏手畏脚,到后来理所应当的消费。

走廊处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声音离教室的门越来越近,夏余想起他们高中班主任,班主任爱美,衣柜里全是裙子,每日穿着半身裙,脚下踩着一双细细鞋跟的高跟鞋。

他下意识觉得是老师来了,但现在不可能出现老师,他又想起是尤利或是申悦,但她们没一人穿高跟鞋。咔哒一声,门把手被转动,木门发出吱呀的响声,夏余将身躯蜷缩起来,勉强挤进课桌下面。现在不知道进来的人到底是人是鬼。有人走进了教室,脚步声在空阔的教室中回荡,离他越来越近,透过桌角,夏余看见一双穿着高跟鞋的脚停在他面前,又走远了,夏余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人后,从课桌下爬出来。

他正要出门,感到身后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注视感,回头看见一个穿着圆领衫,半身裙的女人站在离他几米的距离歪头看着他,她身材姣好,个子高挑,腿型纤细,但整张脸都涂抹着红艳艳的鲜血,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在满面红血中仇视地注视他,夏余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猛地冲出教室往外跑,高跟鞋女人在身后追。

夏余逃进走廊那个没有门牌的房间,转身锁上门,脚步声走到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声音在不间断地持续,他回头发现这是自己高中时的寝室。

寝室是六人间,桌子上还摆满了他们的东西,非常凌乱,衣物、课本、水杯、零食堆积在桌子上和地上,六张床上零乱的堆叠着被子、摊子和枕头,但夏余记得自己高中寝室只住了五个人,第六个床位用来放他们的杂物。

他凑近第六个床位,边缘处贴着白色起皮的标签,上写英川两个字,是那个他从未在他记忆中出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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