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虎鲸舰队的?”李新问。
许晨音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总不能直接说自己其实是当年导致虎鲸舰队解散的直接原因。但是考虑一下李新的聪明程度,许晨音又觉得他可能并不是毫不知情。
于是,许晨音干脆心一横,问道:“你知道当年威风凛凛的虎鲸舰队为什么会解散吗?”
“知道,中了其他星球的陷阱,伤亡惨重无法继续履行职责,所以就解散了。”李新回答。
许晨音心中有些忐忑,“别的呢?你还了解多少?没关注后续吗?”
李新回:“我妈当时对这件事非常关注,我跟着了解了一些。”
“那你……”许晨音想问,那你就不知道当时有个倒霉蛋叫许晨音吗?但是她没问能问出口。
李新却继续道:“我妈因为那次意外得了圣子病,所以那段时间她的情绪不是非常稳定,除了跟意外相关的事之外,其他任何事情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她也不跟我对说什么,所以我了解得不多。怎么了?你对这事了解得很清楚吗?”
许晨音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坦白:“那我可真的是太清楚了。”
李新从这话中觉察出不一般,立刻精神起来,“你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吗?”
许晨音点了点头,“其实,当初那个给虎鲸舰队提供错误信息的新人是我。”
听罢,李新愣了片刻,然后平静地“哦”了一声,又变回了先前那副表情淡漠的样子。
这样平静的反应反而让许晨音不安起来,她忙问李新:“你不觉得我该为这事负责吗?”
“我觉得你挺厉害的,别人都没感知到的事,让当时还是愣头青的你给感知到了。”李新回。
许晨音有些懵,“你这反应实在是很不正常。”
“那阴谋论才是正常的?”李新反问,“我应该怀疑你,问你为什么别人都没察觉到偏偏你察觉到了,这事是不是你跟外敌里应外合?有意残害KA27的战士们?”
许晨音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她看着李新,双眼不自觉地流露出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神情。
李新见了立刻扭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然后他道:“我也听过一些说法,当时有很多人怀疑舰队内部藏了间谍。
“但舰队内部纪律严明,普通船员的意见往上反馈需要经过层层判断筛选。如果传言中的那个间谍是个高级军官,或者是什么别的有决策权的人,那么这个猜测到还有些可信。
“但是说一个底层新人是间谍,还成功把KA27星球最大的舰队搞垮了,这个说法听起来有点滑稽。况且,舰队的人都是直接从精英计划中选的,出间谍的概率实在是低得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比起间谍,更令人信服的说法其实是决策失误,不是吗?”
许晨音叹了口气,“你能这样想,我有点开心。但是,比起最强舰队因为高级指挥决策失误而伤亡惨重,新人船员通敌导致我方严重受挫,后者更容易让人接受。我以为,你也会跟别人一样。”
“我没那么认为。”李新说。
“但我还是得跟你道歉,”许晨音说,“我为你母亲的遭遇,感到很抱歉,对舰队上其他人也是。”
李新摇了摇头,“别想着给不属于自己过错道歉,那不是仁慈或者有担当,那是对实际过错方的袒护。”
许晨音觉得自己错了,跟李新说话其实不是一件令人讨厌的事,她有些喜欢上跟他聊天了。
“李新?”许晨音第一次认真叫他的名字。
“嗯?”李新看向她。
“你在这里,待得辛苦吗?”许晨音问。
李新没有回答。
“我觉得很难过。”许晨音低下了头,“现在就想出去,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真的想出去?”李新问她。
“嗯。”许晨音点头。
“你很快就会有出去的机会了,你只要再等等。”李新说。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许晨音抬头看他。
“他们不会真的让一个S级向导在监狱里度过最有价值的十几年的,你想出去,就要抓住机会。”李新回。
“那你呢?”许晨音问。
“我还在考虑。”李新回。
“考虑什么?”许晨音又问。
“考虑到底是答应条件出去,还是继续呆在这里。”李新回。
“已经有人带着条件来找过你了?”许晨音有些意外。
李新点了点头,“嗯。还算得上熟人呢。”
许晨音叹了口气,“我可能一辈子都出不去了吧,毕竟……”
“会出去的,不管你进来的时候两个星球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但你要知道这是在KA27星球。我想,KA27星球争取让你回来服刑的时候应该是格外努力的吧?”
许晨音仔细回想了一番,似乎真是这样的。
“既然花那么大功夫把你弄回来了,那自然就不会让你这么自在地在这里待一辈子。”李新说。
“但是,我的向导素已经被留样了,整个星际都知道。”许晨音说。
“这点小事上头的人肯定会处理好的,不用担心。”李新回。
李新似乎对许晨音能出去这件事信心十足,不论许晨音提出怎样的质疑,他都表现得非常乐观。
许晨音觉得这事不会容易,却也找不到什么别的问题来继续问他,便开始问他自己的事。
“你为什么不答应那个人呢?”许晨音的眼睛下意识看向李新被踩伤出血的手指。
李新并不在意她的目光,十分坦然地说:“条件没谈拢呗。”
“嗯?他们给你开了什么条件了?”许晨音问。
“某个A级哨兵来请我出去做她的搭档。”李新说。
“就这一个条件?”许晨音有些不信。
“情况有点复杂。”李新说。
“这能有多复杂?没法转述,你就直接把那人的话重述一遍呗。”许晨音催促道。
“这……真的复杂。”李新把脸埋进臂弯里,似乎是在……不好意思?
许晨音立马就更想知道了,“快说啊。”
“找我的人是我前女友家的人,那个A级哨兵是我前女友的亲妹妹。”李新回。
许晨音一下子就沉默了,心中不由得感慨,这可真的是“不计前嫌”、“物尽其用”、“善用人脉”、“不怕尴尬”啊!
“厉害……”许晨音忍不住感叹。
“他们家人很变态的。”李新铁青着脸抬起了头,明明是非常严肃的表情,愣是让许晨音看出了一些喜感出来。
“噗……”许晨音不厚道地笑了。
李新颇为头疼地扶住了脑袋,再次感慨:“他们家人真的太变态了。”
“那你前女友就没什么意见吗?”许晨音强忍着笑道。
“她……她这个人我怎么说呢……”李新一脸的为难,看起来他的上一段感情并不是非常美好。
“她……也很……变态?”许晨音小心翼翼地问。
“这方面倒还好,”李新说,“不提到哨向相关问题的时候,她都挺正常的。但是一旦提到哨向相关的问题,就会很让人心累。”
“那你们当时是怎么分手的啊?因为对方家庭问题?他们家能直接来监狱提人,照理来说应该是个豪门啊?到底是什么事硬生生盖住了豪门的诱惑,让你跟前女友分了手啊?”许晨音问。
李新皱着眉头看她,“你果然是一个热衷于八卦的人。”
“说说呗,好奇嘛。”许晨音道。
“有什么好说的,谈不了,分手了。”李新说。
“哼,不说就算了。”许晨音扭开脸,不再看李新。
“你呢?应该不是单身至今吧?”李新问。
许晨音有些尴尬地捂住了脸,恋爱,她还真的谈过,就是这个结果嘛……
“我的前男友是个变态!”许晨音说。
“这么巧?”李新嘴角微微提了起来,“说说呗,好奇嘛。”
“有什么……”
“说!”李新当机立断地阻止了许晨音推脱的意图。
“我前男友还是我上学那会儿谈的,一个普通的B级哨兵,现在他都跟富家千金结婚了。这到底有什么好听的嘛。”许晨音说。
这样的描述毫无趣味性,李新听得直皱眉头。“结婚了?”李新颇为懊恼地说,“你们分得这么干脆的吗?”
“怎么着?不够戏剧化,让你很失望?”许晨音问道。
“还行吧。”李新回。
“听你这话,似乎你的恋爱过程非常曲折?”许晨音又问。
李新长叹一口气,终于放弃了挣扎,“我那个分手的过程怎么说呢?就宛如……宛如退订垃圾信息一样。”
“啊?这么曲折艰难啊?”许晨音愣了。
“非常曲折艰难。”李新回。
许晨音又重新面向李新坐,“听你这描述,你好像很有怨气?怎么了?”
“我前女友是在我读研究生的时候认识的,形象好、气质佳,是肯定会让人产生好感的女孩子。但是跟她发展亲密关系的话,这对与她观念不合的人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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