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宿舍里没有找到更多有用的线索，冯嘉萱和顾窈的“临时同桌”先行一步赶回教室。

一行人回到教学楼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副场面：国旗台旁边的长椅上，赵岐墨呈大字型躺在上面，整个人看上去睡的很香。在赵岐墨的身边，秦尘斜靠在椅背上，看背影有点落寞，连那嚣张的卷毛都耷拉下来了，很不符合他的人设。

江煜站在一颗大树下，一手撑着树，一手插在裤袋里，微低着头，瞳孔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长睫毛掩盖了眼底的思绪，见到顾窈回来，默默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地凑过来。

“打听清楚了？”他问道。

顾窈没急着回答，她眼神落在江煜身上，一阵微风吹过，江煜额前的碎发张扬地舞动着，她的眼神极其犀利，仿佛要把他整个人看穿一般。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道。

被问到的人明显一怔，悻悻道：“发生什么了？你都看到了，跟校长交涉完了，赵岐墨可能是太害怕了晕过去了。”

周洋凑在赵岐墨身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在确认赵岐墨只是晕倒了后悄悄松了口气。

“岐墨不可能因为害怕晕过去的。”周洋说道，“而且他的能力还没用呢，不可能莫名其妙就晕倒。”

顾窈打量的目光更甚，她隐隐约约能感觉到眼前的二人不太对劲，但是一个沉默不语，一个又从来不说真话，真是让她没有办法。

“啧，不说这个了。”秦尘从长椅上一跃而起，仿佛瞬间恢复成原本那个一头卷毛的中二少年了，“你们打听到了什么？”

谭翊和简单把谈话的内容说了一下。

气氛得到短暂的缓解，但是同样的疑惑就像一把悬在心口的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当空劈下，激起一阵腥风血雨。

“所以我们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周雨纯小心翼翼地问道。

“先准备今天晚上的摸底考试吧。”周洋道，“考完试我们先回宿舍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打卡。”

众人没有异议。

“你们先回去吧，我要等岐墨醒过来，到时候再去教室找你们。”周洋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赵岐墨身上。

谭翊和伸了个懒腰，不满地抱怨道：“这摸底考试真的莫名其妙，我们一群转校生，来的第一天就考试，还有没有天理了。”

秦尘立刻开始火力全开的嘲讽模式：“哟，这就不行了？那你可得小心点，万一大家最好都考的很好，你考了个不及格被副本怪杀了，那我们可救不了你。”

激将法果然有用，谭翊和一点就着，咬牙切齿道：“呵，你忘了你篮球那茬了吗？可别自己头上顶了坨大的还笑话别人臭呢。”

秦尘：“……”

吵闹声越来越远，除去周洋和尚在昏迷的赵岐墨，原地只剩下顾窈和江煜，外加一个顾窈的标配小挂件林仄。

她揉了揉林仄的头，轻声道：“乖，回教室等我。”

林仄一脸不愿意，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她一向对顾窈的指令严格执行，于是乖乖听话地回教室，同时抱怨道：“窈窈你都不爱跟我贴贴了。”

打发了林仄，剩下的两人之间气压骤然降低，好像一颗定时炸弹，倒计时的红光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轰然爆炸。

“走吧。”江煜开口，嗓音带着些许沙哑，语气简直就是在示弱，连尾音都带着一丝迟疑与疲惫。

“江煜。”这是她少有的几次知乎他的名字，但是出乎意料的十分平静，没有了之前剑拔弩张的质问，“是不是跟我有关？”

他瞳孔猛地一缩，瞬间感觉血压飙升。

这一丝变化没能逃过顾窈的眼睛，她点点头，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

在此之前，顾窈早有所察觉。为什么她能进入那个方方正正的房间，门上出现的故事到底说明了什么，又为什么会跟无字书解锁的内容高度吻合？亦或是那家免疫一切攻击的书店安全屋，只有她一个人才能打开的祭司之书和副本提示……

一个两个可能是巧合，但是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就能拼凑出一个真相。

“算了，回教室吧。”顾窈笑了笑，眉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好好准备晚上的考试，应该不简单。”

太阳挂在天边，朝着这片大地洒下金色的夕阳余晖，下午的燥热仿佛在这一瞬间褪去，上下课铃声交替响起，如果真的仔细看，会给人一种回到高中时代的错觉。

教室里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紧张地学习准备晚上的考试。顾窈的“临时同桌”不太爱说话，见到顾窈回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自顾自地把头埋进题里，顾窈还不死心地又问了她几个问题，但她回避的意思太明显了，拒绝一切提问。

谭翊和特别开心地指了指语文书上的一篇课文：“煜哥！这篇课文我记得，当年我上高二那会儿还背过呢，结果现在都改成选修了。”

江煜目光淡淡一瞥：“晚上摸底考试，你不记一点数学物理公式反倒开始看课文了？”

闻言谭翊和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太无聊了嘛，我这也是有苦衷的，不过你教训的对，我得打个小抄以备不时之需。”

桌洞里摆放了各科的课本，谭翊和一通翻找，几乎要把整个桌洞都翻出来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物理课本，他又像捡破烂一样把掉出来的书往桌洞里塞。

可能是书太多了，塞的有些费劲，桌子前沿甚至还不小心碰到了这个班的NPC学生。

江煜本来就还在琢磨顾窈那番话的意思，正头疼着呢，被谭翊和吵得不耐烦道：“你塞不进去就别塞了。”

谭翊和没心没肺地嘿嘿一笑：“诶，这你就不懂了吧，桌洞的潜力是无限的，只有你塞不下，没有桌洞吃不下，这可是我高中总结出来的规律。”

江煜：“……”

毁灭吧他累了。

——

夕阳终于带着最后一丝余晖躲进地平线，星星无声地点缀着夜空，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教室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凑在一起。

班上一个男生看起来十分腼腆，扭捏着把考试考场分布图拿给众人：“因为这次摸底考试的整个年级一起考的，所以不用教室做考场，大家晚上统一去体育馆考试。”

周洋蹙眉道：“体育馆？我没听错吧？”

男生点点头：“嗯，到时候整个年级的同学都在一起，大家记得去找自己的名字就好。”

“这次考试之后，我们会排名次或者根据考试成绩来判定什么吗？”顾窈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的确是所有人都必须要考虑的，如果最后成绩出来以后要根据成绩排名或者做一些其他事，很有可能又是一次杀戮。

男生摇摇头道：“这个还没通知，等明天出成绩老师应该会说吧。”

空气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凝滞，赵岐墨刚醒没多久，脑袋还晕晕乎乎的，此刻正趴在桌子上假寐。周洋询问过在他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但那段记忆就跟打了马赛克一样模糊一团，赵岐墨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校长揣着保温杯走进来，什么有用的东西都记不住了。

体育馆很大，足足有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平时是供学生进行体育活动的地方，但现在为了考试需要，体育器材全都被撤走，取而代之的是一排一排的课桌，每一个桌子上都粘贴了姓名，对号入座。

索性一行人是以转校生的身份来的，没有原始成绩，不需要按名次排，全都被统一安排在了体育馆的最后。

谭翊和眼神放光：“咱们座位都离得不远，考不考虑互帮互助啊？”

秦尘中肯道：“最好别，考试也是有规则的，违背规则很有可能跟操场上那个男人一样的下场。”

谭翊和悻悻应声，只得作罢。

晚饭时间一过，有不少学生陆陆续续拿着考试用品坐在位置上。本来还显得空旷的体育馆顿时人山人海，交谈声不绝于耳。

一直没怎么露面的那个中年男人今天也终于出现，自从他同宿舍的那个啤酒肚男人死了以后他就不敢有什么行动了，这样的人存在感很低，但是也不可否认，越是这样的人越能苟到最后，除了积分少之外没有任何的弊端。

几个老师走进来，手里拿着试题和答题卡，一边数着人数，一边利落地把卷子下发。

顾窈叮嘱道：“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考试内容是什么，大家尽量把卷子写满。”

话音落下，卷子就已经传到了眼前。

站在最前面的老师戴着眼镜，烫着波浪卷，眼神严厉，手里拿着一个麦克风大声说道：“卷子下发以后请同学们写好姓名和班级，任何人不允许交头接耳，如果发现考试作弊行为，立刻取消成绩。”

偌大的考场里响起纸张翻动的声音，几秒钟以后，笔尖落在答题卡上的沙沙声此起彼伏，考场立刻安静下来。

顾窈确认好周围的情况，低下头，一眼就看到了试卷——

8开的大试卷上只印了一句话：请描述出你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记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