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水渍只有碗口大小,完全可以排除一个一米八以上的健硕成年男性化成水的可能,可在这个任何人都出不去的密闭空间他又能去哪里呢?
双麻花辫姑娘像是由水做成的,源源不断的泉水从她肿成核桃的泪泉中涌出:“怎么办...我的男朋友...不见了?”
“姑娘你先平复一下心情,你想想昨天晚上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庞大姐一把揽过小姑娘安慰起来。
“昨天...熄灯之后...我和闯哥就睡着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不见了。”双马花辫姑娘此时已经心神大乱,越是安慰她哭得越是梨花带雨。“我们上个月才见了家长,明明...我们都要...订婚了。”
“昨晚他有没有做什么异常的举动?”沈夜眠总是能在混乱的局面中一阵见血的直戳要点。
双麻花辫姑娘摇摇头,极度的悲伤让她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画!”
国字脸大叔突然惊呼:“昨天晚上他动了那幅画,昨天晚上睡觉前那个小伙子说早就看那幅画不顺眼,就把那幅画摘了下来,还特意找了一块布把画包起来扔在了墙角边上。”大叔的手颤颤巍巍地指向角落里被麻布盖起来的画。
沈夜眠小心翼翼地把那幅诡异的画架在放在办公桌上,揭开了遮盖画作的包布,一股腥臭的血气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疑似同类留下的血气触动了深藏在原始DNA中的恐惧,长时间没有进食的于晨强忍着不让自己干呕,却控制不住胃酸上涌的灼烧感。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幅画和昨天不一样了。”胆小的刘川率先发现了端倪,“画里的人肚子好像鼓起来了。”
画中人表情痛苦似在忍受地狱极刑,依旧瘦骨嶙峋,只不过胸骨下方的部位隆起的高度超出了正常人类的极限,倒像是刚进食完餍足的蛇类。
于晨想起昨晚听到的声音,“昨天晚上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异常的声音?”一个诡异的想法浮现在于晨脑海中,胳膊上随即浮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没听着,我昨晚上跟被下了药一样,比我喝完酒睡得还死,醒过来就成这样了。”国字脸大叔说。
“我也是,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古怪了,昨天晚上我还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想观察会不会发生些什么,可我连自己什么时候失去的意识都不知道更别说听到奇怪的声音。”封祎诺算是一群人中警惕性比较高的人,依旧没有听见声音。
于晨很想认为自己当时是在做梦,但潜意识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切确实是他猜测的那样。
“我听到声音了,是从你那边传过来的,有动物进食的声音。”沉思的沈夜眠抬起头,两人眼神交汇,于晨知道他和沈夜眠有着相同的想法。
于晨尽量以一种温和的措辞说出口:“昨天晚上我被鬼压床了,我感觉我被什么东西吞到了嘴里,我想行动但根本动弹不了,过了有十五分钟左右,我就听见有动物进食的声音,开始有点儿像老鼠啃桌角的声音,然后就是咀嚼声和吞咽声,结合画中人怪异的变化,所以我怀疑...他被画吃掉了!”于晨说出这个猜测的时候整个人都在轻微的战栗,是劫后余生也是为被吃掉的人的哀悼。
众人的目光不自主的聚集在那幅诡异的画上,画中男子的胃部似乎在缓慢的鼓动,宛如一个“孕育”了畸形儿的外生异种。画背景的颜色更加浓稠了,稠厚到要从画框中蔓延出来将一切周边的事物包裹吞噬。
“我一定是在做梦,这一定是梦,我要逃出去,没错,逃出去!”双马尾姑娘猛地挣脱庞大姐的怀抱,抓起办公桌上诡异的“受难”画,夺门而出。
双马尾姑娘的人影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我们要去把她追回来吗?”说话的人是众人中年纪最轻的刘佳,只是在晚自习课上打了个瞌睡就到这里了,还只是个上高中的小姑娘。
“找不到的,在梦中落单的人是最容易被梦核吞噬的,我们能做的只有救自己。”庞大姐无奈的叹了口气。“至少现在还有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至少门开了。”
按照画中的时间来算也不过短短一天,就已经有两人遇害一人精神崩溃,而他们能做的只有努力寻找线索,拯救自己。于晨平复了一下心情,提议道:“现在我们还剩下8个人,我建议我们分成三组去村里寻找一下线索。”
“国字脸大叔、坡脚青年和年纪最小的刘佳一组去村子南边搜索,庞大姐、封祎诺和刘川负责村子北部和东部,剩下我们两个人去村西边的教堂找一下线索。”沈夜眠冷静地给每个人分配任务。
一行人按照沈夜眠的安排开始行动。
梦境里的白天也迥异于现实生活,没有太阳,却像艳阳高照的大晴天。教堂在距离村边不远的一个山坡上,沈夜眠、于晨沉默的并行在坑洼地土路上。
“被梦境吞噬的人现实生活中会怎么样?”于晨日常生活中一直秉持着能享一天福就一定不会吃苦的人生逼格,在被卷入这个莫名其妙的梦境之前死这个话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在现实生活中也各有各的死法。”沈夜眠的话听不出什么波澜,“但我知道你会出去的。”
于晨很是感动,但于晨的肚子又开始叫了。
“沈兄弟,你饿不饿啊?你说这梦里有没有能吃的东西呢?”于晨有时自己都很佩服自己的跳脱的脑回路,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沈夜眠这次没有回复于晨,回应于晨的是他自己一声悠远的肠鸣。好吧,如果能或者出去他一定要狂吃一顿火锅,现在于晨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念头“饿”和“活下去”。
一片斜戳天际的枯树林挡住二人的去路,狂风来的毫无预兆,湿冷的阴风吹在脸上,像是猛兽伸出满是倒刺的舌头要将人的面皮舔掉。
“还真是噩梦多作怪,这种鬼天气我希望我只会经历这么一次。”于晨抵着强风也要嘴硬。
“抓紧我的胳膊。”沈夜眠向于晨伸出援手,两人互相支撑着对方在呼啸的骤风中挪动。
周围明明是没有生命的枯树,枝桠却违背常理地不顾方向肆意疯长,虬结错乱的枯枝中像是嵌合着无数张干瘪狰狞的人脸,争先恐后的奉上脸杀,风钻过枯桠间的孔隙,有无数人在哀嚎。
二人好不容易爬到了山坡上,原本还算整齐的衣服,只剩下一缕缕布条挂在二人身上勉强起到了蔽体的效果。
于晨已经很尽力不去看沈夜眠了,但眼睛总是不自觉追逐美好的事物,微微鼓起的胸肌,标准的八块腹肌,还有那隐藏在人鱼肌下磅礴的生命力,就算是破布条也掩盖不住的优越。
“你看。”沈夜眠示意于晨看向山坡下。
从山坡上往下望去山坡下的枯树林像是一个个绝望的信徒伸出手向他们信仰的神明发出求救。
这间小小的教堂已经不知历经多少年岁月的洗礼,米白色的墙壁在岁月的侵蚀下早已变得斑斑,浅灰色的屋顶也早已经破烂不堪。教堂并不大,只有一层供信徒们礼拜的礼拜堂,看样子只能容纳百十来人。
“看这个桌椅的样子,这里应该已经荒废很久了。”于晨手扶在座椅的靠背上,腐朽的木块一捏竟然掉成了渣渣。
“这里日志记录的最后时间是198X年10月21日和我们在学校看到的笔记只差了6个月,也就是在这六个月里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沈夜眠翻阅着祭台上残破的日志。
“可是我们到底要找些什么呢?”于晨很是摸不到头脑。
空旷的主讲厅,除了两排座椅和祭台一览无余,在翻遍整个主讲厅后。一间侧室吸引了于晨的注意,年久失修的门锁早已成了摆设,于晨轻而易举的进入了房间。
房间内的陈设十分简单,简易的单人床旁边是一张木制的床头柜,以及一具杉木制成的衣橱,从柜子放的书籍不难看出这是神父的房间。
于晨拉开橱扇,特有的腐旧气息扑面而来,衣橱中并不像想象中存放着神父的教袍,而是一个人形衣架,衣架上是一件黑色的皮制长袍,黑羽披肩还闪着流彩的光芒,看衣服的状态主人应该很爱惜。衣橱的角落还有一张黑色的面具,于晨蹲下身,把面具放在手里细细观摩,是一张黑色的长喙鸟头面具。
“是乌鸦医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于晨身后的沈夜眠俯身观察,角度的错觉让他看起来好像靠在于晨的肩头。
“看来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于晨在心中暗自吐槽,这沈大佬走路和飘一样还怪吓人。
沈夜眠点了点头。
“可是神父和乌鸦医生又有什么联系呢?”于晨不禁疑惑,“从乡村老尸一下子跳台到绣湖?”
“这个还不清楚,只能先把这些东西先带回去了。”沈夜眠当机立断,梦中的时间不等人,耗费的时间越久他们面临的潜在危险也越大。
庆幸的是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再遭遇妖风和枯树林的攻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中衣服的缘由,于晨感觉那些疯长的枝桠甚至在有意回避两人走过的地方。
刚回到村子的二人正好撞上了去村南搜寻线索一组的高中女生刘佳,她一路跌跌撞撞猛扑到于晨身上。
“发生什么事了?”沈夜眠率先扶住女孩。
“救命啊!快来救命呀!”刘佳神色慌张,衣服上也尽是斑驳的血迹。“大哥哥们,快去救救大叔......棺材里有好多老鼠,坡脚哥哥被老鼠吃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