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春雨，是暗恋的伊始，润物无声，万物生长。

当午后温柔的阳光穿过窗，落在他好看的鼻梁上，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清风吹起的洁白窗帘在他的背后飘动，像是一副美好到不真实的油画。

潘朵朵埋着下巴，在手肘上睁开一只眼偷偷看他，隔着一道三八线的距离，让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阳光照射下他脸上的小绒毛，还有一头柔软的、在阳光下带着一点金色的发。

她伸手按下心底的雀跃，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偷腥的猫。

似是背后的窗帘打扰了他的梦，他轻轻皱了皱眉，惹得她连忙转头、然后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

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继续装睡，在一片安静中慢慢恢复心跳异常的频率，直至下午的上课铃声准时响起。

......

高中时候的潘朵朵还没长开，带点婴儿肥，矮墩墩的，甚至还有点黑，在那个喜欢搞小团体的时代，几乎是班里的小透明。

在那个5G还没有普及又恰好情窦初开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家境和成绩优越、高高壮壮、浓眉大眼，同时还是自己同桌的男生，简直像是呼吸一样简单。

至少在那时，那个时期的潘朵朵是那么想的......

上课时忽然的对视，操场上不经意的回头，午觉时的偷看，篮球场边的默默寻找，还有听到他名字的那瞬间后瞳孔的收缩，传递作业试卷时掌心转递的余温......

在每个视线追随的时候，在每个有意无意靠近的时候，在那个被夕阳染红的少女脸庞上，都是一场无声的兵荒马乱。

......

潘朵朵是在军训后才来的学校，她顶着全班的目光介绍完自己后，低下了头。

她默默坐到教室仅剩的那个空位上，按下自己的书包，将要用的书一股脑掏出来。

然后，她一偏头，望进一双正在观察自己的眸子，干净、澄澈又带些探究，两人在沉默中对视了一会儿。

潘朵朵似乎看到时间在眼前短暂地停顿了一会儿，像是烂俗古装武侠剧里，突然插播的、不明不白、没有理由的慢动作，她几乎能看到两人之间空气中飞扬的灰尘，在缓慢地浮动。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先把自己的视线移开，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开口，而是支着下巴望向黑板发呆。

潘朵朵还有点懵，大脑反应了一会儿也转头，也看向了黑板，所以那时的她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不是很好聊天的男生，会在自己学生时代留下多少的波澜。

......

潘朵朵是经历开学后的一周后，发现自己的同桌很受欢迎。

几乎是每到下课，都会有几个自己班或者是其他班的同学，男生女生都有，时而带着零食，时而带着作业本，时而带着笑，凑过来找他聊天。

这时，性格内向慢热的她总会选择逃避，低头写东西，趴下休息一会儿，又或者是假装去上个厕所。然后回来穿过层层人墙对上同桌的眼神，他会帮忙把坐在自己座位上的手舞足蹈、说得忘我的人揪起来。

“行了，起来吧，我同桌回来了...”他这么说着，没什么语气，潘朵朵却觉得那个声音宛若天籁，像是教堂歌颂白鸽的牧师。

......

后来，渐渐的，潘朵朵也交到了几个朋友，说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也不会一下课就往外跑了。

她尽职尽责地做好一个同桌的职责，他们是在所有人眼里的，除了成绩排行榜，永远不会放到一起的两个名字。

她会一直一直把自己不知所云的情绪，按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