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侯爷与宋矜这个女儿,向来没什么亲近的情分。

这些年,他心思全扑在朝廷诸事上,更是醉心于如何趋炎附势、攀附权贵,把得来不易的靖远侯府发扬光大。

后院里的夫人,妾室,连同儿子女儿,在他眼里,都不及府门外高悬的那块“靖远侯府”的招牌分量重。

区区庶女,在他眼里更是不值一提。

他定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宋矜。

心里头之所以感到震撼,全因那双亮得骇人的眸子。

这模样,实在是太过久违。

年轻的时候,有过懵懂悸动,对宋矜母亲最为着迷的,就是那双时时刻刻都泛水的桃花眼。

如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未放在心上的女儿跪在面前,眼眶通红,泪意盈盈地哭着求他做主。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哽在喉咙,酸苦得很。

此情此景,再结合方才推门而入,目之所及的那一幕,他几乎不做任何思考便相信了宋矜的哭诉:她是真受了委屈。

须臾,看向身旁发愣无措的宋乐闲,压在心底的怒意翻涌而出,蓄势待发。

宋矜抬眸瞥过面色难看的侯爷,嘴角勾起得逞的淡笑。

原主生了张极为惹眼的脸,眼尾上挑,黑眸清亮,看人时总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软意。可就是那几分软意里又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眉梢眼角都惹人心痒。分明看着娇软无害,却总能让人不由自主地多看几眼。

那种美不似寻常女子的温婉,反倒带着几分能勾人心神的蛊惑感。

宋矜不禁摇头,原主到底是有多实诚,白瞎了这样一幅好皮囊。

好在,获得男人的同情与怜悯是她的本事。

当初她作为一个肉皮儿,便能用那双勾魂的眼睛教人六神无主。面对侯爷这样的人,示弱哭诉求情,手拿把掐的事儿。

果不其然,在她低哑的哭声中,侯爷终是动了手。

一脚踹在宋乐闲胸膛,将他直直踹到门板,再重重地弹到地上。

宋知毅是靠着功勋在朝廷立足的,这一脚的力道,宋乐闲自然受不住。

胸口骤然突起的淤堵,从嘴角倒逼喷出一口鲜血来,直直地往四周飞溅。

光听木门被撞击发出的巨大声响,宋矜也知晓,侯爷怒气不轻。

“欺辱亲妹,你还配得是侯府世子?”

现下的侯爷,全然忘了当初来寻宋矜的初衷。

据夫人所言,宋矜心怀不轨,害舒儿落水,太子殿下为此勃然大怒。

他原是要来问罪的。

“我……父亲……我没有……”

宋乐闲花了许久才理清宋矜的算计,还未来得及反驳,又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得蜷在地上。

他挣扎着,深深地吸了口气,总算是有一丝力气足够他见缝插针辩解一番,“父亲,不是……”

“不是什么?”

宋矜先一步打断他的话,反唇相讥,字字戳着要害,“难道是我自己脱了衣衫,自毁名节来冤枉你?难道哥哥做下这等龌龊之事,连认的担当都没有?这便是咱们靖远侯府教出的世子?”

“小矜。”

侯爷的声音冷极了。

不是恼宋矜说话没有分寸,而是恼她把侯府声誉挂在嘴边。真相如何,他心里自是清楚。可家丑绝不能外扬,尤其不能扯上侯府的声誉。

事情就此了解。

宋乐闲白白挨了一脚,又被侯爷罚去跪祠堂三日。

宋矜默不作声,这样的结果早在意料之中。

于侯爷而言,儿子哪怕真是行了大不韪之事,首要的仍是捂紧消息,保全靖远侯府的体面。故而,他离开时特意警告宋矜,身为靖远侯府的小姐,应当时刻以家族荣耀为己任。

她拿出绢帕轻点泪眼,一汪清水似落非落:“爹爹放心,女儿相信哥哥只是一时糊涂,并不是存了心思欺负我的。”

声音传至被仆役架着走的宋乐闲耳里,激得他更是牙关咬紧,愤恨不休!

“主人,恭喜你完成当前任务,获得积分十点。”

待人走后,宋矜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还未彻底缓神,冰冷的声音又在头顶盘旋。

她瞥了瞥空无一物地头顶,道:“先前扣积分时百点百点地扣,如今给积分却十点十点地给。你们系统是属资本主义的吧?”

抱怨只一瞬,她很快收了心神。

如今来到靖远侯府,莫名其妙背负着一个完美人生的重担,处在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深宅之中。

这样的感觉真是烦透了。

“如何才能活下去?”

“怎样才能过一个完美的人生?”

以往,作为肉皮儿,她想的都是如何两相欢。这是她第一次思考这种深层次的、严肃的问题。

“在古代,女人若是想要过得幸福,唯一法子便是嫁得一如意郎君。”

如意郎君?

宋矜眸色微闪,瞬间透出几分亮堂来。

一能保命,二能合法解决需求,简直是完美!

短短几息,她脑海里就已经勾勒出不少帅气逼人,身材魁梧的郎君模样。

“不过,你跟太子殿下有婚约,而他巴不得你死掉,现下更是无人敢娶你。”

系统直言不讳。

“盛昭偌大的国土,难不成找不到与太子殿下势均力敌,且会娶我的人?”

宋矜发出灵魂拷问,随后又神色恹恹。

光是与司马瑾琰势均力敌就已经屈指可数了,更遑论人家愿意娶她?

“愿不愿意娶你这种主观的东西,我无从得知。不过,能与太子殿下相提并论之人,是有的。”

“要多少?”

“十点。”

宋矜咬了咬牙:“……成交!”

心下却暗自思忖:我怀疑你就是来骗我积分的!

短暂的沉默后,一道豁然开朗又极其笃定地声音传来:“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承王。”

司马砚承。

宋矜心里头默念着这个名字,嘴角下弯,透着排斥与不喜。再是胸中无墨,她也晓得,帝王家的男人最是招惹不得。若他真是如系统所言,能够与太子为之抗衡,跟了他的日子,必定是腥风血雨,难以安宁。

不过,她转念一想:原主乖觉老实,尚不能在这场阳谋算计中苟且偷生。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她渺小如蝼蚁,又何不拼死一搏,为自己谋个锦绣前程?

琢磨着如何才能结识司马砚承,屋外又响起了窸窣的脚步声。

一阵接着一阵,有条不紊,越来越近。

她应声开门,屋外站了两个小厮,四个丫鬟。

这几人,曾经都或多或少欺负过、辱骂过原主。

现下他们尤为恭敬地站在门口,低垂着头,手里端着或大或小的托盘,上面摆放些绫罗绸缎和时兴头面。

宋矜嘴角挂起狐疑,很快又反应过来。

大抵是侯爷难得念及父女情分,又或是怕她再闹出事端,才送这些东西来作补偿。

事实上正是如此。

不仅送了东西来,还为偏院配备了与宋羽舒同样规格的奴仆。可在宋矜看来,这些人哪里是来伺候的,分明是侯爷安插的眼线,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

整个靖远侯府对她而言,如同龙潭虎穴。

后院的侯夫人与姐姐视她为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仆人们早就在日复一日的奴役中病态、扭曲,一面讨好主子,一面满足自己膨胀的私欲,无尽地欺辱她。

若说真有半点儿活路的话,大抵就是那一心只顾靖远侯府的父亲,会念及侯府声望,勉强维持一家和睦。

她没让下人们进屋。

梳妆打扮,挑衣换装皆为亲自动手。

不消片刻,方才那个狼狈委屈,蓬头垢面,受尽屈辱的宋矜,摇身一变成了一颦一笑就摄人心魂的桃夭美人儿。眉梢眼角带着清艳,一抬手一低眉,都透着股侵人的气韵。

宋羽舒擅水,却害人不成自作孽,还是呛了不少水。

宋乐闲被罚跪祠堂,侯夫人忙着照顾女儿,又惦记着儿子,侯府后院也跟着她忙得团团转。

无人顾及宋矜,她也有了离开侯府的机会。

“你确定他在那里?”

随着系统的指引,她站在一条飘着脂粉和酒香的街道跟前,眼底挂着前所未有的向往。

久违的鲜活。

花街!

这才是作为一个肉皮儿该去的地方!

这才是她的征途!

“承王的确在里面。”

系统坚定回答,“我虽然能力低微,可算出来的东西,绝不会错。”

宋矜嘴角抽动,不置可否。

掀帘进入承王所在雅间,她下意识地粗了蹙眉。

在她作为肉皮儿的三观里,她没有同醉酒之人享乐的经历,如今酒味浓烈,让她无所适从。

不过,很快,这种拘束与无措便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地,便是双眼发光的,桃花泛滥,春水成灾的眸光。

眉眼斜飞入鬓,眼尾泛红半阖。鼻梁高挺,薄唇还勾着轻挑地笑。

男人修长手指捏着酒杯往唇边送,下颌线绷紧,既带着几分少年气,又藏着几分疏离的清冷。

眼前这位软榻上慵懒躺着的,正是司马砚承。

月白长衫松垮地挂在身上,领口滑开露出半截漂亮的锁骨。小腹上精壮的身影在微透的衣料下若隐若现。左臂环着粉衣女子,右手还把玩着绿衣女的发簪,指尖缠绕,仿若是真的醉了。

可宋矜扫过他墨色眸底时,却猝不及防瞥见一抹极淡的清明。转瞬,又被浓重的酒意堪堪覆盖,只剩纨绔的浪荡模样。

她看得发愣。

好不容易敛去的心思,又从心底翻涌而出,掀起惊涛骇浪。

好帅。

想睡。

司马砚承:来,给你看八块腹肌!

宋矜(流口水):好帅啊,想……

小鱼作者:打住,不准开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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