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喻念容今儿给我的药里没毒?难不成后院儿里有人不忠于她,所以给我掉包了?”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听言,春夏秋冬神色尴尬,面面相觑。
她们四人是在先皇去世的第二天,被承王挑出,特别训练的
当她们一致认为自己的任务是保护王爷时,王爷却独独叫天地人和四兄弟跟着他。
“有比保护我更重要的事。”
王爷当时是这样说的。
几人都记得,那时候的他负手背对她们,声音悲凉苍郁,又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直至方才,王爷叫她们四人跟宋小姐走,任由宋小姐给她们换了名字。
一切就明了了。
靖远侯府就是她们的战场,而这位宋小姐就是她们要效忠的主子。
至于喻念容送的药……
冬凝眉眼紧绷。
王爷原是叫管家在靖远侯府放了自己人,暗中保护宋小姐。
却不知为何上次送的药里生了纰漏,宋小姐被泻药折磨得脸青面。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于王爷来说,留在靖远侯府里的“自己人”都罪有应得。
有王爷在,今儿喻念容送的药定然是不会出问题。
可宋小姐……
好像并不知晓王爷的苦心。
夏荷眼珠一转,提醒道:“二小姐,王爷答应庇护您,自然不会让您在靖远侯府里出事。”
言外之意,此事是王爷的功劳。
宋矜却没能理解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一脸感激与意外:“王爷真厉害。”
发自内心的赞许。
毫无杂念。
春夏秋冬:“……”
还没等几人商量对策,方才离开的喻念容就已经折返回来。
前头还有怒目以对,气势汹汹的侯爷。
看来是发现钗子不见,就立马去了明轩阁找侯爷告状了。
“侯爷很生气。”
系统提醒。
“我有眼睛。”
宋矜扶额,“上次坑了她儿子,罚了他三日紧闭,她是想让我死之前也紧闭三日?”
“喻念容找到侯爷,说您偷了她的钗子事小,可春夏秋冬四个姑娘是太妃的人,若她们知晓,太妃会认为是侯爷管教不严,侯府家风不正。”
“真狠。”
她附身到原主的第一天,粗粗就对靖远侯府里的每一个要紧人做了评价。
侯爷宋知毅:有谋无勇,虚荣心极强。视侯府声望为毕生所求。
喻念容分明是抓住了侯爷的心理,专程挑他痛处说,所以才惹得他那么生气。
“二小姐,奴婢是贤太妃的人,这钗子放在奴婢身上,她们即便是要搜,也得好好儿思量一番。”
秋晚把钗子藏于袖口。
这样冒险的应对方式并不符合她们的处事风格。可事出紧急,也只有借一借太妃的气势来唬唬人。
几息之间,侯爷与喻念容带着一众家丁推门进屋。
宋矜抿唇,脸上生出不悦。
原主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侯爷作为父亲推门而入尚且不合规矩,如今竟让一大群奴仆跟着进来。
当真是恶心坏了。
“爹爹怒气冲冲地带人闯进来,可曾顾虑过女儿或许在换衣裳?”
话里带了质问,侯爷面露尴尬。
虚伪。
这是宋矜的第一感受。
现在尴尬,不过是因为被指出了问题,他面子上挂不住罢了。一个满心追求功名利禄,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又怎么会想起事关不打眼女儿的名节呢?
要真是在乎,哪怕一分一毫,这样的事也不会发生。
“小矜,你在胡说什么?侯爷是你爹爹,你是他看着长大的,能有什么不得体的?”
喻念容脸上挂着笑,声音温和。
可字字句句都是在说宋矜的冒犯。
“侯夫人您的意思是,大姐换衣服时,爹爹也可以带着一帮奴仆随意闯入?”
“孽障!”
当着这么多奴仆的面,侯爷脸上挂不住,怒斥,“靖远侯府还有哪里是我不能去的?”
“小矜啊,这大下午的,你也没有换衣裳的必要。”
“有没有必要这种事,难不成爹爹与侯夫人比我还清楚?”
宋矜眉目一冷,丝毫不示弱。
后又觉得与他们做这种无谓的纠缠实在是没有意义,又转了话头问道,“侯夫人去而复返,还叫上爹爹,是想要给我定什么罪责吗?”
喻念容听言眼梢一紧,慌张一闪而过。
很快,她又定住心神,拿出袖帕装模作样地往眼角抹去:“小矜,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待你如何,府上众人有目共睹,你怎可……”
“的确是有目共睹。”
宋矜轻轻一笑,嘴角全是不屑与蔑视。
现在她知晓为何宋羽舒总是娇娇柔柔,弱不经风的模样了,原来根在这儿!
“夫人,您对我的所作所为不仅是侯府中的人看得到,这老天爷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喻念容:“……你!”
“够了!”
侯爷不爱听女人之间的腌臢事,但凡这些事对侯府声誉没有影响,他便不回放在心上。
宋矜与喻念容的这番争吵,在他心里也不过是女人们的心眼嫉妒罢了。
谈不上谁对谁错。
他声音很冷,还夹杂着怒气看向宋矜。
苍老干练的眸子里全是审视:“小矜,把东西交出来。”
宋矜苦笑。
真想为原主哭一场。
问都不问,甚至连辩解都不给人家,就这样直截了当让人交东西?
春夏秋冬和粗粗说得对,在这个地方,证据是最没用的东西。
黑的都能说成是白的。
“什么东西,女儿不懂。”
她也怒目以对,娇艳的脸因生气涨得绯红。
侯爷看着这张与她母亲别无二致的脸,心头怒气顿时消了不少。
若非当年那件事……
那件事……他一想起,眉眼又多了几分冷冽与失望,说话也故意把声音拔高了些:“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把东西交出来,此事既往不咎。”
“爹爹带了这么多人来,是既往不咎的样子吗?”
宋矜冷笑,不甘示弱,“虽然不知您要找什么东西,亦或者夫人对您说了什么。不过您笃定东西在我这儿,人也带来了,那边找吧。若是找到了,女儿任凭您处置;若是找不到……”
“找不到如何?”
“您觉得,女儿能如何呢?”
又能如何呢?
她尾音上扬,又轻顿。
无可奈何,又微微哽咽。
话落,侯爷眉头一蹙。
眼睛锁在宋矜那双含水的桃花眼上,不知是不是真的受了委屈,墨瞳里的水更泛滥了。
这一瞬间,他真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是无辜的。因此,也拿不准主意,是不是真的要命人搜一搜。
他抿唇沉思,其余人也不说话。
不大的屋里静得很,很快就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顺着那声儿望去,喻念容正捏着绢帕往眼睛上轻点,一边哭一边擦眼泪。
有没有眼泪另说,反正哭声是哀怨婉转,惹人心疼的。
“侯爷,要不就别找了,妾不愿看您与小矜在这种事情上失了和气。这种事,你不说我不说,自然不会传到外人耳里。”
说着,她红着眼,用余光瞟了瞟身后跟来的奴仆。
这些奴仆是方才侯爷叫来的,说是要去偏院二小姐那儿找东西。
什么东西需得着这么多人去找?
大家又不蠢,自然能想到,偷来的脏东西呗。
而今喻念容却说不会传到外人耳里?
谁信?
想到这层,面色稍霁的侯爷开始后悔叫了这么一大帮人过来。
同时,又对宋矜心生不满。
好好儿的宋家二小姐不做,做什么贼?
“侯爷,妾没什么要紧的。只是那金钗是您送给我与妹妹的念想,后院和睦,更保侯府兴旺。如今妹妹不在,全府就剩下这么一支钗子……”
喻念容再次顿声。
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往下坠。
她口中的妹妹,是宋矜的母亲。
宋矜听得真是忍不住要给她鼓掌了。
“陈年老绿茶。”
难怪原主活得那么凄惨。
“你在嘀咕什么!”
毕竟是个男人,哪能见一个风韵犹在的女人哭成这模样。
又见了勾唇冷笑,自言自语的宋矜,对比一下子就出来了。
侯爷眉宇再次拧紧,命令,“把东西交出来,这次就饶过你。”
“我说了,屋子就这么大,爹爹若是想要寻什么东西,自己找便是。”
宋矜“哼”地一声,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不再与她们说话。
见她执迷不悟,侯爷也没了耐心,喘着粗气挥手。
而后,一众奴仆在不小的屋里翻翻找找。
钗子在秋晚袖中,她们自然找不到。
一无所获的奴仆让喻念容很震惊。
这么多年,金钗在发髻上从未掉过,今儿回了明轩阁才发现它不翼而飞。
一路折返,路上也没有。
只能是落在了偏院。
原是没有找她麻烦的打算,如今金钗掉落,天意如意。
她,不过是顺势推舟,顺应天意罢了。
可当前要紧的是,这么多人搜着这么小的院子,竟一无所获!
“找了这么久,爹爹可曾……”
“小矜,你到底把东西藏哪儿了?”
宋矜本是想先声夺人,对侯爷发难,让他离开。
却被喻念容尖锐的声音打断:“小矜,别胡闹。你是不是将钗子放在那几个丫鬟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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