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源鑫公寓

卧室内,白洁趴在床上晃动着脚丫,忽然踹到了什么东西,一阵冷意从脚丫直窜入脑门,她缩了缩脚,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苏晚晚听到卧室里传来的尖叫声,立即起身去看情况,不待她走到卧室,下一秒白洁猛地推开卧室的门,急匆匆躲到苏晚晚身后,手指着卧室,忍不住哆嗦道:“鬼,卧室里有个红衣女鬼。”

白洁刚说完,一只惨白的手扒拉着门框,指甲上涂着血一般的红色指甲油,一颗披散着黑发的头颅从门内探出。女鬼面容惨白,眼眶里没有眼球,黑漆漆的眼眶盯得人毛骨悚然,一张涂着鲜艳口红的嘴唇微微勾起,她从门内轻盈飘出,一袭红衣像黄昏时灿烂的火烧云。

苏晚晚拿起桌上的茶杯,冲着女鬼冷冷道:“别过来。”

“呜呜呜,不要过来。”身后的白洁恨不得整个人都缩到苏晚晚衣服里,头也不敢抬,生怕女鬼看到她。

女鬼嘴角噙着笑,歪了歪头,迅速冲到苏晚晚面前一把将她推开,另一只手袭向白洁的手臂。白洁及时蹲下躲开,但还是被女鬼抓了一下,青葱般的手臂上顿时出现四道血淋淋的伤痕。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晚晚,救救我。”白洁双腿发软瘫倒在地,顾不上疼痛,双手扒拉着地板向后缩。

面前女鬼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似乎白洁的反应给她带来了极大的欢愉。苏晚晚方才头撞到墙,跌坐在地,她揉了揉脑袋,狠狠咬了下嘴唇让自己清醒,拿起茶杯朝女鬼砸去,正中女鬼后脑勺。

女鬼转移注意力,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苏晚晚,神色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有人敢跟她作对。白洁已经退到了门口,身体抵着门,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苏晚晚退到沙发边,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在女鬼袭来的瞬间举起抱枕抵挡,女鬼指甲锋利无比,硬生生将抱枕抓烂,苏晚晚一个侧步移到一旁,拿起另一个抱枕跟女鬼周旋。

苏晚晚目光死死盯着女鬼,厉声道:“白洁,把门打开。”

听到这话,女鬼一愣,下意识朝门口看了一眼,苏晚晚恍然,拿起杯子砸向女鬼,狠声道:“开门,她怕门外的东西。”

白洁缩在门角还在哭,直到苏晚晚又说了一遍,才咬着牙,哆哆嗦嗦扒拉着门框站起来,手颤抖地打开门。大门敞开,她躲到门和墙的夹缝不敢向外看。

女鬼方才注意力被苏晚晚转移,现在看到门开了忍不住向屋内退了一步,身体微微颤抖,苏晚晚找准时机迎头扑向女鬼,一人一鬼一同跌出门外。

女鬼倒在地上,苏晚晚则摔在了女鬼身上,除了彻骨的寒意,她并没有受伤。趁女鬼恍惚间,苏晚晚迅速起身准备逃跑,不料身后传来一声关门声,紧接着是门锁锁上的咔嚓声,门把手上缠绕着重叠的黑发。

苏晚晚反应过来,回头跟女鬼对上视线,女鬼仰头大笑。门内白洁尝试用钥匙开锁,双手颤抖,钥匙插了好几次才找对地方,可是无论她朝什么方向拧钥匙,门都纹丝不动,她急得都要哭出来了:“晚晚,门我打不开了。”

“是这只鬼搞的鬼,你先老实待着别动。快九点了,把客厅灯关了。”苏晚晚回应道。

白洁按照苏晚晚的指示关了灯,趴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声音。

苏晚晚看向身后的女鬼,女鬼起身后嘶吼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女鬼伸出利爪冲向她,苏晚晚手里还有另一个抱枕,勉强接下了女鬼这一击。抱枕被女鬼撕烂,里面的棉絮撒了一地。

女鬼一身怨气,势要将苏晚晚撕碎,她怒气冲冲地朝苏晚晚走去,却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看向身后。苏晚晚注意到女鬼惶恐的神态,她在怕楼道里的东西。苏晚晚顿感不妙,到九点了。

楼道内的应急灯已经开始忽闪忽灭,女鬼一脸不甘心地盯着苏晚晚,最后顾忌着楼道里的东西消失的无影无踪。

逃了?苏晚晚扔掉破掉的抱枕,朝楼道下张望。

应急灯在一次灭掉后再也没有亮起,苏晚晚和白洁尝试开门,门上的黑发还在,打不开。

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苏晚晚对门内的白洁说道:“我先下去看看。”

苏晚晚没有选择电梯,而是选择走步梯。她摸着墙壁一点儿一点儿往下挪着脚步,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

苏晚晚不知道昨夜那两名玩家经历了什么,没想到仅此一天,就轮到她来经历这一切。她死死握住手腕上黑发编织的手链,那是她上局游戏获得的道具,由黄雪的一缕黑发编织的手链,苦尽甘来,同鬼怪纠缠十分钟可获得一线生机。

苏晚晚摸到手链后焦灼的心情渐渐平复,如果不是必要时刻,她不想使用道具,毕竟这是她唯一的保命机会。回想起昨夜那两名玩家的惨叫声,苏晚晚心中一狠,正要启动道具,一缕明亮的灯光从楼下传来,照在漆黑的楼道上,也照在了苏晚晚的心上。

灯,有灯光。

苏晚晚松开握紧道具的手,挪动着步子朝楼下灯光处走去。越往下走,手指的触感不太对劲,苏晚晚手指微微蜷缩,轻轻松松便扣下了一层灰,透过微弱的灯光看,她手指上黑漆漆的,闻起来还有种烧焦的味道。苏晚晚低头发现脚底也沾满了这种黑色的灰烬。

他们来了。

耳边充斥着惨叫声和哭泣声,这声音比昨晚更加真实,在她的耳畔,有无数人在哭泣。阴风拂过她的身躯,彻骨的寒意钻入骨髓,苏晚晚忍不住发抖,她看着从楼下传来的灯光,咬着牙往下走。

越往下她越感觉吃力,脑袋逐渐昏昏涨涨,扶着墙壁、咬着牙才能勉强保持住清醒,明明身体像进入冰窖般寒冷,头却像在锅里煮一般滚烫。

到六楼了,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再坚持一会儿。苏晚晚在心中默默给自己打气。

烧死的亡魂萦绕在她身边,触碰她的脖颈手腕,冰冷果冻般的触感,让苏晚晚有些恶心。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她的脚腕,牵制住她的脚步,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他们就像得到了一个新的玩具,不断吓唬戏耍着苏晚晚。苏晚晚感觉脚有千斤重,每向下挪动一步都十分费力。

再睁眼时,一片火光映入眼帘,苏晚晚四下张望,发现自己被重重烈火包围,烈火掩盖了那一缕指引方向的灯光,挡住了前路和后路。

苏晚晚把嘴唇咬的出血,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思绪,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公寓楼内住了很多人,如果这是真的火,大家都不会侥幸逃脱,而且这些鬼魂本就是被火烧死的,他们对火有恐惧,一定不敢放火。这些火是幻觉,是鬼魂在故意阻挠她。

苏晚晚心中有了注意后径直穿入火海中,她猜的不错,火光都是幻觉。周围飘荡着的鬼魂发现苏晚晚识破了他们的诡计,纷纷气愤不已,转而又咯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哭声,尖叫声,苏晚晚已经分不清楚了,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那一缕灯光的位置。

鬼魂们在楼道内排起了长队,一个接一个穿过苏晚晚的身体,皮肤上传来灼热的疼痛,像是纵身火海,疼痛沿着皮肤直窜入大脑深处,明明身体冰凉,却有种自己快要被烧死的错觉。苏晚晚再也忍受不住痛苦,摔在了楼梯上,一直滚到四楼和五楼的楼梯拐角。

疼痛使她清醒,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走了,苏晚晚微微睁开眼,看到四楼楼梯拐角处放着一把强光手电筒,手电筒立在地面,透过楼梯拐角间的缝隙朝楼上照耀,刚才苏晚晚看到的光便是强光手电筒的灯光。离手电筒不远处,还有一扇虚掩着的门。

明明仅剩几步远,明明马上就要得救了,难道今天她就要死在游戏里了吗?苏晚晚闭上眼睛,她已经没有力气走路了,她就要被烧死了。

模糊间,一只温暖的手抓住她的手腕,苏晚晚猛地惊醒看清了来人。

秦航?

秦航将苏晚晚背起来,迅速朝门口冲去。四周的鬼魂不愿意放过到嘴的肥肉,他们倾巢出动,咆哮着,猛烈地撕咬着两人,四面八方的鬼手抓住两人的衣服、手腕、脚腕,妄图牵制住他们的脚步,誓要将他们拖入这无边的地狱。

轰的一声,楼上传来重重的击门声,接着是开门的声音。

“你们过来啊,笨蛋。”一声爽朗的声音从楼上传来,鬼魂们还保留着基础的意识,他们见有人竟敢挑衅他们,纷纷松开牵制住苏晚晚两人的手,掉头朝楼上走去。

六楼,顾然看到乌央乌央的鬼魂朝他袭来,惊恐地睁大眼睛。在鬼魂即将摸到门框之际,他砰的一下将大门紧闭,迅速反锁房门,任凭外面的鬼魂如何拍打都不再出声。

正当鬼魂准备掉头回去追苏晚晚时,楼上的一扇门也打开了,白洁双腿止不住的颤抖,还未开口,见到眼前黑色潮水般的鬼魂,吓得立马关门。

有了顾然和白洁争取来的时间,秦航三步并两步冲进屋内,关门落锁,一气呵成。等鬼魂们放弃拍打顾然的房门,回头来找苏晚晚和秦航时,他们两人早已回到了屋内。

屋内,顾然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呼吸,直到听到楼下传来的关门声,他嘴角一勾,笑了出来。

鬼魂明白自己被人耍了,愤怒地在楼道内飘来飘去,尖叫声,哭泣声响彻整座公寓楼。所有的住户都能清楚地听到鬼魂的嘶吼声,无人再敢发出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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