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此时游元安说的话也是她即将要说的,她听族亲说原本她家就是在街道边做小生意的,有些银钱,只是母亲去世之后就由舅舅赵季保管了,现下不同路,自当是要还给她的了。

游昭还未说什么,她的舅母王氏就开口道:“阿昭,你一个人去衢州我和你舅舅我们都不放心,你还是和我们一道去黄州吧,也远不了多少。”

游昭摇摇头,“舅母,我还是想去衢县,况且不是还有我堂叔嘛,我和他们一起也安全的,不用担心。”

“是啊,还有我们呢。”,游元安身旁的男子搭腔道:“我们都是游家人,还会欺负她不成。”

王氏侧身与赵季对视了一眼,身后的赵玉愤愤道:“游昭,你怎么回事?都说了衢县那边有瘟疫,你听不懂吗?还要拿你的盘缠,一路上都吃完了还有什么盘缠。”

游昭见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心里也烦躁,索性就不说话,人各有命,她就是不愿意去什么黄州怎么了,况且这一路上她吃的可没多少,就在路过宁县的时候买了些路上吃的饼,王氏一天只分她一个,这才十多天,也就十多个饼,能值多少个钱?按照别人说的,她母亲带了不少盘缠,起码是她家一半的家底,虽说她家做小本生意,可总不能买十多个饼就没了吧。

见她一声不吭,赵崇宗站不住了,一边走过去拉游昭,一边说:“阿昭姐这是病糊涂了。”

游昭见状,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赵崇宗,“表弟,我真的不想去黄州。”

游元安一步跨站在游昭面前,“她不愿意去就算了,阿昭又不是只和你们亲,把她的盘缠给她,我们各自上路吧,别耽搁了,等会儿天要黑了。”

目光再次落在赵季和王氏身上,王氏却突然说道:“相公,不然我们就同阿昭一道去衢县吧,阿昭无父无母的,现下不同我们一路,我们也不放心。”

游昭不由的看向这位舅母,一路上对她也不是很关心,此刻说出这话,属实有些意外。

赵季点了点头,“也好。”

赵玉出声唤了声“娘。”

王氏只说:“走吧。”

便朝着游昭这边过来,赵玉则是十分不耐烦。

随着他们一家四口过来的还有一位年过五旬的婆子刘氏,和刘氏才五岁多的孙子,刘氏宝贝的紧,一路上都背着,舍不得放下来走路。

刘氏是王氏娘家伯母,自小就对王氏十分照顾照顾,后来王氏成婚了也时常来赵家串亲戚。

王家地势更为低矮,几乎都冲完了,人丁更是无一生还,要不是那天刘氏带着孙子在赵家,估计这小孙子也保不住了。

因着赵季一家的加入,去衢县的人便多了些。

这日,行至晚间,游昭就随着赵季一家在山间燃起了火堆,王氏从包袱里拿出几个在路上买到的饼,一人半个。

就着一旁的溪水,吃完后就靠在树旁休息。

游昭十分纳闷,不是说古代都有驿站吗?怎么连续走了十多天了还看不到什么驿站的影子?

“军爷,劳烦问一下,不是有驿站吗我们怎么不去驿站呢?”

那几名士兵看着面黄肌瘦的游昭问出这样无知的话,纷纷像看傻子一样看她,“姑娘,你们是逃难来的难民,要不是知府大人爱民如子,就随你们自生自灭了,现下还想着去什么驿站啊。”

游昭恍然大悟,原来她在这儿属于难民啊。

许是这一路上,这些给他们带路的士兵都同他们相安无事,同伴们也没有半分难民的焦灼,好像都对将要去的地方充满了希望,这也就让她忘记了她们的处境和身份。

如此看来,这位知府大人是位真正为民的好官。

赵玉远远看着游昭起身去到了带路士兵的火堆旁,又问些奇奇怪怪的话,她皱紧眉头,起身去将游昭拉着就要往回走。

“几位官爷,我这位表妹吃野果子中毒伤着脑子了,不要和她计较。”

那几名士兵见着赵玉的说辞,互相看了一眼,这赵玉,虽然一路奔波,但是依旧眉清目秀的,心中不免想要是头儿军纪不那么严厉就好了。

山上蚊虫十分多,靠在树旁的游昭不一会儿就被蚊子咬出几个大包,无奈又坐到火堆旁。

此时火堆旁有抱着熟睡的孙子的刘氏。

刘氏见她过来,将一旁的柴枝丢了一些在火堆里,火苗瞬间蹿高。

游昭吓的往后躲了躲,这个间隙她瞧见了那群士兵的火堆边坐着一名士兵,拿着一个饼在吃,游昭不禁咽了咽口水。

许是她的目光太热烈,那士兵也察觉到了,朝她看来。

游昭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转过眼睛,拿起一根树枝去翻动火堆里的柴火。

然而,片刻间,随着地上枯叶发出的细细碎碎的声音,刚才吃饼的那名士兵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个饼,一个递给了游昭,游昭眼睛睁的大大的,十分不敢相信是真的。

直到那士兵说道:“拿着吃吧”

游昭才伸手接过,开口欲道谢。

那士兵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游昭会意。

见着游昭高兴的样子,那士兵也不由的勾了勾嘴角,他看见那妇人会将另一个少女拉到一旁分吃的,然而眼前的少女却是不知道。

开始他以为是前娘后母的关系,后来才知道这少女父母都没了,跟着舅舅一家。

而后那士兵又将另一个递给刘氏,刘氏有些踌躇,但是见着游昭已经大口大口的吃着了,又伸手接过,用手掰了一小半,其余的留给孙儿。

那士兵没说什么,转身回到了他的火堆旁,远远的见着二人吃的津津有味,想起了许多年前,他随着家人一同逃难的场景。

沿着向南的方向又走了六七天,路上遇到了几名士兵,那几名士兵说瞿县已经去了许多难民,他们转移到清水河县去。

这话一出,大家都十分不满,赵玉直接白了一眼游昭,“都是你要去衢县,现在好了。”

游昭沉默,这关她什么事?

那天分她饼的那位士兵发话了,“既然衢县去不了了,那就去清水河吧。”

清水河是什么地方,大家都不清楚,只知道要往西南走。

于是,众人又转移了方向,调头往西南方向走。

走了半个多月,越走越荒芜,人迹罕至。

赵季心里发慌,难道走错了了吗?但是作为从前泸县有些声望的人,他保持沉默。

只是游元安不一样,是个直性子的人,眼看着树林越来越密,就直接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那几名负责带路的士兵也找不到路了,此次送难民,送的多少人全都登记在册送到知府大人府上去了,完成任务了没话说,要是死伤过多,或者没送到,在清水河县的名册上一查,那可是要问罪的。

无奈,大家只得停下来商量接下来该怎么走,带路的几名士兵则是在四周查看路况。

恰逢看到一名猎户上山打猎,看到了在树荫下说话的一众人,便走过来询问。

一行人见着这猎户,十分激动,赵季连忙说道:“这位兄弟,我们一行人是前往清水河县的,不成想迷路至此,不知这位兄弟可认识路,为我们指指路。”

话音刚落,那猎户朗声说道:“真是巧了,我就是清水河县的。”

“你们也是逃难过来的吧?我们这儿打仗打了几年,后来又遇上瘟疫,死的死,逃的逃,今年倒是来了不少人,我听说过段时间就要分地给大家种了呢,你们来的可真赶巧。”

那猎户自顾自的说着。

他的话让一路奔波的几人吃了一颗定心丸,都安心了不少。

这时那为首的士兵远远走过来,“小哥,劳烦你带我们去你们县衙。”

辗转了几段小路,那名猎户将他们带到了清水河,又往一处宅院走去,一路上,众人发现村中四面环山,中间的地势平坦,溪水潺潺,游昭十分喜欢这里。

当然其他的一行人也十分满意。

不多时,有士兵前来询问他们的情况,赵季一一说来,士兵一一记下。

末了,那士兵询问他们会不会种地,一行人点头回答道:“会”。

那士兵也点了点头,“秦大壮,带他们去你家旁边那两处院子里先住下吧。”

秦大壮,也就是早先那名猎户。

秦大壮忙应好,领着一行人走了。

路上,秦大壮说:“你们先做休息,过不了多久等官爷们将人数定下来,就给大伙分土地,来年就可以种上庄稼了,不愁没吃的。”

众人忙说感谢的话,心中暗暗庆幸着。

“对面就是街道,什么都有卖的”,秦大壮又指着对面的街道说,

游昭抬眼望去,有些远,只看着人影浮动。

见着赵季带着一家人已经跨进院子,游昭也紧随其后。

院子说不上宽敞,但是对于他们奔波了一路的人来讲,已经很好了。

一行人一路走到堂屋,

许是太累,又或者是这具身体太虚弱的原因,游昭发觉头有些晕眩,忙去扶住墙边站稳。

赵季发觉她的异动,忙去搀扶着她往屋里走。

游昭再次醒来是被吵醒的,王若芳同刘氏谈论着游昭的情况,语气中不难听出浓浓的担忧。

“伯母,这都快两天了,怎么还不醒?”

“大夫不是说了吗?只是太累了,应该就快醒了。”

王氏听完刘氏的话,伸手去摸了摸游昭的额头。

游昭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身下的床板上除了一层薄薄的草席什么也没有,让她的身子硌得慌。

王氏察觉到她醒了,露出了笑容,“啊昭,你可算醒了。”

游昭点了点头,正想开口,肚子却率先叽里咕噜的叫起来。

只见王氏连忙唤刘氏,“伯母,阿昭想必是饿了,快去给她盛碗小米粥来。”

不多时,刘氏就端着一碗粥进来,出于求生的本能,游昭艰难起身,去接那碗小米粥就递到嘴边,叽里咕噜就喝下肚。

只是这小米粥怎么只有一股米味,是喝太急了吗,所以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

这时,王氏讪讪的笑着:“阿昭,如今我们才到清水河,没什么余粮了,只能先煮点稀粥喝喝填填肚子,等过些时日上头借给我们粮食酒好了。”

游昭听完王氏的话,确定刚刚确实没喝到米,不过也乖巧的点了点头。

只是她感觉她饿的全身酸软,再不吃东西就快饿死了。

心中合计一番,点了点头,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做出要睡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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