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展按照种类分为十二个展区，错落有致的分布在海底崎岖的地貌中。
“这是由浮越府子民们投票选出的安排方式，我们认为这样可以最好的体现当地海底风光。”
领路的荧光电子鱼用机械音做着介绍：“您可以告诉我接下来的参观意愿，我会为您规划最为合适的路线。”
“谢谢，不必了。”卓琰不太想跟鲛人族的电子监测设备相处太久。
鲛人族先天视力大多极差，十个鱼人九个瞎，还有一个没眼睛。因此，兽神给予他们种族的恩赐是“明石鱼”，拥有一双千里眼，可以看清海域中，千里之内任何生物的行迹。
与此同时，鲛人的监测设备十分完善。卓琰毫不怀疑身边这只电子鱼已经扫视并且录入了他的身体数据，他退后几步：“好了，我们已经进入内城，你可以离开了。”
荧光鱼屁股亮了几下，眼珠左右转几圈：“收到，我即将离开。期待下次为您服务。”
过了内城的三层门，卓琰将腰间用珍珠链子挂好的的氧气球拿起来，甩甩水，轻轻一敲：“还好吗？”
长尾雀摇摇头，像是回应他，更像是好奇的左右看这片鲛人星域第三大洋内部的风光。
狐人也跟着放眼望去，摇曳的海藻间，数不清的鱼人雕像以各种姿态立在每一个转弯。他们由一种珊瑚雕刻而来，是这座海底城市的能量供应来源之一。
蝠鲼状的穿梭艇覆盖着鳞片形的闪光，缓缓停在卓琰面前：“您好，请问是您预约要去第六展区吗？”
“是的，这是我的信息。”
狐人一秒挂上清澈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学生模板笑：“我们需要等候其他人吗？”
驾驶员是个章鱼足乱飘的大哥，闻言一挥手：“可不是，还有两个学生和几个人类。也不知道为啥，今年来的人类特别多！”
“特别”被狠狠加了重音，章鱼老哥“唰拉”把腿拉开，做了个范围比划：“我跟你说，我干四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类！”
卓琰满脸的好奇：“那是不是今年的展出比较多啊？我听说羽人族来了好几百人呢！”
“也没什么特殊的吧，”大哥又把腿收起来，给新上来的乘客让路：“那群鸟人就是事多！”
路过他身边的两个新乘客闻言立刻点头：“可不是嘛，我们副校长就是，都休假了还屁事贼拉多。”
章鱼大哥：“你们也是学生啊，这小哥德兰达堡的，你们哪个学校的？”
“我们也是！”
矮一点的男孩在卓琰前面坐下，一听这话立刻兴奋起来，扭过那头黑白毛问：“我们是慈航山的，今年在德兰达堡做交流生，哥们你几年级，哪个学院的？”
德兰达堡是兽人联盟各族联合举办的综合性大学，门槛和水平一样高。要不是卓琰掉马掉的太快，他原本是打算今年申请入学的。
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星网算。准备好的伪装法子一条没用上，一觉醒来他的户籍更改记录就全部诈尸了。
两排更改记录放在那里，傻子都知道有问题。别说上学了，但凡他跑的慢一点就只能给自己上香了。
而慈航山是两个龙族联合举办的皇家学院，非龙族后裔不得进入。看来这俩都是“小龙人”。
原来其实卓琰分不太清翼龙族和鳞龙族的具体区别，他感觉就是古地球时代神话传说里的西方龙和东方龙——一个有薄膜翅膀，一个身体比星际航道都长。
卓琰心底骂着手气之差，挑个身份还挑出一车校友来，面上只能继续乖乖仔：“我是今年刚入的学，学的星际能量场交互。学长好。”
“学弟好！”
黑白花凑得更近了，卓琰这才能看清他一双竖瞳，两颗尖尖的牙齿抵在下唇边，看上去是个翼龙族没跑了：“还是小学弟乖，你就跟着学长走吧，我们有邀请函，最后两个内部展也能进去，顺带见见各族的大人物。”
“真的吗？谢谢学长。”
你们怕不是想要我死。
卓琰已经准备好跑路了，手揣进兜里，却感觉哪里不对。他一低头，看见长尾雀头埋在胸羽里，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了。
狐人心底一紧，以为是氧气球系统出问题了，赶紧掏出来仔细看：“怎么回事？你感觉气压大吗？”
他晃晃球体：“哪里不舒服，给个声音？”
长尾雀没防备，挂在杆上“咻”的一下360°转了一圈，只好晕头转向摆摆翅膀，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继续转过身去自闭。
卓琰完全没get到常黎的闪避，还在观察氧气球的参数。一旁的黑白花原本已经被同伴按着脖子压回去，听见动静又伸来一颗头：“怎么了我看看？”
他咋呼到：“呦，这你养的储备粮啊，待遇还怪好的嘞。”
卓琰觉得这词有点耳熟，还没张嘴又听他说：“不过这个配色，老元，你看像不像咱们副院长？”
另一个男生也回头，额发中间是两个湛蓝的短角，先跟卓琰打过招呼才去看鸟：“还真是有点……”
他话音卡住，半晌露出一个微妙的神情，缓缓朝后退，收胸低头：“学弟这鸟是哪里来的？”
卓琰很想来上一句“烤鸡腿送的”，但又觉得不符合现在的人设，便十足温柔的回答：“孵出来的。”
“啊？”
长角的男生表情凝固，卓琰恍若未觉，继续胡诌：“它父母就是我孵出来的，已经不在了，希望以后还能养它的孩子。”
男生看上去已经有点恍惚了，他再三看了看氧气球里的长尾雀，见一直没有转过身，只是一味地拿屁股对他，才迟疑地点头：“那你，好好养啊。”
“我会的，谢谢学长。”
卓琰还是那个笑，但是心底已经警觉起来了。这两个人是不是以前见过长尾雀，或者是它的同类。
他们是不是在怀疑什么？
要是已经找完人，卓琰这会儿或许会攀谈一二，探探虚实。但现在还不宜多生事端，他在决定进六区之前就和两人分道扬镳。
反正知道大体身份，以后应当也好找。
穿梭艇已经发动，按着雕像的指引驶向位于深海沟底的第六展览区。
最后上车的是人类，三口之家的标准配置，人类小孩看上去就**岁，卓琰注意到他已经看自己很久了。
真是身份不行、人设也拖后腿，狐人只能龇着牙和善地笑：“小朋友在看什么呀？”
“你的鸟，多少钱？”小孩的耳边是一个同声翻译器，兽人联盟的通用语生硬但毫无延迟的响起：“我接受溢价，你可以开价了。”
“我不卖的，这是我的家人。”卓琰认真地说，任谁看上去都是一个有耐心有爱心的男孩：“谢谢你的欣赏，但是我不打算卖掉它，抱歉。”
最后两个字他是抬头对着人类家长说的，但是眼前一家三口却好似没有接收到翻译器的回应，依旧由着小孩在那里问：“你可以，开高价，我们是这次的大客户，你可以继续考虑。”
卓琰正在考虑举报鲛人族用的这一款翻译器。星际时代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人机翻译腔啊？谁家的产品？
他看着临时翻译器的眼光很是不善，人类家长注意到了，许以为是对着孩子，便起身冲他说：“我们刚刚听到你们的交谈了，这不是你的储备粮吗？为什么不能卖？”
你们是捡着听的吗？只听想听的？
卓琰也有些无语：“真的不会出卖，陆上有宠物店，你们要是喜欢，可以去购买一些优质品相的鸟类。”
小孩还是很执拗，一字一句的说：“这只鸟，多少钱？”
卓琰开始怀疑小孩是不是有些沟通障碍，他记得自己九岁的时候没有说话这么单机。
他当时教育弟弟妹妹、跟帮派的人交流、还要跟援助律师确认细节，语言不通都能搞定，怎么这小孩有翻译器，交流起来还是这么困难？
他摇摇头，起身打算换一个座位然后开局部屏蔽。
这个系统还是前些年在虎人族的强烈要求之下更新的，用他们的话说，鱼人**意识接近于无，车厢跟鱼罐头没有区别。
笑话是地狱了一点，但是有效果。这几次的武器展基本在每一种交通工具上安装了局部屏蔽系统。
卓琰刚要往前走，后背一阵剧痛。他回头一看，人类小孩抓住他衣服外面的唯一一条尾巴用力往下扯：“你回来！不许走！”
“嘿小崽子你干嘛呢，松手！”
黑白毛的学长瞥见了立刻叫停，起身想帮卓琰。谁知那小孩不仅不松手，还想往后拖：“尾巴！给我鸟！”
小崽子手劲儿着实不小，卓琰呼吸不变，后背已经渗出了冷汗。狐人尾巴本就敏感，更何况他后背伤好没多久，这一下感觉直通头皮，差点没把他魂儿拽出来。
手中氧气球一动，里面的长尾雀显然也是火了，乱七八糟的叫骂着谁也听不懂的鸟语，鸟喙一张就要喷火。
卓琰赶紧将鸟装回衣兜。高氧环境点火，这傻鸟别把自己炸飞了。
“呜——”
飞梭猛然停下，章鱼大哥回过头：“那几个人类，我已经上报巡逻队了，要么让你孩子坐回去，要么去安全署走一趟！”
蓝角的男生也站起来：“你们既然来了，就得遵守联盟法规，兽人耳尾不能随意触碰。”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卓琰口袋：“我也报警了，跟我们去一趟安全署！”
“……”
卓琰忍不住闭眼，他觉得浮越府克他。
不是，他哪个身份经得起查？
还去安全署。他直接进监狱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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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