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东西终于把自己作进去了。”张心怡还在絮叨，又对着手机发语音，把八卦转发到其他群里。

许月微觉得自己听不明白，低头看手机上几个合并转发的聊天记录。

“他不是学术不端早就被调查组盯上了？？？？？”

“说是总对女生动手动脚，他带的学生联合举报的”

“听说是她们找江川联系的学校纪检”

“你赶紧撤回，把保护打在公屏上”

“怕啥，学姐的背景再来十个老登都不够看的”

尽管她的揣测和客观事实之间没有证据确认因果关系，只有回想起仲泽齐在电梯口刻意强调的名字，但是她十分确认，一定是江川把她安排走的。

仅仅是这样想，已经休息好的胃里像像刚刚拧开的汽水冒着细密的气泡扎在味蕾上。

她应该昨天和江川去吃饭。

她打开和江川的对话框想说对不起，又觉得始终是自己一个人别扭的独角戏，发出去让人莫名其妙。

等下周上课的时候。

江川这学期大部分天亮着的时候都呆在实验室。

协助调查组和警察处理完李勇杰的相关事宜后的第二周，已经到实验室最忙的阶段，学弟图便宜买的血清不出病变，老板让她重新采购，再加上要做数据分析。

她看学妹做差不多才出发动身去教学楼，到一楼的时间还要比平时早点。

许月微刚到教室刚把包放到桌子上就感觉肚子不舒服，她才意识到可能昨天胃那么大反应是要来例假，这一阵为准备竞选和帮导师做去企业讲座的PPT忙得忘记时间。

只好先下楼去买包卫生巾以防万一。

许月微听到江川喊她名字的时候还在自动贩卖机前排队，可能是她上楼又下楼耽误时间，已经临近上课贩卖机前的人排得拐了弯。

“怎么警察直接来啊？”

“办公室放了现金吧，没准是抓现成。”

“那可真活该。”

“又参加学术会议又带学生还在律所挂职还有时间参加名流聚会，为了贪钱真是够努力的…”

“我要是有那么多钱…我也是时间管理大师啊……”

站她身后的同学和同伴在讨论李勇杰，她沉默听着，觉得很遥远，听着听着开始走神，因为时间管理大师的想到了江川。

她对于江川一直在研会做学生工作在实验室忙得天昏地暗还能来旁听法学课程很敬佩。

特别是她实验室的强度也是略有耳闻，张心怡刚上研一的时候谈的男朋友在隔壁理工学校读大四，经常说想去京大周育仁的实验室，许月微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江川的导师周育仁是国内微生物领域有重要影响力的学者。

她也问过江川怎么有时间来旁听，得到的回答无非是桂老师的课很有名也很有趣。

“月微”江川看她正走神，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是要买卫生巾吗？”

不会是水，因为许月微上课会带保温杯装温水，应该也不是吃的，她胃总不舒服的原因就是爱吃很多小零食，包里总有饼干或者威化之类的。

能让她快上课了还在排队的只有应急的卫生巾。

“嗯。”许月微回答了一声，又觉得干巴巴没礼貌补充了一句，“肚子有点不舒服，担心今天突然…”

因为售卖种类比较多，自动贩卖机出货是机械臂式的，比直接推到取货口的机器要慢很多。

排在许月微前面的同学摁亮手机屏幕好几次看时间然后离开。

“江川，”她叫等在她身边准备和她一起上楼的人，“能不能帮我给我舍友张心怡请个假，我…可能要迟到…”

江川看她因为焦急抿成一条线的嘴唇，还有细长的眉毛皱在一起下面是一双抬起正凝视她的眼睛。

她发现许月微很少和人对视，她们差一头多一点，此刻是为数不多看她看向她的眼睛的时刻。

里面完整地装着自己的脸孔。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江川把书包的夹层打开给许月微看，“可以先用我的”

“好好，谢谢。”许月微想原来她们习惯用同一个牌子的卫生巾。

江川伸手虚揽她肩膀，用一个半怀抱的姿势把她带离队伍。

前面两个讨论李勇杰的话题她其实也听到了，当时知道机关专家是副院长联系的时候第一瞬间想到的是研一下半学期的某一个讲座

许月微是学术部的成员，在讲座开始前帮着布置会场。

场地是大学生活动中心半开放式空间，因为是学校请来的学术大拿所以报名情况超出预计，承办讲座的研会成员商议把会场前面空地摆上椅子。

江川晚上九点多去会场拿资料的时候看见的是许月微一个人在摆椅子。

带软垫的靠背椅有十分重量，灰色的椅子在棕色弧形场地前排列整齐，九月份还很热，许月微穿着白色的短袖来回穿梭其中，也没见喘气。

江川第一瞬间生气，想问她为什么不开口找人帮忙，接着又为自己好为人师的僭越和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而羞愧。

“小许，需要帮忙吗？”

会场灯光没有全部亮起，她站在门口的阴影处轻声问，本应该自如的社交口吻变得滞涩。

“好啊！”

江川知道许月微一向并不多话，就比如这个场景换做是她们部门其他人大概会客气地回问她来做什么，又因为要和她套近乎再恭维两句。

她不自觉地比较，然后发现这种比较是完全无用的。

因为许月微是最特殊的人。

她没说更多，却露一点出开心的表情，江川确信她看见许月微牵动起一点嘴角。

她知道许月微在人际交往上的迟钝，所以她害怕她不会拒绝。

明明换成任何其他女生她也会安排仲泽齐，但是她确实感到很深的后怕。

“等一下我好吗？”

两节桂教授的课程结束之后许月微要去一下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见江川帮忙提着她的包。

她甩甩手上的水，有一些水珠溅到衣服上迅速变成深色的圆点。

“去吃饭吗？”许月微从她手里接过自己的包，“一起。”

“好啊！”江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