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换了衣服，不也还是你这个人？”

关矜仪的回答很坦荡，且在陈西高拎开她的指尖时，保持分寸的，识趣地松开了怀抱，从容的笑纹在暗光下更显现了，身上的银白色挂脖连衣裙很修饰她的脖颈，绑在耳侧的丝巾很温和。

一时间不太明白关矜仪话里的意思，陈西高有过太多这种误会直女意思的经历，与其急着揭穿和确定，还不如耐心地等待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兴许有时候还可以顺手推波助澜。

陈西高垂下眼帘，她看了一眼腕表，很刻意地避开关老板过于直白的眼神，再不经意抬起目光，装傻充愣地说，像极了被人表白之后发好人卡的躲闪。

“那个姐…她们应该等开饭很久了吧？”

“嗯，一起下去吧。”

关矜仪自然地点了点头，她没有流露出失望亦或是不解，这反倒让陈西高有点疑惑，跟在她后面。

视线下斜对着关矜仪裙子后的大面积露背，一对蝴蝶骨白皙又诱人，随着摆动的衣料，可以视见两个侧边的腰窝…

做了某种猜测——

关矜仪有可能把她当成灵魂朋友了，而陈西高本人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跟她深交的地方。

“矜仪，刚刚你去哪了？刚刚美韵露了一手，做的小龙虾可香了。”

众人见关矜仪姗姗来迟，热情地喊人过去尝尝，预留的两个位置也是连在一起的。

“我刚刚去叫小高过来吃饭。”

还没落座之前，关矜仪给那些小朋友和小朋友的妈妈们介绍了陈西高，“这位是给圆圆请的家教，小高老师，数学教得很好。”

意外的，她们很捧场，还有妈妈带头鼓掌，夸她，“我们家晨晨数学也不行，愣是学不会，等哪天我也想请小高过去试试课呢！”

平时和关矜仪往来的这些太太都知道她是个挑剔的人，以往请保姆都是筛选最严格的，这家教肯定也是，小高能请过来一起过生日，那不用想都知道质量多高了。

“哎呀，这数学真是头疼得很，我们家小饼也是，小高啊，看你这么年轻还在上大学吧？你们学校有没有其他数学学得好的同学，我也得请一个家教才行。”

陈西高本以为她们很难接近，没想到这么热情，她都一一回答了，尤其是那位说是想请陈西高试课的那位，聊得非常尽兴。

“晨晨妈妈，你要是开出的条件比我好，到时候小高老师都不来我们家了怎么办？”

关矜仪两只修长的手指勾着红酒杯，里面深玫红的葡萄酒轻轻晃动，她的语气在朋友听来是在开玩笑，实质上又像是话里有话，说给陈西高听的。

“这样啊，小高不是还在读大四，空闲时间多，要是精力够的话也不是不行嘛？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晨晨妈妈笑着说，压根没把关矜仪的话当一回事，偏头继续和陈西高聊。

“没事，我忙得过来。”

怎么谈生意是陈西高的权利，再说了，关矜仪只是她的老板，又不是她的谁，兴许是带着忤逆的心理，陈西高和晨晨妈聊得更开了。

晨晨妈说一句，陈西高就笑着回一句，洁白整齐的齿贝无缝抵着自然润色的唇，尽力表现出和晨晨妈很投缘的样子，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旁边的关矜仪。

她颇为闷闷不乐，带起手套给圆圆剥小龙虾，经常有其他妈妈来跟她搭话，可关矜仪看起来都兴致缺缺，皮笑肉不笑地回应着。

不知怎的，陈西莫名有些愉悦，她说了好久才静下来，除了有其他人参与进来的聊天，她没有再和关矜仪单独说过话。

况且，刚刚在换衣间里发生的事情放在上下属这层关系来说，关矜仪这个老板不应该做出这么突兀的动作，作为员工的陈西高保持沉默也是正常情况。

饭吃得差不多了，饭后甜点就是圆圆的蛋糕了，小朋友在蛋糕围了一圈唱生日歌，吵吵嚷嚷的很期待，有些刚刚都没吃饭就想吃蛋糕。

陈西高看关矜仪裙子不太方便，伸手把她手里的蛋糕切刀拿了过来，短暂地略过她一眼，

“我来分吧。”

关矜仪摩挲了手上方才被陈西高蹭到的肌肤，她站在旁边，有一话没一话地跟姐妹搭话，目光停留在切蛋糕的陈西高身上。

她弯着笑眼，褶皱很浅的眼睛很澄澈，带着一次性手套的手抹了一些粉红色的奶油，在圆圆的额角点了一下,很久以前，关矜仪小时候也点过。

“圆圆是寿星你先来，想吃那个部分。”陈西高慢悠悠地问着，旁边的小孩都急不可耐了，嚷嚷着姐姐快点切。

圆圆抿了抿嘴唇，指着中间的小熊猫，“那我要这只熊猫和旁边那块巧克力，谢谢姐姐。”

礼貌又可爱的小女孩谁不喜欢，可是陈西高恍然一看感觉圆圆长得一点都不像关矜仪，眼睛，鼻子，嘴，脸型，眉毛没一点遗传的，亲生的多少像点吧。

将近晚上十点半，生日派对终于收尾了，陈西高中间本来想回去了，有些手上的事情又耽搁了，又是收碗又是打扫的，她这么辛苦卖力，是关矜仪心目中的好员工了吧！

刚解开腰间围裙，挂到侧边的衣架子上去，视线被别墅大门口处传来的男人声音转移了过去，关矜仪穿着高跟鞋也比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矮很多。

她脸上挂着笑，摆手婉拒了男人送过来的奢侈品礼物，只让站在旁边的圆圆收下了高档玩具，礼貌客套又疏远地道了声，“谢谢。”

这个男的是谁，眼神都快黏在关矜仪身上了，被拒绝后脸色失落，这个时间点和举动，很难不让人猜测那就是圆圆的爸爸。

孩子的生日会，亲生父亲怎么样都得出现一下吧。

关矜仪拉着圆圆转身走回屋内，那两黑色轿车很快隐进夜色里，而陈西高洗干净手，提起书包也准备走了，不知道时间都去哪了。

这一看才发现到十一点了，最后一趟公交车十点四十五就停运了，难办，陈西高拿出手机尝试打车，她皱眉，有点烦躁。

“你还有车回去吗？”关矜仪刚好走过来，问准备离开的陈西高，她思量了一会，补充说，

“太晚回去不方便的话，家里有客房可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