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过年

再温暖的深渊,也不能放纵自己沉沦,也不足以毁灭自己,换取暂时的安稳。

逃脱深渊,无法依靠纵五路上的托尼帅哥。

这世上,说到底,能依赖的只有自己。

陶酥不敢说自己完全逃离了谢临渊,但起码也挣扎出了一只脚。

直到年根,她都没有机会见到谢临渊,连顾惟君的照面也没打上。

家里到处张灯结彩,是和陶然雅苑装修风格完全不搭的红色新年风,钟嫂拿着浆糊,非要把院子里的旧仓库门上也贴了福字才安心。

别的不说,一串串的红灯笼挂在走廊里,陶酥半夜出门的时候,总觉得晃眼。

除夕这天,除了陈婉莹和宋可可,大家都回去过年了,陶酥收拾好东西,在楼下等谢临渊。

她穿着THE ROW的红色连衣裙套装,外面套着同色羊绒大衣,虽然系着围巾戴着帽子,仍觉得寒冷难耐,不停的在原地跺脚,高跟鞋噔噔的响。

等了十多分钟,才看见老夏开着车过来,谢临渊竟然下车来给她开门,埋怨道:“穿这么少。”

陶酥看他只穿着件毛衣,不由心中暗暗吐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车子里暖气开的足,陶酥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把手上的礼盒递给老夏,“夏叔叔,过年好!”

“谢谢太太,过年好!”老夏虽然每年都收到礼物,还是觉得窝心。

谢临渊上车来,看见陶酥手上还有两个大大的包,“这是什么?”

“给爷爷的奶茶。”

谢临渊失笑:“爷爷不能吃甜的。”

陶酥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中药奶茶,养生治病的。”

谢临渊还要再说,陶酥已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了,他只好作罢。

每逢过年,申城几乎要变成一座空城,除夕下午,道路上就更没有什么车子,一路几乎没有碰到什么红灯,陶酥竟然真的睡着了。

良久之后,她觉得车子未动,睁开眼去看,原来前面有交通事故,堵上车了。

老夏看她打量,便道:“也快,顶多二十分钟。”

陶酥嗯了一声,打算接着睡。

车厢里响起了音乐,是一首很老的歌,女声在悠悠吟唱。

“如今我对你来说,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看见我在雨里走,你也不会再为我心疼。”

“曾经心痛为何变成陌生,爱情就像人生不能重来,这些道理我懂,可是真正面对,叫我如何放得下。”[1]

陶酥豁然睁眼,倒不是为了歌词对今日情境的写照,而是想到了当年她第一次听这首歌。

那时候她读小学,妈妈喜欢这首歌,家里收音机总是不停的播放,她无意中就学会了。

后来她跟谢临渊结婚,初次坐老夏的车,就是放的这首歌。

陶酥激动地差点没蹦起来,和老夏深入探讨了半天,谢临渊坐在一旁,虽然无语,但非常尊重这一对忘年交的审美。

那天也是去常山别院,这首歌单曲循环了整路。

如今再回想起来,这么悲伤的歌曲,却承载了太多美好的回忆。

想到妈妈,想到新婚,陶酥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脸上也不自主露出微笑。

谢临渊忽道:“陶酥,下来吃饭吧。”

“什么?”陶酥没反应过来。

“你们两个人照顾妈妈,还要做饭煮药,太辛苦了。”

“不用了,我们这样挺好的。”

语气极为平静,甚至毫无波澜,但却不容拒绝。

谢临渊愣了愣,陶酥没再竖起硬刺开战,但却对他竖起了厚厚的壁垒。

“夏叔叔,我想睡会,你把音乐调小点吧。”

“好的。”

老夏直接关了音乐。

尽管被堵困在这里,两个人无比接近,谢临渊却觉得陶酥终于和他越行越远。

常山别院布置的更加热闹,隔着老远就能看见一片暗红。

嘭的一声巨响,陶酥抬首去看,竟然是一朵焰火。

市区不能燃放鞭炮,郊区却到处都是,陶酥在车上听了半路的鞭炮声,骤然见到这绚丽烟花,知道是常山别院传来的,不由加快了脚步。

果然谢丛安兴致颇佳,正在院子里指挥着管家摆放烟花箱子。

“爷爷。”陶酥几步过去,“过年好!”

“好好!小酥来了,临渊也来了。”

谢丛安脸色红扑扑的,见到他俩更是笑得开怀。

陶酥把保温袋里的奶茶拿出来,递到谢丛安手里,“爷爷,你暖暖手。我去给你放烟火。”

谢丛安一把拉住她,“小心烧到头发。”

陶酥开心的拽下围巾帽子,笑呵呵的说:“我没有长头发了。”

谢丛安一惊,随即称赞道:“好漂亮。”

管家刘卫拿着一支长长的仙女棒过来,“这个干净。”

陶酥也不坚持,拿了两支仙女棒,开心的在原地转了几个圈。

那边刘卫带着人又放了几箱焰火,都是专找人定制的,离近了看,更是灿烂夺目,美不胜收。

陶酥尽管见过多次,但每每置于花火之下,仍然觉得震撼不已,扬起了头,看那漫天绚烂。

谢丛安满意的喝了口手里的奶茶,温度正好,醇厚的奶香味里还有点涩涩的药香,他不由得连喝了几口,甘甜清香,回味悠长。

“这是哪里卖的奶茶?”

陶酥正玩的开心,没有听见,谢临渊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蹲在祖父身旁道:“是她自己做的。”

谢丛安连连点头,“怪不得,有点中药味,倒是不难喝啊。”

“爷爷,你少喝点。”谢临渊劝道,“医生让你少吃甜食。”

谢丛安又喝了两口,仿佛没听见孙子的话。

谢临渊无奈的笑。

陶酥跑过来道:“爷爷放心,甘草也是甜的啊,我就加了一点点糖,这个是专门做给您补心脏气血的。还有我给您做的烤年糕,已经放到厨房里去加热了。”

“好,好。还是小酥贴心。爷爷谢谢你啦。”谢丛安感慨,“临渊小的时候也爱吃甜食。”

陶酥不敢置信的看向谢临渊,“真的?”

谢临渊笑了笑,并不回答。

谢丛安记起往昔,指着谢临渊笑道:“他父亲不爱吃,但几个小的都喜欢,尤其是临川,小时候喝奶粉都要吃最甜的。”

谢建华有三个子女,谢思楠是长女,陶酥和谢临渊结婚的时候,她早已出嫁,来往不多,偶尔逢年过节能见到。幼子谢林川,听闻出生后便跟着母亲移居国外,她从来没见过。现下骤然听祖父提及,她差点没反应过来。

“临渊,临川回国了。”谢丛安不再喝奶茶,略有担忧的看向谢临渊,“他今晚和你父亲来吃饭。”

陶酥暗暗吃惊,虽然谢临渊从不提这个弟弟,但她知道兄弟俩的感情不会太好,否则不至于这么多年从未联系过。

谢临渊却神色自若,看不出情绪,“阖家团圆,挺好。”

不止谢林川,今年连谢思楠也回家过年了。

她穿着一身黑色套装,头发利落的扎起,正坐在客厅里看手机,见陶酥进来,只点了点头。

谢思楠婚后鲜少和娘家来往,陶酥上次见她,还是在谢思楠小儿子的满月宴上。

她和父亲谢建华长的很像,丹凤眼,高鼻梁,嘴唇薄薄的,看起来有些凌厉,不好亲近。不知是否喂奶的缘故,倒比从前胖了些,神色也柔和了几分。

“姐姐。”陶酥过去打招呼,把刚从厨房热好的年糕递过来,“我做的,你尝尝。”

谢思楠放下手机道谢,却没有要吃的意思。

“临渊呢?”

“他陪爷爷换衣服去了。”陶酥扮演乖巧弟媳。

谢思楠突然看了看陶酥的腹部,似是想说什么,却听见门声响动,是谢建华带着小儿子入内。

谢建华年近六十,但看起来依旧年轻,身材挺拔,白头发也没有几根,他戴着黑框眼镜,难得唇边带笑。

谢林川穿一身白色运动装,头发染成了黄色,肤色白皙,眼睛很大,睫毛也长,有些男生女相,想来是多像母亲些。

年轻人神采飞扬,进来便挽着谢建华的胳膊,笑呵呵的跟众人打招呼,连正在送茶的小姑娘也要说笑两句。

谢建华笑着呵斥,“不许没大没小的,给你姐姐和嫂子拜年。”

虽是斥责,眼中却满是宠溺。

他长居高位,自带威严,陶酥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别说是她,只怕连谢临渊都没见过。

正自揣测,却见谢林川已走到她面前,张手就来了个拥抱,“大嫂,过年好,You are so cute!”

陶酥倒也随遇而安,笑着回应,“Happy New Year!”

谢思楠向后一退,摆手道:“我不需要你的外国礼节。”

谢林川耸肩,“大姐,你还是这么严肃。”

谢思楠不置可否,她转向谢建华,“爸爸,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聊两句。”

谢建华露出疑问神色,不过还是指了指楼上,“去书房吧。临川,不要乱碰你爷爷的东西,坐下喝杯茶,马上吃饭了。”

谢林川很乖巧的答应了。

等两个人上了楼,乖巧的谢林川便坐不住,问道:“大嫂,你和姐姐聊什么呢,她要跟爸爸谈什么,怎么一副死了老公的样子。”

陶酥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谢林川摇头叹息,到底忍不住好奇,对着陶酥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偷摸的溜上了二楼去。

陶酥已经离婚,自然不想掺和谢家的事情,眼见今年形势复杂,她更是恨不得早点回去陪妈妈守岁。

不一会,谢林川便又急匆匆的跑下来,口中夸张的喊着,“天呐,出事了,打911灭火!他们吵起来了!”

陶酥无奈的看他浮夸的表演,问道:“你去劝劝就好,不必911来。”

谢林川笑道:“又不干我事,最好他们吵得再凶点,我为何要劝?”

这话说的十分凉薄,陶酥正要张口,突听一声巨大的门响,接着是高跟鞋噔噔噔的声音,谢思楠带着怒气走下楼来。

[1]出自歌曲《曾经心痛》,作词陈大力,作曲陈大力、陈秀男,演唱叶倩文,收录于专辑《真心真意过一生》。

头一次引用,比我写论文还认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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