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的陶酥,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比被人表白后还紧张。
“什么情况?”叶苗苗问。
事实上陶酥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不会是诈骗吧?”
陶酥起床换衣服,“管它是什么,我去派出所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陶酥心里也没底,因此并未拒绝。
“你说会不会耽误明天的促销,要不要先挂个广告,别让人家空跑一趟。”陶酥坐在床边,很是焦虑。
叶苗苗起来换上牛仔裤和马丁靴,又拿了个防狼喷雾,“别想乱七八糟的,走吧。”
谢临渊临睡前刷到了一个视频。
有家药店门前坐了个人,在那里写写画画一个下午。
药店看起来很熟悉,人就更熟了。
他豁然坐起,看着陶酥背对着他在那里写字。
他很久没见她了。
只看背影,倒是没有消瘦,头发也长了,坐的笔直,仿佛是在描摹的美院学生。
她右手修长,中指上沾着油笔的黑墨,在那里一丝不苟的写字。
天气很热,她的衣服应该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背上。
谢临渊打开视频号,头像似乎是个培养皿,里面大部分都是些转发的视频,他认真翻找,竟然找出来一个直播。
视频是昨天发的,直播却是今天下午的。
统共四个多小时,他点进去,仍旧是陶酥在写字画画。
谢临渊开始拉进度条,从头拉到尾,整整四个多小时,陶酥居然一直坐在太阳底下写广告!
他从床上下来,恨不得现在就去把这个破药店给砸了。
怎么现在开家药店,需要这么拼命吗?
陶酥怕热,在太阳下坐了这么久,肯定要中暑。
想起从前她坐在空调房里画画,还嚷着热的场景,谢临渊就觉得心揪着疼。
他很想冲出去,把陶酥带回来。
他很想买下那家药店或者把那条街都拆了,赔偿陶酥一笔巨额拆迁款,让她安享余生。
他很想去隔壁彩票店那里,自己投钱让陶酥中个一等奖,再也不用吃这份苦。
一个多月了,为了这个药店,陶酥辛苦了整个月,谢临渊也跟着崩溃了一个月。
日日夜夜,痛苦都在煎熬着他。
他想做的所有事情,都用尽了平生最大的毅力来压制。
谢临渊警告自己,要克制!
陶酥想靠自己,不希望再见到他!
谢临渊已经找到了张翼的通话界面,最终还是退了出来。
他重新去看直播回放,就那么静静看着陶酥写字,好像就在他旁边,随时都会回过头来,冲着他笑,露出两个梨涡。
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谢临渊险些扔了手机。
是张翼打来的电话,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已经拨过去了。
“张翼,我打错。”
张翼难得打断谢临渊的话,“谢总,太太去公安局了!”
陶酥进了公安局,便看见有人在门口等她,见她进来,便问道:“是陶小姐吗?”
“是,是我。”陶酥有些紧张,“是您找我?”
叶苗苗跟着进来,站在陶酥身后,“警察叔叔,我们安分守己,可没做坏事情啊。”
警察笑了笑,掏出自己的警员证,“抱歉,是我没把话说清楚,我叫马伟民,是这里的民警。有件案子需要你们配合。”
“我们先去里面谈吧。”
“额,好。”
陶酥和叶苗苗对视了一眼,总算松了口气。
马伟民把陶酥和叶苗苗请到一个小房间,从头说道:“是这样的,我们今天接到报案,有对夫妻,说家里保姆虐待老人,闹到了公安局来。”
“这种事情也是常有,我们想着调解为主,谁知三个人来了公安局一看,居然那个保姆也被打的满头是血。”
“这对夫妻非说是保姆先打老人,他们气不过,这才动手。”
叶苗苗越听越奇怪,“警察叔叔,这件事,跟我们有关系吗?您是不是找错人了?”
“没有,你听我细说。”
陶酥拉了拉叶苗苗,“先听。”
马伟民喝了口水,又道:“这对夫妻呢,非要这个保姆赔偿。保姆吧,只知道说自己没打老人,也没有证据,就是哭,哭的眼都肿了。”
“这夫妻俩吧。”警察笑了笑,“看起来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但是那个,得理不饶人,眼看着在这里还要打起来。”
“我看这闹得太不像话,就问保姆有没有朋友家人,叫来一起调解,也不能听信一家之言。”
“这个保姆说自己是外地的,没有朋友。”
马伟民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从中午调解到现在,还是没弄明白。”
他又喝了口水,“后来我们同事,把这个保姆单独叫出来问,问了好半天,才说认识陶小姐。”
陶酥总算听明白了,“是不是弄错了,我不认识什么保姆。”
“就是啊,警察叔叔,您在电话里说清楚,就不白跑这一趟了。”
马伟民叹道:“是吗?真弄错了?”
“哦,我也是怕你们不来,才没敢说实话。这个保姆说,以前在你们家做过工,估计你们也不会来的,我怕实话说了,你更不来了。”
“那肯定是弄错了。”叶苗苗笑道:“我们家两室一厅,住我们俩都住不开,哪有闲钱请保姆啊。”
“陶酥,快走吧,回去睡觉。”
陶酥起身告辞。
马伟民很不好意思,“抱歉,这大半夜的,把你们都。”
“等等!”陶酥突然站住,她脑中闪出一个人来,“那个保姆是不是姓宋?”
“好像是,好像叫宋可可!”
“我去!”叶苗苗大叫一声,“是她!”
“怎么,你们认识?”
“警察叔叔,麻烦你带我们去见她!”
马伟民带着两个人去调解室的时候,正好一个年轻民警走出来,无奈道:“调解不了,还得再找证据。”
“没事,你先去歇会,我再问问。”
“两位请!”
叶苗苗先冲进去,只见右边凳子上坐了个小姑娘,披头散发的,头上还包着纱布。
左边两个中年男女,正对着小姑娘喊,“别装可怜,赶紧赔钱!打坏了我们老爷子,住院要花很多钱的。”
“宋可可?”叶苗苗试探着喊了一句。
小姑娘霍然抬头,她头上包着纱布,两只眼睛都红肿着,半边脸鼓起老高,眼中全是恐慌,正是宋可可。
宋可可瑟缩着看了几眼,确定是陶酥和叶苗苗站在那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叶苗苗一看宋可可被打成这样,大骂一声,当场就要扑上去揍人,被马伟民给拦住了。
陶酥不可置信的走过去,在宋可可面前坐下,仔细查看她的伤势,“可可,去过医院了吗,要不要紧?”
宋可可连连摇头,哭着喊:“小陶姐!”
这对夫妻见有人来,反而气焰更长,“警察同志,你看,她来同伙了,叫他们赔钱!”
“哎哎,别胡说,同伙是这么用的吗?”
那男人道:“这不是着急了嘛,警察同志,你别看这个小姑娘可怜,都是装的,她这医药费是我们付的,我老父亲可还住在医院里呢,住院费得由他们出!”
“你大爷的!”叶苗苗恶狠狠上前,“老娘现在打死你,给你出个棺材钱!”
“哎,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说话的,真是没教养啊,说话这么难听。”
“警察同志,你看,她在警局还敢打人,抓起来。拘留她!”
“怎么,不在警局打人,就不犯法了吗?”陶酥站起来,“你们打了我妹妹,我看先拘留你们。”
“明明是这个小保姆先打我们老爷子的。”
“好了,别吵了!”马伟民头疼,拿着杯子喝了口水,“别吵,坐下,坐下说!”
叶苗苗和陶酥对视一眼,在宋可可旁边坐下,那边两夫妻也坐下了。
“小陶姐,我真的没有打郑大爷。”宋可可哭道:“我去洗衣服,他自己非要下床,摔倒了,就说是我打的。”
“呦,我说呢。”叶苗苗冷笑道:“原来说谎讹人,遗传呐。”
对面男人一拍桌子,“你胡说,我们老爷子就说你打的,他那么大年纪,还会骗人吗?”
马伟民跟着拍桌子,“好好说话,谁让你拍桌子的。”
“对不起,对不起,警察同志。”
陶酥拍拍宋可可肩膀,“可可,别害怕,你接着说。”
宋可可抽抽鼻子,“大哥回家,听见老爷子这么说,就,就动手打了我。”
叶苗苗指着那男人,“敢打女人,你给我等着!”
“她们赶我走,把我东西扔出去,后来郑大爷说腿疼,就带去住院,说是骨折了,要做手术,花很多钱,她们让我赔钱,小陶姐,我没有钱。”
宋可可抽抽噎噎的跟陶酥讲事情经过,马伟民接了个电话出去,等他回来,基本也说完了。
“小姑娘,没钱也要赔啊,我们给你发的工资拿出来呀。”对面女人冷笑道:“小小年纪,敢虐待老人啊,真是坏透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今天不赔钱试试!”
“好好说话,谁要杀人!”马伟民拍拍桌子。
陶酥对着马伟民道:“既然老爷子住院了,我们想去医院看看。”
叶苗苗大跌眼镜,“陶酥,你疯了?”
“哎,不用,不用!你们赔钱就行,可别再去看我们老爷子,省的他看见你们害怕!”
“家里既然没装监控。”陶酥不理会这夫妻俩,她看向马伟民,“肯定还得听老爷子亲口说。”
“哎,问过了。”马伟民叹道:“郑老爷子老年痴呆,就说小宋打了他。”
“老年痴呆患者不具备民事行为能力,他说的话当然不能作为证据!”
陶酥此言一出,马伟民倒是一惊,看着叶苗苗咋咋呼呼的,没想到这个不急不躁的小姑娘更厉害!
对面那男子眼看陶酥不好糊弄,忙说道:“我们老爷子本来好好的,就是被你们打傻的。”
陶酥气乐了,她握着宋可可的手,看向对方,一句不让。
“两位,老年痴呆不会突然发病,如果郑老爷子早前确诊,应该会吃药吧,两位要是不介意,咱们现在就去医院查,看看有没有就诊和拿药记录。”
“还有,腿疼骨折,到底是打的,还是自己摔的,做个检查就能看出来,咱们也不妨去问医生的专业意见。”
“郑老爷子老年痴呆,造谣不犯法,但是你们无故伤人,污蔑人,警察叔叔就在这里,该怎么判,要不您先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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