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就是白月光。
谢临渊不许她养猫,却纵容顾惟君抱着她的猫住进了陶然雅苑。
那只雪白的猫叫十九,是只金吉拉。
陶酥很喜欢它,不过十九很高傲,从不上三楼,对她都是爱答不理的。
陶酥在院子里看见了那只猫。
下着小雨,十九正乖顺的窝在顾惟君怀里,而谢临渊正替她们撑着伞。
两个人一只猫,从橘子树旁走过来,场面很是温馨。
细雨如织,模糊了她的视线。
读书的时候,陶酥总是忘记拿伞,每逢下雨,谢临渊就来学校接她。
他站在车子旁,举着一把极大的黑伞,像是座古老又英俊的雕塑。
看见陶酥,雕塑就像是活了过来,露出生动的笑,大步走过来,伞撑到她头顶,挡住所有风雨。
谢临渊会摸着她潮湿的头发叹气,“陈姐不是往你包里装伞了吗?”
陶酥无奈的笑,“我怕你等的着急,包放在教室了。”
眼前一对璧人像是故事里的主角,陶酥却觉的自己像个尴尬的小丑,正要逃开,顾惟君却叫住了她。
“陶小姐,你去哪里啊?”她不好意思的笑。
“院子太大,十九跑丢了,我出来找它,临渊不放心,也跟着过来。”
解释的很详细,陶酥忍不住想起,有次她抱着流浪猫在雨里等谢临渊。
他老远看见就不再过来,嫌弃的说道:“你先把猫放下。”
陶酥指责他没有爱心,谢临渊却打死也不再靠前,直到猫走远了,他才肯过来。
十九叫了一声,又跑到了谢临渊怀里去窝着,他熟稔的摸了摸十九的脖子,猫儿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陶酥黯然,原来他不是不喜欢猫啊。
“你这是要去哪里啊,都淋湿了。”顾惟君惊叫着,“临渊,你给陶小姐撑伞啊。”
谢临渊低垂了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嗯了一声,却没有动。
陶酥笑了笑便要走开。
却见陈婉莹撑着伞过来,青色的伞高高举起,撑在了她头顶,同样隔绝了风雨。
“太太快回房吧,老太爷正打电话找你呢。”
陶酥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看见陈婉莹已经帮她准备好了家居服。
“陈姐,谢谢你。”
陶酥很是感激,当然没有人给她打电话,不过是陈婉莹的场面话。
陈婉莹帮着陶酥擦头发,“你不要生气,顾小姐是客人,先生难免迁就她。”
陶酥看着窗外的雨,低声道:“我早上也瞧见他们了,才六点钟,顾惟君已经准备好早餐和衣服,在楼下等着他。不像我。”
陈婉莹笑问:“你怎么啦?”
“我都是睡懒觉的。”陶酥尝试回忆着不太遥远的过往。
“好像只有他来叫我起床,馄饨汤包送到嘴边,我从来没给他准备过早餐。”
“这些事情,不需要你做。”
陶酥咬了咬唇,“或许吧,或许我从来都不是个好妻子。”
陈婉莹拿过吹风机,陶酥怔怔的看着,“从前也是他帮我吹头发。”
“太太。”陈婉莹尝试劝说,“先生是很在意你的,你为什么不试着去,去追他回来呢,或者等等他,他会回头的。”
陶酥惊道:“陈姐,现在他们才是一对,我可不想做第三者,会坏掉名声的。”
陈婉莹哭笑不得。
陶酥坚决摇头,“我不是谢临渊,失去的东西再好,我也不想走回头路,何况现在我只想照顾妈妈。”
照顾卧床病人确实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陶酥每天要给母亲洗脸擦身做口护会护,换尿布洗衣服,隔两小时要翻身,四个小时喂饭,中间还要喂水喂药。
最要紧的是做康复治疗。
陶玉玲要吃流食,陶酥怕钟嫂麻烦,干脆自己买了料理机,和宋可可每天变着花样做。
有时候做多了她也尝一口,味道实在一般,她就会忍不住难过一会,强烈的盼望母亲快点醒来,不必吃这么多的苦。
闲下来的时候,陶酥就捧着几本医案看,没有时间去理会楼下的风风雨雨,心情都平静了几分。
“小陶姐,钟嫂问你吃不吃饺子?”
宋可可捧着一盘橘子上来,放在陶酥面前,“陈姐说这是留给你的。”
谢临渊喜欢北方菜,钟嫂也是北方人,过节就吃饺子,就算圣诞节也要包两盘饺子的。
陶酥想了想,才记起来,“今天是元旦啊。”
宋可可点头,“对啊,今晚有跨年晚会。”
“抱歉,可可,我给忙忘了,你要陪家里人过节吧。这样,下午你就回去吧。”
“我们家太远了,我等过年再回家。”
宋可可是外地人,来申城打工两年多了,基本只有过年才回家。
陶酥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担忧,等到过年的时候,她肯定要跟谢临渊去郊外陪祖父的,到时候谁来照顾妈妈呢。
正想着,手机就响了,谢临渊发来短信,“晚上回家吃饭。”
谢临渊说的回家,就是回祖父家。
他母亲生下弟弟后身体不好,后来就带着孩子定居国外,家里还有个姐姐,也早早嫁人了,谢建华忙起来更是连影子都见不到,所以他从小是跟着祖父被陈婉莹带大的。
祖父多病,谢临渊记事起就住在郊外的别墅,一年时间倒有半年多是躺在病床上的,但老人家乐观风趣,陶酥很喜欢和他打交道。
元旦是法定节假日,公司放假,谢临渊和徐博文约着申城银行的林波打了一天的高尔夫。
本来散了商量着去喝酒,但大家知道他是孝子贤孙,这种节日肯定要陪长辈,所以就撇下了他。
谢临渊倒是让他们约着顾惟君去放松放松,无奈顾助理比他还敬业,回家后就开电脑。
谢临渊去洗了澡换过衣服,又挑选了几件礼物,看见顾惟君正坐在客厅里写策划书。
“这种小事,怎么你还自己做。”谢临渊皱着眉问。
顾惟君头也不抬,“着急用,摇不到人,我自己做放心。马上,你等我一会。咦,你怎么穿这一身?”
顾惟君抬头看见谢临渊穿了件Loro Piana毛衫,休闲长裤和LV trainer的鞋子,实在太过简单随意了。
“怎么?”
谢临渊倒没觉的哪里不妥,除了工作场合,他对穿衣没有太多要求,以前跟陶酥恋爱的时候,常穿几百块钱的白T。
顾惟君放下电脑,打量了谢临渊半晌。
“我约到了岑区长,新做一份计划书给他看,如果能拿下东郊那块地,年后就可以立刻开建新的产业园区。”
“我不是说今晚的时间要空出来吗?”
“可是。”顾惟君突然住口。
她看见陶酥难得下楼,也穿了件白的LP桑蚕丝大衣,不过内搭Chanel羊绒裙是过季的,脚上经典款RV鞋子虽然是手工定制的,显然也穿过几次。
果然连谢临渊都看不下去,“去换件新的。”
陶酥不喜欢逛街,每个季度都是品牌把新衣送过来。
谢临渊记得上个月才清了次衣柜,也不知道这几件旧衣服她从哪里找出来的。
“旧鞋穿着舒服。”陶酥显然不打算理会他,径自下楼。
“我去车上等你。”
顾惟君目瞪口呆。
谢临渊却仿佛司空见惯,拍拍她的肩膀,“放轻松,区长过节也要陪孩子的,给你准备了礼物,在房间里,元旦快乐。”
为了方便谢丛安养病,常山别院特意建在半山腰上,仿中式园林,自然含蓄,三步一景五步一画,宛自天开。
陶酥每次一进来,便觉得连肺腑也清爽了几分。
管家早知道谢临渊要来,亲自在门口侯着,告诉他谢丛安下午精神不错,正在院子里喂鹿。
“爷爷倒是不怕冷。”谢临渊下车后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管家笑道:“老爷子说想吃您做的意大利黑醋松板肉,已经先腌好了肉。”
谢临渊知道祖父的意思,和陶酥打了个招呼先去厨房。
陶酥拿过管家手里的外套,“天气冷了,我去接爷爷。”
说是喂梅花鹿,陶酥赶到的时候,看到老人家正坐在轮椅上发呆。
谢丛安年近八旬,头发花白,许是爱笑的缘故,眼角皱纹颇多,几个月不见,人又瘦了一圈,似乎脸上的老年斑也多了几块。
陶酥轻轻走过去,把外套给谢丛安披上,“降温了,爷爷,我推您回去吧。”
谢丛安握了握陶酥的手,笑道:“小酥,你来了。”
陶酥见他病后疲惫,不免心中难过,强笑道:“临渊给您做菜去了,他带了瓶好酒,说晚上陪您喝一杯。”
谢丛安连声道好。
几个人回房后,谢丛安便拉着陶酥话家常,问她身体最近可好,母亲好不好,谢临渊最近是不是很忙。
老爷子笑的温和,陶酥却如芒在背,总觉得谢丛安似乎知道了什么,当下只是道好,引着他聊别的话题。
“小酥,你毕业半年了,打算做些什么?”
“爷爷,我想去大学做老师。”
陶酥是学临床的,从前聊起来她嫌弃学校和研究所无聊,总想去医院工作,因此谢丛安倒有几分好奇。
“怎么想起做教书先生了?”
陶酥当然有自己的考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教书能清闲些。”
按照母亲的情况,即使能醒来,也需要有人照顾,大学老师课少,不必坐班,还有寒暑假,应当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谢丛安点头,“要爷爷打个招呼吗?”
陶酥笑道:“眼下还不到毕业季呢。”
谢丛安眉间闪过一丝疑虑,但也没再追问。
“好,小酥,需要爷爷的时候,一定要和我讲。”
“我知道,爷爷,我不会和您客气的。”
谢丛安拿过桌上的橘子,“这是山上橘树结的,比你家里的要好,尝尝。”
“谢谢爷爷。”陶酥先剥了一个给谢丛安,然后自己才吃。
谢丛安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看,“临渊是不是很忙?”
“是的,自从接手了这个生物医药公司,他就跟不要命似的。”
陶酥记得之前有家公司出了公关危机,股票都跌停了,谢临渊还在橘子树下堆肥,助理在旁边急的直跺脚。
谢丛安忍不住叹气,眉间忧色更甚,“你多劝劝他,不必如此执着。”
陶酥当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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