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照,热气升腾。
姜爱民拿着锄头一下一下慢悠悠地除草,悄悄看被姜志华教拔草的姜苧。
小孩子干活就象征性给几个公分。
姜志华有两个兄弟,好不容易来了个女孩子,还是妹妹。
她特别高兴,一大早都不用大人催就主动要带着妹妹,手把手教姜苧干活,玩耍。
“看,像我这样拔草。”说着,她抓住一颗比她还高的灰灰菜,“这颗灰灰菜老了点儿,但也能煮汤。”
她撅着屁股,憋得脸都红了,还没拔出来。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她偷偷将勒得红通通的手藏在身后,“你试试,跟我一样。”
姜苧乖巧地点头。
胖乎乎的两只小手抓着灰灰菜的梗用力一拔,小身子倒飞出去,摔了个屁·股蹲。
姜志华哇了一声,十分震惊。小妹妹的力气这么大!
肯定是因为妹妹吃得多!
妹妹早上吃了一盆窝窝头,奶奶还不说她!
她羡慕地抓住姜苧的手,“我跟你吃得一样多,也能有你这么大的力气吗?”
以为拔草需要很大力气的姜苧本来摔得有些懵,听到这话得意地扬起小脑袋。
“我爹说我们力气大、饭量大是天生的!你学不会。”
“哼。我肯定也行!”
看在眼里的姜爱民擦擦汗珠。
可真是不知者无畏,要是知道姜苧是饕餮,肯定给姜志华吓死!
他想着得意地笑了笑,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临危不乱,听到闺女是饕餮都不怕的。
那副得意的模样跟姜苧一模一样。
“傻乐什么呢,姜老三?”旁边的张婶子打趣,“跟我们一群妇女干一样的活儿,你可真是心大!”
“可不是,别人家的男人都拿满公分的。”大嫂杨红英早就看不惯姜爱民偷懒了。
姜爱民笑嘻嘻的没当回事,“伟·人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谁敢看不起你们?说出来我要打人的!”
这话惹得周围的妇女纷纷翻白眼。
要不是村长是姜老三的叔,这货肯定得饿死!
这个时候,村长姜贵福远远朝他摆摆手,“姜老三,带姜苧过来。”
姜爱民一听,立马扔了锄头,抱着小姑娘滴溜溜跑过去。
大队围了一群人,姜建国和王秀兰都在。
姜苧对上众人打量的眼神,也不怯场,小胖腿跑过去拉着村长姜贵福问:“爷爷,你找到我爹娘了吗?”
琥珀色的大眼睛满是希冀,水灵灵的。
姜贵福敢说乡长家的闺女都长得没姜苧长得好看。莫名信了几分姜建国说的话,难道族史里记载的是真的?
这话可不敢说哩!
“姜苧呀,我昨儿去乡里派出所了。派出所的同志说咱们乡就没有一个叫姜昇的,也没有叫凤鸰的,你是不是记错了?”
姜苧小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不可能,我爹叫姜昇,娘叫凤鸰。”
爹是饕餮,娘是凤凰。
王秀兰摸摸小姑娘的头,软软的像是小猫,“村长,会不会是别乡的。”
姜贵福摇摇头,“我还专门问了派出所的同志。人家上过大学的,说咱们国家就没有叫西荒的地方。倒是说有本书提到过这个地方。”
闻言,姜爱民不自觉摸摸后脖子。
能找到才奇怪呢!
小家伙货真价实是饕餮!
不过,他不傻,肯定不能说。早上还专门嘱咐小姑娘让她别说。
姜苧倒是眼睛一亮,“爷爷,什么书?书里有说怎么回家吗?”
“这我也不知道啊。”姜贵福咂咂牙花子。
人家同志悄悄跟他说了,写西荒的那本书现在可是旧思想旧文化,可不能看。他去哪儿知道怎么让她回家?
姜苧听懂了,委屈得小嘴成了波浪状,“我找不到家了。”
这小模样让王秀兰心疼坏了,伸手要抱小姑娘,却听到磕巴一声脆响,立马捂着腰哀嚎起来,“哎哟喂,我的老腰!”
姜建国连忙扶着她做到床上,“你可悠着点儿!”
姜苧不好意思地掰着小胖指头,脸上红通通的,“姜奶奶,我有些胖。”
姜爱民噗嗤笑出声。
他可知道,这小孩儿没有一口饭是白吃的,比小侄子还压手。
他这一笑可惹到王秀兰,脱了鞋就朝他甩过来,被他躲了过去。
看着他这副混样子,姜贵福连忙打断他们,“老三,昨儿你可答应了,要是找不到姜苧的爹娘,你就认她做闺女的。”
姜爱民还没说话,倒是王秀兰赶紧摆手。
“不行。村长,她两顿吃了十斤粮食,我们可养不起!”
这话说让姜苧眼里的光慢慢消失。
果然像爹说得那样,除了爹和娘,肯定没人愿意养她。
她眼睛里闪过泪花。是不是因为她总跟爹抢吃的,爹才不要她了?
“弟妹啊!大队也不容易,大家都是一个孩子一百斤粮食,这也不能搞特殊啊。”
姜贵福也觉得姜苧来得奇怪,可能真是族史上记载需要他们庇佑的小姑娘。他也不想苛待小姑娘,但大队的粮食都是公粮,少一点儿都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弟妹,要不这样。我家一年多给你们贴五十斤粮食。”
“一百五十斤都不够她十天吃的。”
众人沉默下来。
主要是真养不起。
成年人一年才能分三百多斤粮食。
姜苧小手擦擦眼泪,“我会自己打猎,不用你们养!”
“不行,她喊我一声爹,我养她。”姜爱民将小姑娘抱在怀里,给她擦擦眼泪,不成想没洗手反倒将小姑娘白嫩的小脸擦得一道一道的。
他心虚地扯了衣裳给她胡乱擦了擦,没注意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神。
王秀兰头疼:“你三天两头请假偷懒,你今年能分到两百斤粮食都烧高香了,怎么养她?”
姜爱民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不用,我自己能打猎。”说完,姜苧撒开小短腿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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