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开眼界(四)

四面岩石墙的底端挖出了一条相连的深沟,其内注满浓稠的灯油,被打火机点亮,火光如荒草蹿起一尺高,映晔了整层岩石洞窟和墙上恢弘瑰丽的壁画。

“这画的什么鬼?”

“画上人的全长得像青蛙,太丑了……”

“割不下来又带不走的破烂,别看了。”

乌合之众发出的噪声使齐照感到自己是现场文化水平最高的人。

这可不多见。

塔桑手下的人只关心值钱的东西,图新鲜围观了一会儿壁画,觉得没意思便各自走开了。

只留齐照单独站在石壁前。

他自然是没有能力解读这些壁画,但略懂这画的是一段历史。

讲述一位王子的出生和成长,以及他如何登位成为一代君主。

起始是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被裹入襁褓,交给一名低眉敛目的侍女;长大后的男孩学会使用金刀,驾驭战马,并在一次比武中割下敌手的头颅,将其尸体抛入江河。

后来王子替父出征打败了雪域另一支部落,带回财宝牛羊和俘虏无数。之后先王病逝,王子在黑袍巫师主持的典礼上继承了王位,成为王庭新的统治者。

这只是一面墙二分之一的画面,绘画技巧较为夸张;为了衬托主角的高大伟岸,其余的侍仆奴隶都画得低伏矮小。那支被打败的部落的首领仅有一只青蛙大小,战败后还被王子抓起丢进嘴里吞吃入腹。

这面墙余下的部分更抽象,有点超出历史的范畴,接近于神话传说了。

讲这位年轻的王在某一场战争中落败身死,但他的奴隶在尸堆中找到他的人头,把他的尸体背回了王庭。

黑袍巫师在王的断头上涂抹血红的印记,念咒施法,将头颅与残躯还原为一体。

在黑袍巫师施展的法术下,王获得了不死之躯,从此战无不胜,被誉为天神的化身。

情节发展到这里,齐照对另外三面墙的壁画不再好奇。

来的路上他听简兴讲过很多类似故事。像是在古早的藏文经卷上有记载:吐蕃的第一代王是从天上来的,当他们寿命将尽时,就会回到天上去,然而某一世起,连接天庭和凡间的天梯断裂了,至此君王们不再回天,而是在地下修建死后的陵寝。

这些壁画,也许是对古老传说的衍生创作。

齐照掉头离去,但他豁然意识到什么,他返身细看了王子登基的那一幕,主角的襟饰上镶嵌着一颗暗红宝石。然后他走向石椅上的那具男性古尸,他看见另外还有人也回到了王座前。

塔桑正捏着那枚从尸体华服上扒下得红宝石,用手电打光鉴定纯度。

看形状和色泽,这一颗和壁画上王子所佩戴的宝石一模一样。

疯了吧!

如果简兴的推想没出错,这人至少死了一千五百年了,一具暴露在空气中一千多年都没有腐烂的尸体……

塔桑将宝石放入皮夹克左胸的衣袋里,朝他张开五根手指,说:“你瞧,没毒。”

齐照:“你真不怕死啊……”

“我找到楼梯了!”岩洞内回荡着一声惊呼。

塔桑抖开一只黑色防尘袋,扒拉下古尸脖子、手指、腰间的宝石黄金配饰,将一把把的珠宝收入囊中。见齐照还没动,塔桑拔出枪对准他的头,“你看什么?还不快走!”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在武力与枪械的双重胁迫下,齐照乖觉去往楼梯的方向。

不怪这条道路难找。

楼梯隐藏在东北角的一根方形石柱后,卡准了视觉死角,要绕到石柱的右侧才能看到一节向上延伸的台阶,一层层旋转没入深黑的岩层中。

楼道过分狭窄,最多允许一个成年人通过。

这根石柱上雕刻着一道三尺宽的螺旋状花纹,与楼梯的曲线一致,蜿蜒而上;仔细看好似还夹杂着字符,既有藏文,也有早期形态的汉字。

不是说恩持纳珠的时代,西藏还没有出现文字吗?

这些难道是后来刻上去的?

有人在石柱下找到一条遗落的绿松石手链,连忙交给塔桑。

是阿努娜的。

塔桑手中的枪托愤恨地砸向石柱,“走!”

窄小的楼梯让齐照想到了老公园里的旧塔和巴塞罗那的教堂。

看不见顶端的旋梯,永远到达不了的终点。

齐照的心底疑云密布,他认为这个地方不是陵墓,谁会给死人修楼梯呢?

要说是地宫,这里又不存在殉葬品和墓室机关,建筑风格也不具备应有的美感。

有且仅有的一具死人是坐着的,君王贵族应当享有的陪葬规格,车马仪驾、贵胄珍玩、奴隶兵马,他一无所有。

齐照不相信更高层会埋藏有黄金宝藏,塔桑和阿努娜绝对是被彻头彻尾的蒙骗了。

这根巨大的石柱上呈螺旋状排列的花纹中,夹带的文字种类丰富到不可思议,齐照虽然不认识都是些什么文和字,但看字形也能辨别它们是来自不同民族和语系。

他一路看石柱,等再低头,脚下台阶竟然变宽了,并且还在随高度逐步扩宽,连中间的柱身也愈发粗阔。

来到二十二层左右的高度,石柱上的花纹字符断裂消失,像刻到一半工匠不见了,留下这件半成品。

待爬到三十层,台阶的宽度达到了两米,往上还有持续开拓的趋势。

这座楼梯居然是向上张开的喇叭形状。

到这一阶段,不少人都累得气喘如牛,塔桑心知手下的人濒临极限,不能再紧逼,便宣布原地休息。

人不是机器,一天一夜的徒步路程,加上扎营埋尸等苦力活,他们已经连轴转了28小时以上。

纵然心急如焚也赶不快了。

十余人分散坐在台阶两边,倚墙休整。

齐照坐在最上面两阶,努力缩减自身的存在感。塔桑很自负,量他一个毛头小子在人群中翻不起浪花,这一路都没捆着他,但此刻还是拿着一捆绳子上来,要重新绑死他的手脚,以免他在大伙休息的时机搞什么幺蛾子。

多数时候,现实不会给予人充足的策划与思考时间,生机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只能说逃跑的念头如同基因潜藏在齐照的血液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象如何获得解救与自由。

他一路上服从命令,温顺自觉,给了塔桑他不会反抗的错觉,所以对方才那么慢悠悠地走近。

齐照的脑筋急转。

旋转楼梯的构造本身即是最佳障碍物,适合躲枪子儿。

齐照抻着手,方便绳索绕过他的双腕。

塔桑哼笑,一条腿踏上更高一级台阶,站立的身躯笼罩着他,看他的眼神如看一只被驯服的跟宠。

绳子碰到皮肤,粗糙的触感。

“——阿努娜!”齐照朝着下方惊叫道。

塔桑错愕扭头。

就是现在!

齐照背脊贴墙下滑,屈腿折至胸口,再猛地弹起,一脚踹中眼前人的裆部!

男人最脆弱的部位被攻击,造成的伤痛极为致命。

但本该精准命中的一脚却因塔桑即时后撤,偏移落到对方肌肉坚实的大腿上。齐照遗憾地“嘁”了一声,却用了势必踢断对手一条腿骨的狠劲。

大腿骨没那么轻易折断,他这一踢只踹得塔桑向后倒去,与他拉开不足一米的间距。

这下齐照巴不得自己是马戏团的猴子,能踩着人肩膀飞檐走壁逃走。然而他不是,他只能依靠自己矫健的手脚。

还好拔枪是要耗费时间的动作,齐照要的就是这个,在塔桑分神拔枪的那半秒间隙,他四肢并用地爬上楼梯,抽身闪入柱身后的同时,子弹擦着石壁飞过,在暗黑里迸溅出刺眼的火花!

“都起来!给老子追!”塔桑暴怒的呵斥混杂着枪声、踏步声,在空洞的楼道内形成隆隆回音。

齐照拔足飞奔,恨不能一步跨五级台阶,汗水直流,心跳振得胸骨发疼。

人体在剧烈运动中可能爆发出超强的潜力,最典型是田径比赛的最后冲刺阶段。但冲刺的前提是中途不曾停歇,否则紧绷的肌肉一旦松弛下来,再想蓄力发挥潜能就很艰难了。塔桑的那群伙计早在前期就耗光了体能,本就是强弩之末,不可能追得上他。

齐照奋力往上爬,直至将后面的人远远甩开,枪声渐止,追捕他的步伐偃旗息鼓,一切归于幽深的黑暗与寂静,仅剩他沉重的粗喘。

他成功了。

他不知道任昳怎么那么有先见之明,竟然提前榨光了这群人的体力,兴许是爱折磨人的性格使然吧!无论如何,这一趟让他明白了——心狠手辣有道理,可以偶尔没人性。

怪是他拖后腿了,没能一脚把塔桑踹得断子绝孙。

齐照不敢停下,但他也累得快要崩溃,由跑改为走,扶着平整的岩壁,一步步朝顶点和出口靠拢。

希望是真的有顶点和出口。

旋梯通道内黑不见光,没有手电筒的他和盲人无异,仅凭惯性度量脚下每一级台阶的宽和高,稍不留心还是会绊一跤。

齐照想大喊两声“你们在哪里?”,又觉得这行为很蠢。

但按实际情况而论,任昳和简兴不会离他太远才对。

他的两条腿沉如灌铅,每抬一步都有千斤重。

不行,走不动了。

齐照就地坐下,一泄力,僵紧酸胀的小腿立刻麻了。

一句低低的浅笑飘过他的头上,空灵幽怨。

“好冷啊……”那娇柔纤软的女声在黑暗中分外阴森怪诞。

“哥哥,你抱抱我啊……”她咿咿呀呀地哭泣道。

要是换以前,齐照会当场吓疯也说不定,但用过一次的招数在他身上不会起效第二次。

所以他只回答:“哥没空。”

一束骤然亮起的手电光近乎闪瞎了他的眼,掌光的人立在石柱的拐角处,任昳用回正常音色道:“等你好久了。”

有了光源,齐照看清了他所在层次的楼梯宽度,近乎和一间卧室相当;轴心石柱雄伟屹立,如同山体的脊梁。

其实再上三层便是出口,顶层的楼梯坡度最大,被石柱托起接入一块巨大的空中平台。任昳先潜伏在此,监视楼道内的一举一动,认出来人是他,才下去接应。

随着台阶终端的浮现,视野变得宽广,任昳友情提示他:“小心哦,别被吓着了。”

齐照想: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但是,当平台外的景象尽收眼底的那一刻,他终是为这座山体中的诡秘奇观感到阵阵胆寒。

“这是什么……”齐照惊骇道。

***

帐篷里,江奈和封卿双双被捆,笼中兔似的挤在一堆。

江奈啜泣的呜咽声盘旋在帐篷里,封卿道:“江奈,你不要哭了。”

“我的脸肿了,好疼。”江奈说,“我爸都没有打过我。”

他在学校里被同龄人明里暗里地排挤过、欺负过,但同龄人能做什么,无非是抢他的文具教材,丢他的书包,往他头上倒饮料,问他要钱。只要他乖乖的不吵不闹,等他们闹够也就腻了散了。

像这么暴力的拳打脚踢,他还是头一回遭遇。很痛,很害怕,他最怕痛了。

封卿没挨过打,但想也知道有多疼;她贴近他说:“再忍忍,等他们吃完饭去睡觉,我们就逃跑。”

江奈哭红的眼睛瞪得老大,不敢出声,做口型道:“逃跑……?”

“嗯。”封卿为方便上课交头接耳,练就了一套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讲悄悄话的本领,与他密语道,“我有办法。”

江奈的眼泪止住,眼底燃起希望。

营地里飘散着食物汤水的腾腾香气,留守的几人饱餐一顿,没慌着睡觉,商量起怎么处理伦珠。

他们围着担架上不知死活的人,动手动脚一番。

“操居然是个男的啊……”

“他犯什么事儿了,被打成这样……”

“肉都烂了,丢着不管也活不了几天了吧。”

“来来,搭把手,抬那边去。”

听到外头干活的干活,打瞌睡的打瞌睡,封卿觉得是个好机会,便对江奈说:“要不就现在?”

江奈:“怎么做啊?”

她将被绑住的双腿伸前,足背往同侧一歪,露出脚后跟。

江奈:“?”

封卿:“你看我的鞋子。”

她穿的一双白色运动鞋,经过这些天跋涉,鞋边沾了泥点污迹,没什么特别。

“看后跟。”

一经提醒,江奈看见了。运动鞋的设计,普遍是把贴合足部跟腱韧带的那一部分,也就是会磨破人脚后跟的地方,做得较厚。封卿的鞋子这里有一条细细的裂口,不细看还注意不到。

“我藏了刀片。”封卿说。在卧龙寺的时候任昳教她的。

“可是怎么抠出来?”江奈困扰道。他们的手是反剪捆扎在背后,活动范围被压缩到最小。

封卿收腿屈膝,在地上磨蹭数下,挣扎着跪起身;这个角度,固定在后腰的手就能触碰到脚后跟了。

她一向爱把指甲修得尖圆,好看,又能挠人,在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用场,就像现在。她跪着不看身后,凭想象和触觉,指甲挑开鞋跟的裂缝,夹住那叶薄薄的小刀片,小心细致地拔出。

手指泛起痒痒的痛意,封卿没管,变着法儿把刀片牢牢捏在两指之间。

江奈:“你的手流血了!”

“嘘!”封卿斥他噤声。

他们只有这一次逃跑机会。

那群人没有堵他们的嘴或寸步不离地监守他们,只是因为他们一路表现得老实听话,外形又弱小无害,所以对他们放松警惕。

倘若他们逃跑失败被抓回来,就不会再被这么粗心大意的对待了。

那个凶神恶煞的塔桑可是说了,敢跑就把他们统统杀掉。

逃跑当然也有后顾之忧,这里是原始森林,不是公园,她和江奈有本事荒野求生吗?

但这里有湖,不缺水,只要有水喝,他们少说也能坚持三天以上;他们还有手环,就看任昳能否在三天之内找到他们。

她没有透彻地理解齐照的眼神暗示是想向她传达什么,不过要想活下去,就不可以坐以待毙。

荒野求生不会比任人宰割更难受了。

手指被割伤不算什么,哪怕是少一两根手指也不要紧。她扭曲着手指头,让刀片碰到绳索,来回割锯。

江奈看着封卿的手上血越流越多,捆绑的绳索在无声中被割断,散落在地。

封卿的两只手重获自由,她甩动酸涩的手臂,又着手割起脚上的绳子。听着帐篷外往来的人声,她慌得手直抖,刀片在血水里打滑。

松绑完双脚,她赶忙去帮江奈。

他们太认真了,所以没关注到周遭事物的变化。封卿替江奈解开绳子,两手糊满了血。江奈翻找衣兜,没找到纸巾,只好扯出里穿的棉质T恤包住她的手,吸掉黏糊的血迹。

江奈说:“你要去医院打破伤风针……”

封卿抽回手,“都是小伤,别管了。”

江奈:“那我们……出去吗?”

封卿贴着帐门侧耳一听,脸唰地变色。

没声音了。

那是一种无人的安静。

封卿的手指轻轻拨动帐篷的拉链,拉开一条小缝。

营地里空无一人,篝火孤独地燃烧着,用过的锅碗水壶丢弃在原地,等候人来收拾涮洗。

才几分钟而已……人怎么走光了?

他们去了哪里?

第六感使她决意遵循原计划。她退回帐篷的一角,用袖子垫着刀片,割起防水里料的边缝。

她专注地作业,突然衣服被人拽了拽。

封卿抬起眼皮,江奈正惊恐地注视着斜上方。

两人面前半透光的帐面聚拢了一团瘦长的黑影,由小变大。

这是一个人的影子。

***

齐照像在做噩梦,被强烈的视觉冲击攫取了心神——

晦暗的山体中藏了一颗巨大的头颅,微扬着下巴,眼珠向下俯视着他。

站上平台,他与这座庞然大物相比,就像大象与蚂蚁。

他以为这是一尊石雕,可靠近了看,它却是天然形成的,体积堪比山头大小,是雪山腹中孕育的一块人形怪石。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将它雕刻成了女人的模样。垂下的长发、颀长的颈脖,扬起的尖俏下巴,鼻梁高挺,凹陷的眼窝内突起的浑圆石头是一对眼球。

她的鼻尖和下巴中间有一个朝天开的洞穴,是微张的口唇。

这块怪异的巨石甚至拥有细腻入微的表情,因身躯被囚禁于山体内,与雪峰融为一体,她的神态定格在了永恒的痛苦和不屈。

从扇形平台的直线边沿往下看去,还能看见她藏在深渊里的身体;岩石上嶙峋的沟壑纹理,铸就了她的肩膀、锁骨、手臂……仿佛她一直坐在这里,从肇始的洪荒初开,到终有尽时的海枯石烂。

千生万劫,亘古不灭。

齐照的胸口感到压抑,像被重重锤了一拳,难以呼吸。

“没事,巨物恐惧症,很多人都有。”任昳说。

齐照看回近处。怪石女像的正前方有一座两米高的祭台,上面坐着三个男人,统一的盘腿坐姿,深埋着头。

那是尸体才会有的姿势。任昳说的别被吓到是指这个。

简兴蹲在祭台上思考,对旁边昏迷的阿努娜视而不见。

那坐着的三人皆为自杀,死状惨烈,他们拿刀活生生切开了自己的胸腔、左右肋骨,等待血液流尽而亡。

以中间的男人最为醒目,因为他有一张英俊的混血面孔。

齐照更关心阿努娜,她被五花大绑,嘴也封得严实,“她怎么了?”

任昳:“太吵了,打晕省事。”

齐照这些天尸体看得太多,对死亡全然免疫,问:“这群英国人不远万里飞过来,就为了找个秘境自杀?”

任昳道:“我想,我们肯定搞错了一些事情。”

简兴:“嗯,是大错特错。”

齐照不懂他们打的哑谜,“什么搞错了?”

简兴:“这儿不是什么藏王墓。”

齐照:“噢,这我知道。”

“但那具古尸身上的东西是真的,壁画的年份也对应的上,”简兴眉头紧锁,“所以,恩持纳珠和那位赞普是确有其人。”

任昳手里的灯光照着亚瑟轮廓深邃的面庞,对尸体评头论足道:“我本来猜测,钟洁要见的人,就在这三个之中。看来并不是那样。他们都是真正的殉道者,死得不能再死了。那就还剩一种可能——排除这批殉道者,被引诱而来的亡命徒夫妻和我们,这周围还存在第三支队伍,那个人在那支队伍里。”

简兴:“他引我们这群外人来有什么用?围观他们的神秘仪式?”

任昳:“不乐观地想,我们的用途,恐怕和那些罗马尼亚人相似。”

“不,”齐照的看法相反,“我认为我们这几个人,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是不想我们来到这里的。”他对任昳道,“你别忘了,路上那些被砍断的树是为了拦住我们的去路;我中邪,也是伦珠有意拖延我们的进程。”

简兴受到点拨,道:“啊,这么说来,这对男女其实也是他们安排来解决我们的。没想到我们先下手为强了。”

齐照:“对呀,如果目标是我们,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些?不该是盼着我们早点到吗?”

任昳:“没区别,人家千方百计阻挠,我们却非要来一探究竟;他们的私密集会地点被掘了,能让我们活命?”

齐照:“先说说封卿和江奈怎么办。如果还有另一拨人,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是我们都很危险。”任昳跟他摆明利害关系。

齐照:“你是说,我们无论怎样都会死了?”

“我们现在可还活得好好的,我猜江奈和封卿也是。”任昳还是那样的散漫不经,“你知道自己会死,就什么都不去做了?”

齐照:“这里什么都没有,走几步就是万丈深渊,我们能做什么?”

任昳望向那座怪石女像,说:“她的嘴不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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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千生不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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