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担心虞鸢找他借钱，身为经纪人的汪桐在一直避免和虞鸢接触，沈斯弈刚回国不久，大把大把的聚会在等着他，没空搭理虞鸢，还有李叙，他断然也不会找虞鸢。

他们三个不找她，她的手机就不会响起。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的很快，虞鸢去了一些公园，画了一些画，被打乱的作息再一次重回正轨。

这对于虞鸢来说是很棒的生活状态，每一天都被计划好，不会有额外的事打断安排，她在国外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计划在早上七点前出门，然后打车去爬山，虞鸢五点就醒了，窗外还是雾蒙蒙的一片，看不出天气好坏，隐约听见几声鸟叫，她发了几秒的怔，然后准备出门。

她不是想法特别多的人，所以放空的时候就只是放空，连心脏也空落落的。

在山上的时候久违地接了一个电话，汪桐提醒她下午有双人杂志拍摄，虞鸢没有接话。

汪桐狐疑道：“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沈斯弈在国内的名气快赶得上一个小明星了，他早年参加过综艺节目，虽然只是客串了一期，但因为过高的专业实力与帅气的外表还是在网络上大火了一把。

这次拍摄的是一家国内知名时尚杂志的封面，虞鸢算是沾了沈斯弈的光。

“没有。”

汪桐松了一口气。

事前安排好的工作虞鸢没有延误过，她按部就班的执行自己的日程表，怕就怕她根本没把这件事写进日程，天知道劝说她参加突如其来的工作要耗费汪桐多少口舌。

好像是有一种既然必须要出门就一次性出个够的奇怪心态，虞鸢习惯性把需要工作那天的日程安排的很满，所以下午汪桐来她家接她的时候感到很奇怪。

“上午没出去玩？”

她看着心情不太好，汪桐猜她还在为了钱的事烦恼，但已经下定决心这次死也不借钱给她，一定要让她长长记性。

汪桐从小就节约，立志于把每一分钱都花到刀刃上，怎么也想不通居然有人为了花钱买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连温饱都不能保证，实在匪夷所思。

虞鸢说出了，但很早就回来了。

原本兴致不高地靠在座位上，忽然想到了什么，面朝汪桐。

“打住，我说过这次绝不借钱给你，你要是实在撑不下去就把你那些破铜烂铁卖了。”

虞鸢恹恹靠回后背上，“我不开心。”

她就像个小孩子，什么都写在脸上，也不会看人眼色，汪桐虽和她差不多大，看着她的时候总有一种老妈子的心态，好笑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想买漂亮的宝石。”

“……”漆黑的瞳孔看向汪桐，依旧波澜不惊，却又暗含某种隐秘的期待，汪桐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反正我不借你。”

在同一间化妆间，房间暖气开的足，进去时沈斯奕仅穿一件宝蓝色的丝绸睡衣，松松垮垮的系一条腰带，毫不掩饰的暴露锁与胸肌。

他不介意这些，中午醒了就穿着睡衣来了，反正到现场也要换衣服。在场的也有女生，不小心看了他一眼，脸红心跳的移开视线。

虞鸢一进去就看见他了，简单的打过招呼，随意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一点都没有要避开的想法。

沈斯奕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开口笑道，“师妹，我特别喜欢你。”

“为什么？”

他踩着拖鞋走过去，啪的一下把自己摔入沙发里，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满含笑意，“你不管看见什么都是同一幅表情，总让人好奇你在想什么。”

“什么也不想，”动作变得有些迟疑，不确定她的答案是否准确，等沈斯奕慢条斯理地看向她，她补充道，“最近经常想起以前的认识的人。”

沈斯奕来了兴致，问她是什么人，虞鸢偏着头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李叙不是什么人，他就只是李叙而已。

沈斯奕很知趣的没有追问，换了个问题：“他是这儿的人吗？”得到虞鸢肯定的答复，“你想他就去找他呗。”

他说的如此漫不经心，让虞鸢也感觉找李叙是一件简单且普通的事，她因此感到一点快乐。

虞鸢还想听他再说多一点，关于她应该去找李叙，或者她可以去找李叙，但沈斯奕已经打开桌上的餐盒，咬了一口汤汁鲜美的灌汤包，看他餍足的样子，似乎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虞鸢遗憾收回视线。

美味的食物能驱散所有的坏心情，至少这条定律放在沈斯奕身上是绝对适用的。灌汤□□薄馅儿大，汤汁浓郁，起床气、宿醉的疲惫一扫而空，沈斯奕看着满桌的餐盒感叹：“真想每天早上都吃到这样的早餐。”

沈斯弈吃饭讲究，一日三餐都要吃当地的知名的美食店，否则不如不吃。灌汤包是他助理大早上去排队买的，虽加热之后味道不如刚出锅好，但沈斯弈还是很满意。

“已经不算早餐了。”虞鸢面无表情的提醒他。

沈斯奕很无奈地笑了一下，由衷地说：“师妹我错了，我不是喜欢你，我是快爱上你了。”

喜欢啊，爱啊，是他经常放在嘴边的词汇，不是什么郑重的告白，只是当下感情的宣泄，不少人误解他，脸红心跳相处一段时日后，听见他把同样的话说与另一个人，恼怒之下痛骂他轻浮。

虞鸢和他认识很多年，多是因为画画的事交谈、见面，她其实不大了解沈斯弈，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意思，皱了皱眉：“你不要喜欢我。”

沈斯弈觉得好笑，往她那边靠了一点：“师妹你好霸道，连别人喜不喜欢你都要管。”

虞鸢不说话了，他又故作委屈，对着旁边路过的一个女工作人员说：“好伤心啊，我明明对我师妹那么好，但她好像很讨厌我。”

“沈老师，你们师兄妹感情真好。”工作人员笑道。

“有什么用呢？只不过是我一个人在强撑罢了，我师妹一点也不喜欢我。”

话是对工作人员说的，眼睛却总看向虞鸢，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好像非要听她说一句喜欢。

虞鸢沉默了许久，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说：“我可以去买。”

“什么？”

“刚才说的早餐，你如果想吃，我可以每天早上帮你去买。”

虞鸢的瞳孔像一块黑曜石，她看向你的时候瞳孔里就只倒映出你，这时候你就成为了她最在意的东西。

独一无二总是令人着迷的，沈斯弈叹了口气，“我真的要喜欢上你了……”

虞鸢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他继续道，“算了吧，每天起那么早吃早餐，这和要我死有什么区别？”

“而且我也舍不得让我如花似玉的小师妹每天为我奔波劳累。”

他惯会说漂亮话讨女孩开心，或娇嗲，或羞涩，或甜蜜，无论哪种反应都能让他愉悦。

但她的小师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再次冷酷地强调：“好吧，但是你不要喜欢我。”

小师妹不解风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偏沈斯弈就爱逗她，总爱对她说些不着调的话，“不行，你越不让我喜欢我就越要喜欢。”

虞鸢看了他一眼，有些生气：“反正你别喜欢我。”

“我不，我就喜欢。”

“不要”

两人从沙发上吵到化妆镜前，换了衣服还不依不饶，一直吵到拍摄场地。

布景和画画相关，到处是油彩与画框，连虞鸢脸上也染了些色彩，两人像是在赌气，谁也不挨着谁，拍了好几张摄影师都不满意。

“两位老师，你们靠近点。”

虞鸢不喜欢接触，但这是在工作，她就算再任性也不能拖累大家的进度，不情不愿地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干什么，沈斯弈忽然凑近她耳边：“师妹，别生气了，师兄错了。”

画面定格的那一瞬，虞鸢像受惊的小鹿一般看向沈斯弈，沈斯弈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似笑非笑，眼底尽是宠溺……

画展开展在即，当晚就发了预热花絮，从在化妆间开始，两人就吵吵闹闹，吵的不是什么有营养的东西，但是因为剪辑与配乐的刻意渲染，硬是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氛围。

再加上沈斯弈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花絮才发出去没多久，沈斯弈恋爱的话题就登上热搜。

怎么说也是曾经小火过一把的，粉丝不少，路人看热闹点进去，两人的颜值放在那里，真不真假不假都是其次的，颜值般配才是磕cp的第一要义。

程宇泉手机里被推送到这条的消息的时候，正在同一张餐桌上和李叙喝酒。

今天是老赵的生日，李叙当年头脑一热带着虞鸢来到临川，租房的钱就是老赵借给他的。

老赵大名赵平安，只是个普通网吧老板，后来赶上城中村改造，赔了好多钱，他看准时机买了几套房子，现在带着老婆孩子躺在家里收租。

就只请了李叙和程宇泉两个人，快十点了，赵平安五岁的女儿吵着要睡觉，他老婆对他俩歉意的笑笑，抱起女儿往卧室走，顺便瞪了赵平安一眼，赵平安浑身一颤，放下酒杯。

回头看见程宇泉一脸笑意看着他，怒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没见过怕老婆的？”

李叙笑道：“现在算是见到了。”

赵平安啐了他俩一口，程宇泉他倒是不担心，听说这两年桃花不断，就是李叙。

“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你有什么人，给你介绍你也不要，就打算这么一直单着？”

李叙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喝了一口酒，眼里的笑意慢慢淡去。

老赵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但人总要向前看的，你这样有意思吗？人家恋爱都不知道谈了几轮了，知道你在为她守身如玉吗？”

他眼皮一颤，不动声色地移开眼，握住酒杯的指尖微微泛白，淡声道：“不是为她。”

同样的话每年都要说一次，程宇泉就是在这时候打开手机的。

“呵，”他快速把视频看完，轻笑一声，把手机推给李叙，“真让老赵给说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