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菌病房里,江晏和季淮踏入,里面的病人正是刚苏醒不久的季珩。
他们把湿透的衣服换成无菌服,把一身寒气卸了才进房。
季珩穿着白色病服,左臂的袖子空荡荡地垂着。见他们进来,他淡淡点头打了个招呼。
葬礼上哭得眼睛通红的季淮快步上前,声音带着未消的颤抖:“哥,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
江晏不绕弯子,直切要点:“打扰你休养我知道不妥……但这事很重要,你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吗?”
季珩轻摇了下头:“没打扰。要是你今天不来,我也会派小淮去找你。”
说罢,他手心轻抛出一颗骰子,骰子在掌心旋转。低沉的呼唤随之而出:“喜童,出来。”
话音未落,一个纸扎模样的小孩从空气中凭空现身,扑到季珩怀里,立刻放声大哭,纸质的泪滴顺着脸颊滑落。
“珩哥!你吓死我了!”喜童嚎着,忽然又看见季珩空着的袖口,惊叫:“你的手怎么没了?!”
季珩温声摸了摸喜童的头,语气认真道:“喜童,先别管这个,把我给你的东西拿出来。”
喜童却不肯松手,死死抱着他腰,声音哽咽:“不要……你先告诉我你的手怎么没的。”
季珩的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摩挲,耐心地安抚:“乖,我先把东西交出去,才和你解释。”
喜童抬头看向四周,发现到气氛严肃,连平时爱调侃他的季淮此刻也沉默着,他虽不是活人,却也知分寸。他“哦”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U盘和两支透明的药剂管,双手递到季珩面前。
季珩将U盘递给江晏,缓缓将调查到的来龙去脉讲述出来。
“天禄州人体实验事件,起于黄家新研发的一种药物。那药能在瞬间大幅提升异能并增强自愈力。更可怕的是,坊间传闻最早使用者正是陆家那位特级【森-06】,靠着此药帮助,能力直接跃升到特级编号的水平。药一出,立刻风靡全州,变得千金难求。”
“黄家以‘支持特殊部队,他们是对抗妖兽的第一线’为名,优先将这药物提供给天禄州特殊部队。当时,许多人确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身体自愈力也大幅提升,甚至原本行动不便者能重获行动能力。”
江晏眉头紧锁,问到: “这么逆天的东西,就没人质疑吗?朱局这么轻易地就让部队注射?”
季珩摇摇头,继续说:“有人质疑过。但黄家在天禄州的势力极大,甚至能将人安插到特殊部队里,这说明部队的管理本身就已经出了问题了。部队高层对此药物还表示公开支持。”
“既然管理层下令,多数人便顺从执行;不服从的,面临威逼利诱;剩下最后一批怀疑者,甚至被强制抓去注射。”
“起初看似是‘提升战力’的捷径,但随着用药人数增多,问题暴露了。许多人开始‘兽化’,行为、思维愈发失控。人们恐惧起来,质疑药物成分:到底会不会让人失去人性?严重兽化者甚至不再清楚自己是否仍属人类。”
季珩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沉重继续说:“更糟糕的是,事情发酵后才发现,变成妖兽并非最可怕的结局。注射过此药的人,竟能被一个叫‘黄逸’的人操控。他不仅能控制人类,甚至能操纵妖兽。这一切,便成了后来“038城区”事件恶梦的开端。”
“而这个黄逸,残忍滥杀,自称自己是 “新人类”,逼人俯首称臣,有些人宁死不从,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不是被抓去折磨,就是被弄得尸骨无存。”
江晏追问:“你是在那时候被抓的吗?”
季珩否认:“不是,但那时,我已经被列为首要通缉对象。”
他顿了顿,眼神更冷:“我想,单凭一个叫‘黄逸’的人,做不出这么大的局,我的异能擅长探查,我不甘心就此罢休,于是继续深入调查。终于挖出了一些关键证据。原来,所谓的黄逸也是个实验体,是黄家这个财阀世家制造出来的怪物,他跟妖兽真有过融合。真正的‘黄逸’并非现在这个人的本名;真正的黄逸早已消失,极有可能已经死去。现在这个冒用‘黄逸’称号的家伙,本名不详,只知道他跟黄家之间恐怕已经反目成仇。”
季珩的语气带出更深的沉重:“不仅如此,我还查到青萝州的陆家也是这起事件的共谋之一。只是他们家没出类似‘黄逸’这样的疯子,至今还保全着自己罢了。”
季珩懊恼地说到:”我怀疑,黄逸能操纵妖兽和众人,是因为那些注射的药物里融合了他的血清。可是,我查到这里,线索就断了,我被埋伏,抓了起来,无奈之下,我在最后时刻,把这些证据藏在喜童身上”
说着,他把手中的药剂管递给江晏:“这一管,是那个注射药物;另一管,则是黄逸的血液样本。”
低下头,他声音微哑:“抱歉,没想到自己会昏迷这么久……希望这些东西还能派上用场。”
江晏接过那两支药剂管与U盘。指尖触到时,明明没什么重量,但他清楚,这一切是季珩用命换回来的。
他认真看着季珩,低声道:“谢谢你,季珩。”
顿了顿,又看向他空荡荡的左臂,喉结滚动了一下:“还有……对不起。”
季珩愣了片刻,顺着江晏的目光望向自己断去的手臂,随即摆摆手,神色平静:“别道歉。我反而该谢谢你们,不远千里赶来救援。而且,这只手,是我自己砍断的。他们想在我身上注射药物,我不想成为傀儡。”
季淮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眼里闪着泪光与怒火,喉咙哽住半天才憋出一句:“哥……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季珩却伸手按住他肩膀,轻声道:“小淮,别让仇恨牵着你走。”
话音一落,他伸手揉了揉季淮的发顶,短暂沉默后,才抬眼望向江晏,轻声道:“云漾的事……我很抱歉。”
季淮红着眼,低下了头。
窗外的雨还在下,灰蒙蒙的天色笼罩整片病区。季珩望向那片阴沉,声音微弱:“白辰安……他怎么样了?”
江晏沉默片刻,才吐出几个字:“他……很不好。”
没有再继续,而是紧紧攥住手中这些珍贵的证据,眼神坚定:“你们的血,我不会让它它白流。”
说完,他转身推门,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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