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州一处不知名的地下密室内，中间静静的躺着一个倒悬的锚形装置。这正是黄逸先前送给陆当家的“礼物”。

此刻，装置逐渐地被鲜血染红，亮起一道诡异的红光——

一扇由异能构成的血色大门缓缓地在空中浮现。

门缓缓开启，黄逸率先从门内走了出来，他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暂时回缓。

他回头满意地瞥了一眼，如今白辰安戴着异能屏蔽器，身处新人类的包围之中，已是插翅难飞。

白辰安微微抬头，语气淡淡：“这是哪里？”

站在一旁的庞久冷哼一声：“你别管是哪。反正没人会救你。”

白辰安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是在询问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你们所有新人类，都在这里了吗？”

他的这份镇定毁了黄逸原本的好心情。他烦躁地转身，一把扯住白辰安的颈圈，逼近对方的脸，咬牙道：“没错，所有人都在。别妄想逃跑。”

他厉声吩咐：“把他给我绑紧点。”随即像是想到什么，语气逐渐兴奋起来：“砍了他的手，拍段视频。他们不是把这位特级当宝贝吗？若想要他活命，就让他们用特殊部队的总部来换！”

“对了——”黄逸伸出手指，作势要去描摹白辰安的轮廓。

“再警告他们别耍花样，尤其是那个……”他故意拖长语调，仿佛记不起名字，“……是叫希？还是晞来着？让他安分点，如果他还想见到活着的‘焰’。”

周围的新人类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白辰安微微后仰，避开他的触碰，抬手缓缓扯下蒙眼的白纱，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他叫栾清砚。记住了。”

他抬眸对上黄逸。那双漂亮的黑色瞳仁空洞失焦，像极了一汪死水，可偏偏，就在那死水深处，似乎潜藏着某种即将苏醒的东西。

他语气极轻，却莫名让人心底发寒：“不用拍视频了。”

黄逸愣了愣，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可就在他与那双黑瞳对视的瞬间，脊背竟不受控地窜起一股冷意。

他甚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下一秒，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顿时又恼羞成怒地上前一步，冷笑着嘲讽：“怎么？瞎子还想吓唬我？你以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白辰安的右手，燃起了一簇微弱的火焰。

那团火安静地跳动，亮度微小，却在暗室中格外刺眼。

白辰安修长而苍白的手指轻抚向颈圈，语气低沉冷静：

“这么个小小的颈圈……”

他指尖的火焰忽然膨胀，火光从指缝间迸出，灼亮到刺痛眼。

“真以为能困住我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手猛然一握。

轰——

火焰如潮水般暴涨，热浪翻卷，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黄逸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疯狂按动手中的控制器，可颈圈却毫无反应：“怎么可能？！为什么？！”

这异能隔绝器曾禁锢过无数强者，甚至连“森”与“诡”两位特级都未能挣脱。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竟会在白辰安身上失效。

颈圈的红灯剧烈闪烁，接着——

“喀啦——”

一声脆响，颈圈在炽焰中绽开裂痕，竟被硬生生烧成两段，坠落在地。

火焰在白辰安的身体上燃得更旺，从深红逐渐转化为炽烈的金色，最后染上血一般的嫣红。

那双失神的黑眸，在火光中缓缓转化为刺目的赤金，如同熔铸的星辰。

黄逸心头警铃大作，转身便要逃离——

“灼霄。”

白辰安低声呼唤。

“铮——！”

通体雪白的长剑凭空而出，清越的剑鸣回荡在密室中，宛若死神奏响的前奏。

“杀了他们，”他声音冷寂，“一个不留。”

剑光一闪。

白色的灼霄化作流光掠过，瞬息追上逃窜的黄逸。

“噗——”

利刃贯穿血肉，斩断了他的手脚，又笔直穿透心口，将他钉在冰冷的地面上。

其余的新人类早已吓破胆，纷纷四散逃命。

白辰安伸手，灼霄在火光中回旋一圈，重新落入他掌中。

他微微一抖，剑身掠出一道雪白的弧光。

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像极了披着烈火的死神。

他一步踏出，脚下火焰滚动，剑光化作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动都挟着焚尽一切的烈焰。

除了那澎湃的火焰，白辰安身上更为慑人的，是他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

每一次剑落，便是一条性命的终结。

灼霄剑身震颤，发出阵阵悲鸣，仿佛呼应着主人心中翻腾的悲愤。

狭小的密室几乎无处可逃。

少数能隐匿或位移的新人类拼命朝出口奔去，却发现所有通道早已被锁死。

“该死！那个陆家的老不死！”

他们惊慌地回头，背后火光逼近。

白辰安身着病服，手持雪色长剑，一步步踏火而来。

有的新人类被逼得腿软，跪倒在地，哭着哀求：

“别杀我！求你……放过我！”

剑锋掠过。

白辰安眼中没有怜悯，只有如同炽焰般灼热的愤怒。

“我放过你们？”

他对着满地余烬低语：

“——你们，又何尝放过他。”

话音落下，白剑划破空气，金红的火焰席卷全场。

凄厉的惨叫接连响起，一个又一个新人类在灼霄剑下化作灰烬。

高温之下，密室四壁开始龟裂、坍塌，连地面也被烧得一片赤红。

不远处，被斩断四肢、刺穿心脏的黄逸正匍匐在地，痛苦挣扎。伤口在极速愈合与灼烧之间反复撕扯，令他陷入无尽的折磨。

当最后一个新人类也在火焰中湮灭，白辰安一步步走向黄逸。

他举起灼霄，剑尖直指对方心口。

黄逸瞳孔骤缩，一边向后挪动，一边嘶声怒吼：“你明明知道……你根本杀不死我！我会一次次复活——！”

剑锋再次贯穿心脏，将退缩的身形牢牢钉在原地。

黄逸抬起被火焰灼毁的脸，狰狞地盯着白辰安，一字一顿地威胁：“我会把你身边在乎的人……一个一个……全都杀光……就像那个养狗的一样！”

嗤——

剑光闪过，黄逸的嘴角被利刃划开。

“闭上你肮脏的嘴。”

白辰安怒声低喝，灼霄再度深刺入肉。

白辰安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炙热逼到极限，开始龟裂出一道又一道焦痕，赤金色的异能混杂着鲜血从伤口中涌出，将他整条手臂染成凄厉的金红。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鲜血顺着手腕流下，浸透剑柄，将灼霄原本清亮的剑身染成一片刺目的嫣红。

赤金色的眼眸坚决而愤怒，灼热的烈焰灼伤了他的声带，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的嘶哑: “你……不可能再复活。”

他双手死死握住灼霄，染血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以破碎的声音咏出誓言：

“以我残躯为祭，魂灵为誓，谨以烈焰起誓，化作审判之火！焚其躯为烬，灼其魂为尘！”

“此罚一出，不死——不休！”

他抬手一引，空气被炽热扭曲，金红光芒化作燃尽一切的天罚，轰然升腾——

“灼霄——诛！！！”

一语落下，滔天烈焰自他心口奔涌而出，如怒海翻腾。那火焰的颜色逐渐由赤转金，耀若烈日，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

空气在极致的高温下扭曲蒸发，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真空领域。

白辰安的神情冷绝，目光中燃着决意。他不打算给任何人留活路，包括他自己。

轰——！！！！

一声巨响，整座密室被烈焰吞噬，化为虚无。

狂暴的火浪撕裂地面，爆出深不见底的巨坑。高空翻滚的炽焰将天空染成金红色，热浪如刀，连远处的建筑也在高温中溶解、坍塌。

泥土与碎石被焚成灼热的岩浆，流淌如火山喷发般翻滚咆哮，蒸腾起一片耀目的光海。

万物尽在一声诛杀令下，化为灰烬。

原本的土地早已面目全非，只余他一人，跪在焦土之上。

白辰安抬眸，漆黑的发间仍缭绕着残焰，他冷冷地望向那片空无一物的废土，唇角微启，低沉嘶哑道：

“——下地狱去吧。”

四周的火焰仍在燃烧，却唯独他身上的焰光熄灭了。

金色的瞳色逐渐褪去，化为死寂的黑。异能的反噬让他浑身浴血。

白辰安咳出一口鲜血，踉跄着撑住灼霄，缓缓站起。

“喀拉——”

灼霄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阵纹的光芒一点点暗淡，纵横的裂痕蔓延至剑锋，仿佛只需再一触，便会彻底崩碎。

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耳鸣不绝。

可他却强迫自己迈步，即使每一步，都像踏在刀锋上。

他不曾后悔，燃尽生命，灭尽敌寇。

他只是不想，与那些“新人类”，葬在同一片地里。哪怕只能挪动一寸……也要离这片废墟远一些，再远一些。

走着走着，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在一片混沌中，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太多人。

他对不起栾清砚，一个“白头偕老”的未来；

对不起云漾，他终究没能放下仇恨，走上这条不归路；

更对不起母亲，要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还有太多、太多……

他的脑海早已麻木，思绪支离，只能靠本能前行。

不知是否回光返照，那具疼痛到麻木的躯体，竟感受到一丝太阳的暖意。

破晓了吗？

他忽然想起，“晞”这个字，是栾清砚为了他取的。

栾清砚。

他最后的念想，仍是他。哪怕死，也想再见他一面。

“……清砚。”

那声呢喃几不可闻，却被风带远。

白辰安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坠向焦土。

就在他意识陷入黑暗的瞬间，似乎听见有人在呼唤。

“白辰安！！！”那声音熟悉而急切。

是他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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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98-燃尽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