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听不下去了。”五条悟猛的起身，掠过主持人，站在会厅中间，“为什么会有人听这样漏洞百出的话啊？”

“三田枫你过来。”

坐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摘下帽子和口罩。

“是三田君！”

“怎么回事？不是听说被处决了吗？”

三田枫站在看台人群中，看向杉本立：“这几年我确实因为和诅咒师合作，获得了一些好处升职很快。”三田说，“我不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在诱惑面前是这样。在人命面前也是……。”

自己的生命、187人的生命。每晚入睡前都是一张张痛苦的表情。无数次在深夜反问自己后悔吗？一次的交易换来下一次晋升，越来越过分的要求，逐渐占满鲜血的双手，泥潭如渊。

“你说你通过后台系统帮助井上爱与诅咒师联系。那你敢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在高专考试那天是以抽签的形式在线下安排每个学生的考场，由于只是低级咒灵也没安排辅助监督。”

“也就是说她们考试在先，上传考场在后。我故意报错咒灵等级，特别防备了有人员提前去考场查证，所以在考试之前以及她们上传考场之后到事发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通过后台审批，准确的考场信息也就无法到你的手中。而你录入的信息，只可能是备选的十个考点。”

“现在你回答我，你是怎么在考试前提前得知井上爱的具体考场并转告诅咒师？”

杉本立垂着头重复道：“我将内容录入后告诉了诅咒师……谎言之家没有反应，我说的是真话……”

“那你敢跟着我重复一遍‘我提前知道了井上爱的准确考场信息并告诉了诅咒师’吗？”

轮到杉本立沉默了。

他过久的沉默导致众人议论纷纷。

如果他无法准确重复这句话，那他中间人的身份存疑，井上爱和诅咒师私下见面就是无稽之谈。

一级咒物——谎言之家有着它的特殊性，能够辨别真话与假话。但是也有着它的局限性，真话与真话剪切粘贴在一起会被判定无误。

好一手蒙太奇。

五条悟走到杉本立面前：“是你自愿还是被诅咒师逼迫站在这里？”

沉默。

自愿两个字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看台传来啜泣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喊爸爸。

杉本立抬头看向那一对母女，她们紧张不安的相互拥抱。

那是……

“自愿还是被逼？”

杉本立忍住一上午的的眼泪簌簌流下，跪倒在地 “我说谎了……”他没有强大的能力，无法保护家人却与魔鬼做了交易，“我愿意承担后果。”

议论声越来越大，从底层上传，甚至有人直接站起来破口大骂。证人揭露叛徒，结果是一场戏。

“那个诅咒师是谁？”主持人问三田枫。

“很抱歉，我也说不了，他的名字、容貌，在开口的一瞬间就会死亡。”

那个人会是谁？你猜想你一定见过，杉本立开口说的“将你的任务地点泄漏给诅咒师”是真话，在你做任务时，你和他已经见面多次了。

「我们才是一边。」

「又见面了。」

「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

「人类相互怀疑，不断寻找弱点以求致命一击，咒灵却在维护和人类的关系？」

「佐藤家疑似秘密投资盘星教」

你开口道：“那个诅咒师是不是佐藤家的家主佐藤仁人？”

三田枫和杉本立都沉默了。能说出口代表了不是，而沉默代表了答案。

你闭上眼，深呼一口。

好。

佐藤仁人，你死定了。

消息太过震惊，现场诡异安静下来，没有人能反应。

佐藤家家主是诅咒师？

五楼看台做了禅院家的人，有一个白眉翘胡子的老头直接站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佐藤是霓虹最大的非术师商贾世家，生意遍布全球，是霓虹的经济命脉。可以说佐藤家家主换届比小国竞选总统还有看点。

现场的人纷纷朝你们看去，三田枫僵直在原地，杉本立缩成一团抱头哭出声。

——是真的。

没有人再发表看法。

‘啪啪啪’鼓掌声响起，五条悟：“真是精彩啊，被吓到说不出话来了。”

后续的听证会很快在安静中结束，没有人提出异议，就连主持人也回避佐藤家的话题。但是你还是被关进了禁闭室，因为你没能回答‘你在隐藏什么’。

你跪坐在禁闭室，手腕和脚腕都被封印的咒物铁链拴着，四周墙壁密密麻麻贴满了咒符，从天顶垂下一根又一根的粗壮麻绳，尾部挂着响铃。如果你强行从这个房间出去，它就会疯狂甩动响铃示警。

黑暗中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束光射入黑暗，五条悟逆光走来。

“过得怎么样？”

你摇了摇手腕的铁链带动叮当铃声：“没有这个会更好。”

光亮消失在他身后。门对于禁闭室来说是一个概念，没有常规意义上的门和锁。

“我也没有想到小爱会在听证会爆出这么大的事。”语调惊叹又刻薄，“这就是瞒了我这么久的事情？”

其实你想瞒的不是这件事。

你没说话。

又是这样。

什么都不说，但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比之前还要惨，咒力被束缚了，带上了铁链。

“你的一句话可是把咒术界搅的天翻地覆。现在所有没任务的一级术师都去查佐藤家了。”

“佐藤仁人威胁你了？他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就是因为他，你害怕不敢和老师说？”五条悟在你额头上弹了一下，“不相信老师，该罚！”

你捂住额头，小心翼翼抬头看他，眼神里是无辜和委屈，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再多说一句就要掉下来。

“……好了，我也不是怪你。”

五条悟把手边的纸袋打开，一个蛋糕摆在你眼前，蛋糕上插着两块小猫巧克力。一个小白猫，一只小黑猫。中间写着‘生日快乐’。

你愣神看着这个蛋糕，连难过都忘了：“……什么？”

“生日快乐。”

你掰着手指，听证会是12月6日，你在黑暗中过了几个小时还是几天……等下，离12月最近的生日是五条悟12月7日的生日！

你睁大双眼：“五条老师的生日！”前段时间你心神不宁，每天光是减少内耗就已经花了很多精力，五条悟的生日都抛在了脑后。

“对不起！我忘了……”

又是一个弹指。

“是小爱的生日啊！”

你的生日？当时入学时好像是有填写，但是由于自己失忆了就问了旁边五条悟的出生日期，把他的生日填上去了。

“既然都在同一天就一起过吧。”五条悟拖来一张凳子放蛋糕，借着周围的烛火点亮蜡烛。

两只可爱的小猫巧克力围着中间的蜡烛跳舞。

“……为什么老师突然来找我过生日。关进禁闭室不是应该判死刑吗？”你迷茫的看着五条悟，“这是我最后一顿了？”

“死刑？谁和你说的？”

“乙骨之前说过。”

“对啊，不是宁愿关进禁闭室嘛。对着蜡烛许个愿吧，就当是老师最后能为你做的。”

大脑一瞬间空白。

你选择离校逃跑，是为了活下去。选择留下来，是为了重要的人不要受牵连。原本以为自己挣扎一下也许可以两全其美，但现在命运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到芭芭拉酒吧的黑暗之中。

也许你已经死在了那里，后续的故事不过是做的一个美梦。

你怔神了一会，缓缓闭上眼，双手合十在胸前：“在高专的时光美好如同梦境，谢谢五条老师给了大家一个家。”

“如果这是我死前最后一个愿望——”

——“我希望五条老师天天开心，得偿所愿。”

修长的手指抵制你的嘴唇，微微的凉意让你晃神。

五条悟叹一口气，抬手按在自己的面孔上：“骗你的啦，只是想和小爱一起过生日。”

你不解的看向他：“我没有骗老师，这是我的愿望啊。”

【时间线是你正在和真希她们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五条悟站在窗户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拉下眼罩，六眼扫视整个校园。看到了你和真希她们在玩大冒险。

“……我们犹太可是好男人。”

“这些都不算什么啦。”

这是在联谊？

五条悟把视线放在你身上。

换了没见过的裙子。

五条悟自顾自打开窗户进到你宿舍，靠在床上等你。

“小爱对悟是什么样的看法？”

他聚精会神等着答案，但只见你拿起旁边的啤酒。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自罚一罐啤酒吧。”

无法回答？！

他开着六眼，看着你参加了五次大冒险，喝了三罐啤酒，都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难道被这位大胆的JK只是在把自己的老师当成鱼塘里的鱼来钓吗？

终于，你们结束了。他看着真希送你到宿舍门口。

“真是的，那些家伙也太不正经了。”

你笑着和真希道别：“没关系，正经的事情我也不会在游戏里说啊。”

****

“你逃了？”指尖火光点点，硝子吐出一口烟雾。

“不是逃。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先走了。”

硝子嗯了一下：“你说不是那就不是吧。”

周围人群攒动，酒吧灯光随着音乐的动感打在每一个人脸上。现今所有有空的一级咒术师都被派去调查佐藤家，七海也不例外。缺少酒搭子的硝子一个人坐在吧台喝酒，时不时来一个搭讪的人。五条悟来时，把一个意图动手动脚的中年男人凑了一顿。周边人立即远离这个角落。

“你在想什么？”

五条悟已经沉默很久了。

“不太方便说。”

“……不要乱来。”

五条悟一只手支在桌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真的……”

没有下文。

五条悟又说起另一件事。

“明明那样害怕，我问她的时候浑身颤抖，都要哭出来了。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怎么追问她都不说。”

“小爱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在听证会揭穿比直接告诉你效果更好，起码现在整个咒术界倾巢而出去调查，比你一个人调查轻松得多。那些朽木可是会隐藏的。”

“毕竟那样的人——听证会那天我也在，即便是在咒术界多年摸爬的三田还是眼睛朝天的禅院，都那个样子——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小姐，您的mojito。”

硝子的酒来了。

“先生，这是您的橙汁。”

酒保给五条悟端上一杯橙汁。

“生日快乐。”硝子向酒保要了一根吸管插在橙汁里，“不过真的没有想到小爱和你是同一天生日。”

“当时填的是我的生日。”

“？”

五条悟看着橙汁：“即使是我也忍不住思考‘何德何能’。”

“我没有看出小爱要你回应。”

“所以才这样想嘛。”

“你觉得是负担？”硝子喝了一口酒。

“另一种意义上的负担吧——希望她快点长大。”

“……你还算有一点身为教师的良知。”过了一会儿，硝子思考，“小爱现在还关在禁闭室？”

“是啊。”

“就是因为那个问题？哪个咒术师没有几个不想见人的秘密。”

“现在放在禁闭室算是在保护她啦。”

“提醒一下。”酒杯中逐渐见底，硝子拿起搭在椅子的外套，“很多事情你不说，那孩子是察觉不到的。你也知道小爱性格，敏感、独立、有自己的想法，缺少沟通可能会导致她对你产生误解。”

“现在我还可以坐在这里听你说后悔苛责好孩子的故事。”

——“到时候无论你怎么后悔都没用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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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