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夏油杰讨厌非术师,除非必要,他一直在尽可能的和非术师的世界拉开距离,但他没有约束过菜菜子和美美子。

菜菜子和美美子今年五岁,马上快要步入上学的阶段,学习是避免不了的,夏油杰也不想他的新家人连识字都不会。

除此之外,必不可免要涉及到衣食住行,平时的寝居在盘星教内部,外宿也会挑猴子少的地方,吃的方面就更少,甚至以他教祖的身份,可以说是十分简单,无论是在高专时期还是如今,童磨看到夏油杰入口最多的还是难吃的咒灵球。

小酒窝不懂夏油杰,可他没有在相处过程中忘记夏油杰是人类的身体,因此他将夏油杰的种种行为和挑食划上了等号,提醒道:“人类不是追求营养均衡吗。”

“他不喜欢猴子的食物啦。”童磨一边给菜菜子梳发,一边替夏油杰回答。

童磨生活的地方在别处,他万世极乐教的据点和盘星教的本部不同,但他一旦无聊了就会自己长脚跑出来祸害人。

小酒窝嘴角抽搐,所以说啊,他根本不懂他们说的猴子是什么鬼。

“真是挑剔。”

美美子不满道:“不许说夏油大人的坏话。”

“本大爷才不是在骂他。”

小酒窝无语地摆手,没力气放狠话跟美美子辩解,他亲眼见过美美子和菜菜子的过去,清楚她们对夏油杰推崇的源头,那是一种比洗脑更可怕更炙热的感情。

美美子右手握好梳妆镜,对着镜子左右摇晃确认扎好的马尾,见到镜子里的马尾有往左的倾向,霎时鼓起脸,“童磨,头发扎歪了。”

童磨惊讶道:“看来是我的手艺生疏了。”

美美子拆下发绳塞到童磨的掌心,宛若撒娇,“你再帮我弄。”

童磨笑眯眯的,好脾气地又给美美子梳起第二遍头发。

比起最开始的拘谨和害怕,两个伤痕累累的脏女孩被养得活泼了不少,穿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几乎和正常家庭备受宠爱的女孩没什么两样。

可这不能改变小酒窝想翻白眼的冲动,一个咒灵不好好干点伤天害理的事,要么整天窝在家,要么照顾小女孩,小酒窝深深叹息,他为他们的前路是否光明担忧,“你闲得没事做吗?”

“这样不挺好的。”童磨不以为意,他们在创业前期,需要积累的是基础力量,洗脑是方便好用,但不适用,发自人类真心的信仰才是童磨想要的。

万世极乐教不能太突出,童磨更倾向于让社会认可的盘星教实践出成功。

小酒窝撇嘴,他想到了之前下乡那趟的见闻,故意说道:“你干脆种田养一家子算了,不是某人说不吃猴子相关的食物。”

“不错的主意呀。”

“说真的吗?你认真的?”小酒窝怔住,他完全没想到童磨会迎合他,一时间懊恼自己是不是讲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难道有假的?”童磨反问。

童磨的接受度出乎意料的高,行动力也大跌眼镜,颠覆了小酒窝对童磨所有的认知。

不怪他们,毕竟没有人会知道童磨在地狱种了一百多年的金鱼草。

鬼灯是狂热的金鱼控,在阎魔厅的庭院种植了一大片的金鱼草,每天需要定时浇水,定期给田地除草和更换肥料,有时事务繁忙脱不开身,鬼灯当仁不让地找上白住在阎魔厅的童磨,绝不浪费任何一个差遣童磨的机会。

种植技能明显和童磨扯不上关系,但金鱼草是鬼灯的宝贝,要是不小心养死,少说得挨一顿揍。

童磨不想招惹鬼灯,为此研究过金鱼草的语言。植物拥有它们独特的尖叫声,缺水、无聊发呆和受到伤害等等,发出的声音频率截然不同。童磨养育金鱼草掌握到的知识,运用到如今判断农作物的健康状况。

日积月累,干了一百多年的活,童磨适应良好。

小酒窝浑浑噩噩地回了灵幻相谈所,他需要一个人来开导他大为震惊的心灵,偏偏他找了已经自我脑补一番并且深信不疑的灵幻新隆,不仅没开导,反而火上浇油,搬出他闲置的纸箱。

灵幻新隆从之前的乡下委托人那里拿到了土壤、肥料和蔬菜种子那些东西,但他对种植只有三分钟热度,根本不想多花费心思在这上面。

他有叫自己的弟子利用超能力催生植物种子,可惜开花结果是简单,但催熟的东西和经过正儿八经培育的味道大相径庭,委托人给的东西差不多是闲置了。

既然有人需要,灵幻新隆大方地全送给小酒窝的那位朋友了。

小酒窝的手指戳了戳纸箱,他压根不能想象童磨种田的画面。

灵幻新隆的东西一送,夏油杰是第一个感受到好处的,比如他的耳朵清净到不可思议。

每天有不少猴子来往盘星教,大抵都是些受到咒灵困扰的,夏油杰面上一副菩萨心肠地替他们排忧解难,实际想要的只有他知道,他的术式有多强,取决于他的收集咒灵有多少,夏油杰是认可数量压制的。

猴子最容易遭受咒灵的窥探和攻击,忙于接待猴子收集咒灵的结果,便是夏油杰最后发现了盘星教内部的异样。

“他在干什么?”即便跟童磨达成共识,不代表夏油杰真的了解过来路神秘的童磨,特别是当他看到教团花坛里多出的绿苗,夏油杰愈发确定他对童磨的认知远远不够。

美美子和菜菜子光着脚玩弄泥巴,弄得脸蛋染上泥土土灰的印记,但两人忙于玩乐没多理会。

小酒窝呆滞地回答:“如果你要问原先的花草去了哪里,你来晚了,如果是别的,我还想你告诉我。”

童磨扶着锄头,他在进行一场实验式的向土地输入大量咒力,某种意义上,咒力相当于一种新能量。如同灌入强烈的意识,农作物接收到洗脑式的信号,积极吸收土壤的养分成长。

夏油杰的出现,两个孩子转瞬抛弃了幼稚的玩闹,争相跑到他跟前呼唤,“夏油大人。”

对待家人,夏油杰的态度判若两人,摆着温柔父亲的设定,不带嫌弃地揉揉她们的头发,抹去上面不小心结块的泥土。

小酒窝双眼空寡,他就是个柠檬,他也好想要亚撒西。

童磨擦擦不存在的汗水,一副分享成功的神情,“这一批农作物马上能成熟了。”

“咒灵没有食欲。”夏油杰看着童磨吐露疑心,童磨浑身的咒力浮动的确属于咒灵,但咒灵绝不会如此,夏油杰开始想认真研究童磨到底是何种生物。

童磨宛若没有察觉到夏油杰的怀疑,沾了泥土的手搭上夏油杰的肩,关切的口吻道:“杰你不需要吃猴子种的东西了,这些都随便吃,要多吃一点啊。”

夏油杰深深地回视童磨,这人的脑回路依旧病得不轻,精神病果真难以自愈,即便是咒灵也一样,淡定地掏出一瓶喷雾,往童磨触碰过的地方喷上消毒。

小酒窝降下飘浮的高度,同情的小手拍在童磨的肩膀,他们两个都是家庭里享受不到温柔的人,就不要互相伤害了。

童磨不明所以,莫非在嫉妒夏油杰帮他‘洗手’的举动?真可怜,可那是夏油杰表达对他的感谢,嫉妒也是没用的。

两个生物的思维完美错开,却微妙达成了和谐。

或许是有了同为可怜人的同伴,小酒窝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晴朗。

灵幻新隆紧盯电脑排列明日的行程安排,落纸如飞的速度敲打键盘,最近他的事务所生意不错,客源接连不断,再努力努力,他之后可以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好好休息。

“我的东西你送过去了吗?”灵幻新隆停下动作,后移椅子放松绷紧的腰部,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桌面,他在纠结要不要接手一个除灵工作,那个时间段龙套要去参加社团活动,纠结的途中顺便问了小酒窝一句。

“当然送了,下次不要再让我当跑腿的。”小酒窝不服气,想着为自己抗争不公平的命运。

“一点小事不要计较嘛,他们不是你的朋友。”灵幻新隆挪回椅子,把文档里之前打上的几个字按键删除。

“我说你这么关心他们做什么?又不认识,说不定见到的话还会失望。”小酒窝看不透灵幻新隆的意图,就像他不理解这个没有一点超能力的平凡人会是龙套的师傅一样。

灵幻新隆扬起唇角,他们确实素未谋面,但对他们的好感度是在陌生人之上。

做一个坏人很容易,但可以的话,灵幻新隆更想做个能够帮助到他人的好人。

“师傅,我回来了。”

“呦,龙套,明天正好有了空闲,你等社团活动结束了再来吧。”

“师傅你不是说最近很忙吗?”

“生意这种事,当然是有张有弛,不过有需要的话,我会喊你过来的,毕竟有些恶灵太弱,完全没有我出手的必要,正好给你练练手。”

小酒窝一脸便秘的脸色:“…………”

一言难尽,这个人怎么好意思讲出来的。

“嗨,师傅。”

小酒窝:“…………”

这对师徒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爱好。

“给,昨天的打工费。”灵幻新隆递出三个百元硬币,念念有词:“到下班点了,龙套,请你去吃拉面,只能加两片叉烧哦。”

“嗯,谢谢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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