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广进仰头看着梁柱已经盖到第五层的高楼,红砖也砌到了四楼。
刘保田带着一位梳着大背头,穿着西装,手戴金表的老板过来。介绍道:“老曾,我的那些房子都卖完了,你又急着入住。这是我弟弟正在盖的房子,面积也有130多平方,你看看合不合适?”
刘广进看是生意上门了,热情地握着曾老板的手晃了两下,说:“曾老板,您好。我叫刘广进,我这房子盖得结实,地基都特意多打深一米,绝对稳当!”
曾老板为人斯文,说话慢条斯理的。眼睛打量着房屋外观说:“我不是为了自己住,是我爸他老人家不愿意和我住在省城,想回县城养老。”
“我们这里挺方便的,出了庆丰里往东边巷子走出去不远就是菜市场了,也方便老人家每天买菜。”刘广进在前面一边领着人上楼一边说。
曾老板仔细地看过房子每一寸角落,又去四楼五楼看了看建材情况。满意地说:“广进兄弟,我和你哥也是老熟人了,咱们不说虚的,你看看一平方多少钱?”
“曾老板您在省城做着大生意,肯定也知道房价一天一个样。过了个年这房价也涨到五百块了,老弟给您抹个零头,寓意也好。六六大顺,收您六万六吧!”刘广进早就算好了账,对账目门里清。
曾老板听到这个价格也没多大反应,只是说:“我爸年纪大了,他老人家又不服老,整天上山下河。住得高担心累得他爬上爬下,我想要二楼,价钱就这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您看现在方便去签个合同吗?”刘广进心里乐开了花,现在的人买房子都是人往高处走,所以高楼卖得更贵更抢手。刘广进都打算好了,他家就住七楼!
曾老板看到一楼被隔成几间屋子,问:“广进老弟,你这一楼的隔间卖不卖?”
刘广进苦着脸说:“卖的。”
曾老板看中了一楼最大的铺面,刘广进就想到会是这样,连忙说:“曾老板,这间铺面也有两个老板看中了,我们商量着等房子都卖出去了,再来抓个阄决定一楼各个隔间的归属。也省得大家邻里之间闹得不愉快。”
曾老板听到这话也只好歇下加钱的心思,他只是想再买个屋子方便他爸放自行车啥的。
把曾老板送出门外,刘广进心情飞扬地亲了亲面前的合同。
刘保田看不过眼他那嘚瑟样子,踢了他一脚问:“你房子现在卖得怎么样?照我看,不用卖的太急,这房价实在升得太快了,早卖还吃亏了。”
“三哥,我又不是像你专做盖房卖房的,我不能整天困在这里,海味那生意还要干的。”
刘广进说着又对着合同笑了起来,“已经卖出去三层了。”
刘保田抻了抻身上的衬衫:“我今晚有饭局,曾老板也在。你去不去?”
刘广进实在讨厌喝酒,这种明显生意场上的交际肯定少不了喝酒,讪笑:“三哥,我好久没回家了,妈托人带信让我回去呢!”
刘保田对这个弟弟再次失望,只看眼前的小钱,简直是扶不起的阿斗!
刘广进才不管他三哥心里怎么想呢!没那么大个头就不戴那么大顶帽子。他只想守着小家过日子,没有三哥的宏心壮志去闯大事业。
刘老太托人带信的话也不是假的,只不过是前几天的事了。
刘广进心里乐开怀地去幼儿园接上刘千文,进屋就喊:“妈,我给你买了一瓶麦乳精,记得喝!”
刘老太甩着毛巾从厨房里出来,盯着刘广进说:“你还记得你老母亲还在世啊!一个月都不见人影。”
刘千文吞了吞口水,拽着刘老太说:“奶奶,我要喝麦乳精。”
刘老太瞄了一眼刘千文,和她说:“千文,你喝完就出去玩吧。”
拉着刘广进去厨房,小声的说:“你都回来了几个月了,怎么阿菊的肚子还没动静。你二哥都有儿子了。妈只要见到你的儿子就放心去了。”
刘广进不防他妈说的是这个事,挠了挠头说:“妈,您才60多岁,还年轻!政策说要隔5年才能生二胎,千文是11月份出生的,现在才4岁多。”
刘老太瞪着眼:“现在怀上,到生的时候千文不就满5岁了?!怎么就不上点心呢!”
“妈,秋菊最近正准备职称评级呢,我也整天待在县城。大家都忙,生下来你也没精力帮忙带啊!”
刘广进往灶口添了把柴,说“妈,这锅里煮着什么?这么香?”
说着掀开锅盖看是炖着冬瓜老鸭煲。
“啪!”
刘广进委屈地缩回手:“妈,我只是想尝一口。”
刘老太抢回锅盖把锅盖严实了,拽住刘广进往外推说:“吃吃吃!你就知道回家找妈要吃的!出去!老娘看到你心烦!”
刘广进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才出去,回到旺溪村这么久,难得有这样的时间静静地坐在大榕树下。
享受着树影斑驳的阴凉,听着虫子的叫声,惬意地远眺倦鸟归巢。远处传来刘千文和一群小孩玩跳房子的嬉闹声。
刘勇军这时走过来,靠在树干上,递给了刘广进一支烟。
刘广进没让刘勇军帮他点烟,把烟别在耳朵后,说:“我今天抽太多了,你妈最近怎么样?”
刘勇军划开火柴点烟,吸了一口才说:“还是老样子,死不去。”
刘勇军的妈瘫了几年,被儿子们扔到旧房子里,媳妇轮流过去喂饭洗澡。
刘广进有时也会想,刘勇军家三兄弟2个姐妹,每个人说起瘫痪的老母都是一副嫌弃的样子,甚至希望她快点死。
还有大牛哥只顾着打理采石场,一直把孩子和嫂子放在这边,都没怎么和远崇相处过......
自己也是个没文化的,只读到小学4年级就辍学了。再生个儿子会不会又是刘文那熊样?
是不是该多赚点钱?把钱握在手里,以后谁的脸色都不用看!
刘勇军看着一群玩耍的孩子,说:“广进哥,如果我当时继续跟着你去做买卖,是不是现在我也能去县城买房了。”
刘广进没说话,这种假设性的问题一点意思都没有。只是给刘勇军这种绝望的人一点安慰。
刘广进向来不会安慰人,还很会讽刺人,干脆不开口。
刘千文跳房子赢了,见好就收。激动地跑去拉着刘广进的手说:“爸爸,我们去河堤那边接妈妈,顺便看看白鹤好不好?”
旺溪村在源江河的下游,因为上游有大坝拦截水流,他们这条河只有下暴雨的时候才会涨成大河。
其余时间都是一片浅滩,有很多白鹤会在滩涂上飞来飞去觅食,也算是村里的一道美景。
刘广进也不想听人发牢骚,顺着女儿的力道起身。随口说了句:“勇军,有空再聊。”
两人慢慢走到河堤边,5月份天气还有点凉,两人吹着微风。刘千文兴奋地对着白鹤哇哇大叫,想把它们引过来。
可惜人和鸟的世界并不相通,白鹤被刘千文的喊声吓得飞到更远的地方,气得刘千文捡起石头扔过去。
刘广进看着石子“扑通”一声沉没在水里。兴致突然上来了,抱起刘千文说:“刘文,爸爸和你下去玩打水漂吧!”
刘千文学着动作,石子不是抛物线入水就是直插进水里。看着刘广进扔的石子连打两个水漂,摇着她爸的手要求再教她一次。
黄秋菊骑到桥上,看到远处有两个人在滩涂上玩,想着是哪家的傻子,竟然跑下去玩。
刘千文也看到了妈妈身影,在滩涂上大力地挥手:“妈妈!妈妈!”
气得黄秋菊停在河堤旁,大喊:“你不要再蹦了!你们两个给我赶紧上来!”
看着上岸的两人都是一鞋子泥巴,凶巴巴地说:“我前世欠了你父女两,这辈子来受罪的!”
刘广进和刘千文看着黄秋菊远去的身影,自觉地去草丛里把泥巴蹭干净才磨磨蹭蹭地回家。
刘千文“蹬蹬蹬”地跑到黄秋菊身边坐好,汉奸派头十足的说:“妈妈,是爸爸带我去打水漂的。”
刘广进想自己之前的忧虑果然没错,这女儿都长成这样了,以后儿子恐怕也是个不省心的!
拿起筷子迅速地给黄秋菊夹了一块鸭肉,狗腿地说:“是刘文说要去看白鹤,我才带她去那边的。”
黄秋菊对这父女两的官司各打五十大板。均不理睬,让他们“狗”咬“狗”。
今天这鸭肉是高娟提前斩好的,没有留鸭腿。
刘老太现在也不能随便对这二儿媳发作了,勉强从里面挑到鸭腿肉夹到刘千文的碗里,和蔼地说:“千文,不要管你爸。你再不吃,就被哥哥姐姐抢光了。”
刘广进今天算是把他生命中的最重要的三个女人都得罪了。不敢再吭声,委屈得像个童养媳一样,缩在座位上默默吃饭。
高娟才刚把刘远达喂饱哄睡了,下来看到情绪低落的刘广进。还碰了碰刘保水的肩膀,下巴虚点了两下刘广进方向。
刘保水淡定地说:“没事,有人又开始作死。”
艳春幸灾乐祸地说:“幺婶恼幺叔带着千文去泥地玩。”
高娟:“.......”
夜深人静的时候,刘广进挨近侧躺着黄秋菊,试探着伸出手搂住人埋进自己怀里,说:“妈一直催我们生,以后这儿子肯定不能像千文那样教了。”
黄秋菊把被子拉高一点,假装睡意朦胧的样子说:“滚开,今天的事还没找你算账。”
刘千文在房间里睡得香甜,不知道她妈又再次解除了生弟弟的危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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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晋江独家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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