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秘密

顾道桢颔首淡然一笑,变得气势十足又有些咄咄逼人,“杀人灭口,吴大人,您说得杀人灭口是什么意思,谁杀的人又是谁灭的口?”

吴自珍干干笑了声,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无畏架势, “大将军问得好,下官也想知道谁杀的人,又是谁灭的口,大理寺少卿说杀就杀,完全不把大成律例和陛下放在眼里,当真是无法无天,大将军说是不是?”

一个明人说暗话,一个敞开天窗说亮话,嘴上说得和和气气,可眼神恨不得杀了彼此,顾道桢附和道,“吴大人说的是,需得好好查上一查看看到底谁不把大成律例放在眼里。”

永和帝面色尤为不佳,“够了!这件事容朕再想想,二位爱卿就不要争来吵去了,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大理寺尽快把朱振声的案子了结了,也好给他家里人一个交代,至于其他的等朕捋捋头绪明日再议。都散了吧。”

钟寒誉头一次见顾道桢和吴自珍剑拔弩张,两人说话的时候周围人都不敢大声喘气,这种闷闷的感觉就连钟寒誉都觉得压抑,他也真庆幸薛昭没进御史台,不然整日和这些人在朝堂上唇枪舌剑早晚变成老古板。

钟寒誉出宫后直奔提督府,薛昭倒是一点儿也不慌,还有心思看话本,“走这么急,御书房吵起来了?”

钟寒誉跟在自己家一样,拿起茶壶倒水,薛昭放下话本按住钟寒誉拿茶壶的手,“冷了,我让人给你换壶热得。”

“不碍事,整日风里来雨里去,能有口水喝就行了,还管它热得冷得。”

薛昭从钟寒誉手上夺过茶壶,“只要我管得起的,甭管是一口水还是一口饭,它必须是热得。”

薛昭提起茶壶到门口,“去,换壶新茶,要热得。”

钟寒誉怔了好一会儿,薛昭方才那不容置喙的样子强硬又充满了气势,钟寒誉都傻眼了,竟然是如此的好看,如果他还是那个天之骄子沈清辉…

薛昭在钟寒誉额头弹了一下,“看什么呢,让你喝点热茶就吓傻了,你是多喝不得热乎的茶,别仗着自己身子好就肆无忌惮地瞎折腾。”

钟寒誉捂着被薛昭弹过的地方,“疼。”

薛昭脸一下红到了底,“我也没多用力……”想到钟寒誉兴许是在大理寺刑房受过刑,对疼痛比较敏感,薛昭愧疚地攥紧了手指,“我..我或许没把握好力道。”

钟寒誉点点头,“给我吹吹。”

“你!”薛昭确信没用多少力,可还是会怕钟寒誉疼,红着脸支吾道,“蹲…蹲下来点儿……”

钟寒誉立马曲下膝盖,得逞后抑制不住的笑,薛昭感觉中招了,可他又没证据,只能硬着头皮上,赶忙在钟寒誉额头轻轻吹了下转过身去,“好了,我们说点正事,朱振声这事算是过去了,劳章的死湘王一派还打算大做文章。”

钟寒誉,“裴音,朱振声的死似乎每一步都在你的算计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薛昭不怎么敢去钟寒誉的眼睛,背着身“嗯”了一声,他怕看到钟寒誉失望的眼神,薛昭本就没打算告诉他。

钟寒誉叹了气,“为何不告诉我,你是觉得我会坏你大事?”

“不是,你不要胡思乱想,这件事我也只是在顾道桢的计划上顺水推舟,我不是有意隐瞒与你,你现在的身份是锦衣卫,不管和哪边沾上都会惹来陛下的猜疑,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钟寒誉拉过薛昭的手放在心口,“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就是…在御书房的时候,陛下亲自审讯,湘王府的侍女说见到一太监买通家仆下药,我的心都悬起来了,你知道我多怕牵连到你。”

薛昭愧疚,“对不起落云,我…我该知会你一声的,顾道桢让赵善盯着我,殊不知赵善是我的人,他虽是宦官出身但一直念着沈家的恩情,当年薛昭把我从死牢里换出来后也是他在暗中帮我。”

自责再次涌上心头,钟寒誉好恨,薛昭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偏偏不在,“那他……”

薛昭不由悲伤,“赵善身患恶疾,没几天好活了,顾道桢这次是打算让我动手杀朱振声,必要的时候让我替他背这口黑锅,赵善主动替我动手,一来他和朱振声却有恩怨,二来也是替我挡刀。他是我的恩人。”

钟寒誉心里难受,“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不该是这种下场的。”

薛昭,“一路走来,太多人为我丢了性命,无论如何我都要把顾道桢扯下来,不然以何颜面去见他们。”

钟寒誉心疼又憎恨自己的无用,“裴音如果必要我也可以为你送上我的命……”

薛昭在钟寒誉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我不要你为我送命,我希望你和那些人都好好活着。”他见过太多人死在面前了,再也不想看到有人因为他死了,活着多好,不管怎样活着就好。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让你难过,裴音我的意思是……”

薛昭的脸有些苍白,笑起来凄凉得令人心疼,“我知道,可我不愿任何人为我而死,尤其是我在乎的,落云,我已经计划了很多年,若不能遂愿就让我去死好了,你得好好活着,答应我。”

“这不是为难我吗?你若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何意义?”

薛昭轻抚钟寒誉的眉骨,“怎就没有意义?万里河山,繁华盛世,我没见过的,都替我去看看。就像我们小时候憧憬的那般,若是实现了心中抱负,就急流勇退,携手去看万里河山壮丽。”

钟寒誉黯然神伤,仿佛在一瞬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人变得颓废了不少,“可是裴音,河山壮丽若无你在身旁,我要如何去看,正所谓死了一了百了,可活着的人在无尽的相思中煎熬,又该是何等的酷刑?你若是真疼惜我,又何故独忍心留我一人在世间孤苦,余生在痛苦和煎熬中度过。”

薛昭泪眼盈眶,“不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快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热茶来了,不是口喝了吗。”

薛昭急匆匆去给钟寒誉倒茶,细品钟寒誉的话又忍不住落泪,钟寒誉从身后环住薛昭的腰身,“是我不好,不想了,咱们还是先顾好眼前的,赵善看来是必死无疑,他还有没有家人,我们帮忙照顾一下就是了。”

薛昭擦干眼泪,“他那个郁郁而终的兄弟有个儿子在老家,年纪尚小欠,我答应会替他照顾好孩子,我已经请了最好的教书先生,还备下了一大笔钱财,若是这孩子将来无法科举入仕,拿着这笔钱也好做点生意谋生。朱振声一案算是彻底告结了,不过劳章之死看陛下的态度是有意大事化小。”

钟寒誉惆怅的放下茶杯,“中州督军案表面是顾道桢排除异己造成的,可看今日陛下的态度,说不定是他在背后授意。”

中州督军杨鸣和永和帝的梅妃苟且被当场抓获,两人亲族皆被牵连。薛昭那时候刚坐上西厂提督的位置多少知道一些,可这件案子永和帝没让任何人插手,自己审理自己结案,薛昭想到一些事,“落云,当年陛下还是陈王世子的时候就在中州,督军案后宫里有些传言,当时未放在心上如今想来是不是我漏掉了什么。”

钟寒誉,“什么传言?”

薛昭,“都是些宫里的风月之事,不过想想未必是空穴来风,传言陛下还是世子的时候和一采茶女有过私情,据说还诞下了一名孩童。我记得杨鸣的妻子出生在采茶世家,是不是过于巧合了?”

钟寒誉明白薛昭在说什么,“你不会怀疑杨鸣的妻子就是传言里和陛下有私情的采茶女吧。”

薛昭严肃道,“我并非无端猜测,秽乱后宫罪名可不小,可陛下硬是赦免了杨鸣的亲眷。算起来那孩子应该比你大几岁。”

钟寒誉,“如果是真得,陛下更不可能彻查中州督军案,怪不得陛下今日听到督军案脸色都变了,这事关乎陛下的声誉,他万不可能让人翻出来。”

薛昭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比起永和六年,督军案似乎更像陛下的逆鳞,明个儿我派人去中州一趟查查杨鸣儿子的下落。”

钟寒誉赞同,“如果是真得,事情就远比我们想得要复杂,陛下就不止一个把柄被顾道桢握着。”

薛昭,“这件事顾道桢不见得知道,但是我想他现在应该已经反应过来了,当年或许在毫不知情下做了陛下的刀,以我对顾道桢的了解,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此一来,陛下就非除掉顾道桢不可。”

钟寒誉忧心着,“陛下早想除掉顾道桢了,可这么多年还是没逮着机会,不管是冤杀忠臣和太子,还是有私生子在外,都是陛下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如果顾道桢全部知道,陛下可真就被顾道桢死死攥在手心里了。”

“提督,大将军到门口了。”梁小波喊道。

薛昭,“让大将军去前厅,你在这儿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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