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天沉默片刻，“既然御史台的诸位大人按捺不住就趁热打铁好了，以中州督军案为切入口翻出顾道桢的旧账。”
华阳公主犹豫了下，“可中州督军案牵扯到皇家丑闻会不会触怒父皇？”
楼外天温柔地看向华阳，“公主，党争之势已愈演愈烈，每走一步都在触怒皇帝，中州督军案只是未来路上的一小步，触怒是必然，以后只多不少，公主，夺权夺权，这个权我们是要从最高位手上夺的，并非宣王也并非顾道桢。”
华阳心上一顿，永和帝尚未到暮年，面对儿子们的争权夺利自然是愤怒，可眼下就是这么个局势，你不争别人就会踩着你去争，华阳攥了攥手心，一片冰凉，“先生所言极是，华阳明白了。”
楼外天举杯，“公主放心，我会和公主湘王永远站在一起。”
华阳轻松了些，“有先生这样的能人异士在何愁大事不成，先生放心，他日怀竣得了大位，先生之想定能如愿。”
楼外天，“我先谢过公主了。”
对面酒楼的陶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杯茶举来举去有意思吗？手不酸茶也该举凉了。
陶阳丢下银子去找钟寒誉，心想着不要再碰上他那个相好的薛昭了，陶阳和薛昭就不对付，跟狗见了猫一样。刚到锦衣卫指挥司薛昭的马车就停在了陶阳跟前，陶阳叹气，真是出门不利啊。
薛昭看见陶阳就来气，可也不好在锦衣卫指挥司的大门口跟他吵架，两人一前一后进来找钟寒誉。
钟寒誉扶着茶杯，左边坐着薛昭，右边坐着陶阳，两人看上去都恨不得咬对方一口，钟寒誉一个头两个大。
陶阳刀放桌案上，“今天我不是来吵架的，卢旗开养的那男人今天在春香茶楼和公主喝茶了，公主亲手烹得茶，那个茶杯举来举去也不嫌累。”
御史台摩拳擦掌等着翻旧案，可中州督军案关乎永和帝的颜面，可大好的机会又岂会放过，华阳公主自然得找楼外天商议商议，薛昭冷冷垂了眸子，“公主亲手烹得茶，面子不小啊，对了，咱们指挥使不也喝过公主亲手烹得茶。”
钟寒誉捧着的这杯茶好像变得很烫手，默不作声地放下茶杯冲薛昭笑笑。
陶阳鄙夷地打量着钟寒誉，“没看出来啊你也想傍公主，不过看样子应该没傍成功，你不会因为没傍上公主打击太大所以才看上他的……”
薛昭握着琉璃扇的手骨节泛白，陶阳但凡再多说一句他绝对会一扇子挥过去。
陶阳不服气地噘着嘴，“你瞪我做什么？是你主动说起的，看来你挺在意这事啊，说话的口气都酸溜溜的。”
薛昭涨红了脸，“我没有！”
“打住，打住！陶阳你没旁得事了吧，赶紧走吧，快快快！”钟寒誉忙把陶阳送走，回来给薛昭揉揉肩膀，“别气，别气。”
薛昭气呼呼抿着唇，“我没有吃醋。”
钟寒誉咬牙才没笑出声，“好好好，你没吃醋，你没吃醋，醋都是我吃的。你今日来肯定还有别的事，咱们先谈正事。”
薛昭脸还红着，“御史台那边挺闹腾，中州督军案陛下显然是压不下来了，我派去中州的人回来说杨鸣的儿子和他夫人在此案后回老家了，不过探子去打听并未寻到母子二人，至此二人像是人间蒸发了。”
钟寒誉，“不见得是人间蒸发了，我猜要么是藏起来了要么是改名换姓了。没有一点儿痕迹吗？”
薛昭，“没有一丝痕迹，我猜是陛下……”
钟寒誉和薛昭的想法不谋而合，“天底下能做到这等程度的只有陛下，所以陛下并未放弃这个孩子，更或许暗中培养，现在的湘王和宣王两人只能说半斤对八两，他们谁得了位都会惹来无数灾祸，陛下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薛昭，“所以这个被藏匿起的私生子就是陛下最一个筹码，多年来他默许湘王和宣王的争斗何尝不是让他们鹬蚌相争呢。”
钟寒誉叹息，“如果是这样，中州督军案最后得利的或许是陛下。”
薛昭一怔，“你不会觉得陛下想借机把私生子摆到明面上来吧？”
钟寒誉冷笑，“有何不可，这个时候不摆还等什么时候，陛下虽还未到暮年可身体也大不如前，现不未雨绸缪更待何时？”
薛昭，“是啊，年少时候的糊涂事对帝王来说不算什么，历朝历代哪个皇帝没有几个流落在外的孩子。可我总觉得为时尚早，这个时候把私生子拉到明面上，无权无势空有一人又该如何抗衡湘王和宣王？”
钟寒誉一声叹息，“或许已经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陛下显然力不从心了，湘王和宣王两边来来回回，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平衡两方了，所以得为以后打算了。”
薛昭也忧心，“这次谁会是赢家？”
钟寒誉从背后抱住薛昭，“没有赢家，只是看谁损失的少。既然已经乱成这样了，我们也添把火。”
薛昭，“我们能做什么？”
钟寒誉咬薛昭的耳垂，“为了能让你早日娶我过门，必须尽快把沈家的冤案提上来。”
薛昭按住钟寒誉的头，“不急，先让他们斗一斗，看准时机再下手，你别乱来。”
钟寒誉才不管，强硬的吻沿着薛昭的耳垂蔓延到脖颈，“裴音我想你！”
钟寒誉埋在薛昭的脖颈折磨人的磨牙，薛昭一下没了力气，“今日不行，西厂还有事需得我处理，没骗你，不要咬在明显的地方，不然给人看到还不知道要怎么说我闲话呢？”
钟寒誉见好就收，“知道了，不会让你为难，我去御史台探探风看他们打起来了没有。”
薛昭捂着被钟寒誉亲吻过的地方面红耳赤，“混账！”
骂完撒腿就跑，钟寒誉弯腰大笑，“跑慢点，别摔着了。”
御书房人声鼎沸，永和帝手撑着额头，一上午耳边就没清净过，“够了！”
永和帝大喊一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两边人争得脸红脖子粗，永和帝冷笑，“既然你们觉得中州督军案需要重查，那就是重查好了，但是……谁去查该由朕说了算。”
永和帝的话让湘王这边的人很不安，他们要查中州督军案的目的是想通过劳章在这起案子里徇私枉法从而祸引顾道桢，可永和帝的话让他们觉得有意偏袒顾道桢。
吴自珍道，“自然是陛下想指派谁就指派谁，但臣还是要说希望陛下能指派一位秉公执法的人去查这桩案子。”
这是要永和帝不要偏袒顾道桢，永和帝面上自然不会好看，“爱卿放心朕不会偏袒任何人，不过朕也事先说好了，万一查不出个所以然…”
吴自珍有信心只要彻查不会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怕永和帝从中掣肘，到时候他手里的那些证据都不会再是证据，“敢问陛下，目前是否已有彻查此案的人选？”
永和帝，“让锦衣卫去查。”
钟寒誉目前还没有倒向任何一方，让锦衣卫去查他们自然不会有多少意见，顾道桢今日极少反驳，对于任命谁去查似乎也不怎么关心，即便有证据证明当年劳章在这件案子上做了手脚，他也有法子都推给劳章。
吴自珍心中不快，但事已至此他就要翻个底朝天，他就不信皇帝能永远偏袒顾道桢。
钟寒誉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有预感又要接烫手山芋了。
“圣旨到，锦衣卫指挥使钟寒誉接旨！”
钟寒誉揉揉鼻子有时候感觉真准啊，“公公这是？”
“指挥使，陛下命令你去查中州督军案，还不接旨？”
钟寒誉干巴巴扯了个难看的笑容，“臣接旨。”他算是看透了，皇帝不好抉择的事最后甩给锦衣卫，合着锦衣卫是给皇帝接烫手山芋的冤大头啊，钟寒誉拿着圣旨是半分也笑不出来。
石玉恒嗑着瓜子看热闹，“以往陛下有什么差事都直接宣你入宫当面下令，今儿个怎么还破天荒的劳师动众下了道圣旨？”
钟寒誉撸了把脸，“要的就是劳师动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案子归我钟寒誉查。”
石玉恒，“你怎么看上去不开心？”
钟寒誉干干扯了个笑，“你觉得我能开心得起来吗？你让我怎么查。”
石玉恒，“既然是陛下让你查得你就如实查，啥事不都有陛下兜着嘛。”
钟寒誉感激地看向石玉恒，“石玉恒啊石玉恒，我从未有一刻觉得你这么有用过。”
“呸！什么叫从未觉得我这么有用过，你是说我在锦衣卫吃干饭的？”
“没有，没有，你是咱们锦衣卫的镇山之宝。锦衣卫没你不行。”
石玉恒能给他气乐了，“圣旨都下来了还不赶紧去刑部拿卷宗，好好干。”
钟寒誉拍拍石玉恒的肩膀，“走，咱们去刑部拿卷宗。”
钟寒誉带着永和帝的圣旨大张旗鼓的去了刑部，自然刑部也不敢拦着，就是这卷宗好巧不巧的烧了。
钟寒誉瞧着还在冒烟的卷宗室苦笑，“看来出门前得看黄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