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暗浮

两人到了房间,薛昭还未摘帷帽,钟寒誉抬手撩起帷帽一角,“屋里一没风二没日光,还戴着?”

薛昭推开钟寒誉的手,往旁边挪了下位置,“钟寒誉跟别人说话是不是也喜欢这般动手动脚?”

钟寒誉清楚知道薛昭很排斥他靠近,他还偏偏去找不痛快,“提督你怕什么啊?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不说过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吗,却又这般冷淡地对救命恩人,我这心里可是很难受啊。”

薛昭一句话都不想搭理他,梅霜叩门进来,素衣若雪,人也很清冷,和她的名字很相称,“梅霜见过二位公子。”她看上去有些战战兢兢,进来之前嬷嬷千叮咛万嘱咐过了,里面的兴许是有官职的大人物让她机灵点。

钟寒誉示意她坐下说话,“姑娘不必紧张,我们就问姑娘几个问题。”

梅霜好像更紧张了,攥紧了手里的锦帕,“二位公子想问什么?”

钟寒誉推了把薛昭,薛昭拍拍被他推过的地方,“腰牌?”

钟寒誉故意提高了声音,“什么腰牌?哦,我没带。”

“你!”薛昭怒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扯下帷帽。

钟寒誉手上突然多了枚腰牌,梅雪面色更煞白了,“大人想问什么,梅霜知道的一定如实告诉您。”

薛昭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茶具晃荡,“钟寒誉你幼不幼稚?”

“别闹,问话要紧。姑娘别怕,他在跟我生气。”钟寒誉还故作好人的跟梅霜解释着,薛昭气得捂紧了胸口。

钟寒誉清了清嗓子,“梅霜姑娘认识春怡吗?”

梅霜慎重地点点头,“认识,我们都曾在望仙楼待过。”

钟寒誉,“姑娘对她了解多少?”

梅霜愣了下,慎重思考了后小心地问道,“大人所说的了解是什么?小女愚钝不是很明白。”

薛昭冷声道,“望仙楼关门后,花楼里的姑娘有一批不见了踪影,隔了一段时间又出现在各大花楼里,从这儿说。”

薛昭声音很轻,就是听着冷,怪让人害怕的,梅霜点头道,“是。望仙楼的妈妈和管事相继遇害,都说望仙楼不干净,再也无人来光顾,花楼里的姐妹为了谋生也相继离去,有些年纪小得被人买走了,我清楚记得春怡和几个姑娘被人买走了,本也替她们高兴,想着终于能离开这烟柳巷,可是过了半年的时间,她们又出现在各个花楼里,本就没什么交情,换了地方后也见不到几次面,就断了联系。”

薛昭眯着眼睛,“被买走了,半年后又出现在不同花楼里。”

梅霜不敢看他,“是这样的,这种事在烟柳巷也常见,有些人会买走一些年轻的姑娘回去教养,再以高价卖回花楼。”

钟寒誉冷哼一声,闷闷喝了口酒,真是不把人当人了。

薛昭接着问道,“你还记得是什么人买走了春怡她们?”

梅霜思量后道,“那日下着雨,他戴着斗笠头压得很低,放下银子就把春怡她们带走了。”

薛昭眉头一下蹙深,苍白的脸变得极为毒怨,人也阴森森的,“那人的衣着有什么特别之处?”

梅霜坐立不安,她很害怕薛昭,仿佛薛昭是盘踞在那儿的一条毒蛇,“竹绿短装,手上拿着一把剑,剑鞘上好像有条蛇,就这么多了。”

难道当初买走春怡等人的神秘人就是杀死赵岗的凶手,可是按理来说不应该啊,没必要自己亲自动手。

自从进屋后薛昭就没看钟寒誉一眼,始终盯着别处,“当初被买走的姑娘你还记得都有谁吗?”

梅霜,“记得。”

薛昭起身,“我去要笔墨纸砚。”

一会儿功夫纸笔都送了来,薛昭摆好纸笔,“她们叫什么名字,现在哪座花楼,全部写下了。”

钟寒誉手压在纸上,“不如这样,梅霜姑娘你口述,薛提督来记述。”

薛昭不知他又在打得什么注意,只想尽快结束眼下的一切,“好,我来写。你说吧。”

薛昭伏案执笔,把梅霜说得一一记下。钟寒誉凑过来,“提督的字写得真好看。”

钟寒誉凑太近了,薛昭握笔的手紧了起来,没有应声继续记述。

钟寒誉又凑近了几分,衣物挨着薛昭,“提督你不是左撇子吗,怎么右手执笔?”

薛昭手上顿了下继续书写,他写字极快,梅霜话音刚落他收了最后一笔,“指挥使你是不是话太多了?若是觉得无趣可叫个姑娘来陪你喝酒,别耽误我办正事。”

钟寒誉没有丝毫要挪开些的意思,“我就看看,不打扰你办正事。”

钟寒誉还真就闭嘴了,薛昭倒是浑身不自在了,最后实在忍无可忍道,“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钟寒誉委屈上了,“看两眼还不行啊,再说我也没盯着你看,是盯着你写得东西在看,这也不行?”

薛昭嘴角抽搐,握笔的手隐有些颤,果然见钟寒誉一次自己就得短寿几年,薛昭冷声道,“那就好好盯着该看得。”

钟寒誉一只手撑着脸,歪头对着薛昭,“该看得?那提督说说看,什么是该看的?”

这人是存心找他不痛快是吧,薛昭一直脾气大,可自从被钟寒誉缠上脾气都快磨没了,“随你。”

钟寒誉轻笑一声,“这可是提督说得,随我。”

薛昭当真没脾气了,懒得再跟他搭话,“梅霜姑娘你继续说。”

梅霜不敢太看这两人,不过就余光瞥见的,这两人关系非比寻常啊。

薛昭笔下飞速,全心投入到记述梅霜所言,一时快忘了钟寒誉这人,钟寒誉的目光一直未离开薛昭,“提督,你一天擦几次粉啊。”

好不容易忘了这号人的存在,马上又被拉回现实,薛昭不耐烦地蹙了下眉头,梅霜也说完了,知趣地退出房门,薛昭放下毛笔,“指挥使,我就是一天擦个百来斤粉跟你也没多大关系吧,锦衣卫自成立以来何时多了项管人擦多少粉的职务?”

薛昭的排斥和不耐烦钟寒誉不是听不出来,但就喜欢惹他,“是没多大关系,可我好奇,提督每日把脸涂得煞白必然得花不少时间,晨间起得很早吧。”

薛昭只觉脑子翁得一声,“钟寒誉你是不是闲得!”

钟寒誉笑笑,拿起薛昭记好的人名,“这上面的人得挨个盘查,今日多亏了有提督帮忙不然事情肯定不会那么顺利。”

如果不是不允许,薛昭发誓西厂的酷刑都得给钟寒誉挨个上一遍,不然难消他心头之气,“走吧。”薛昭是一刻也不想跟钟寒誉共处同一屋檐下。

钟寒誉抬手把人拉了回来,薛昭跌了个趔趄,“钟寒誉你到底还想做什么?”

见薛昭彻底怒了,钟寒誉一时间不敢再招惹他,无辜地高举双手,“提督莫要动怒,钱都花了这酒不喝多可惜。”

薛昭差点两眼一黑后仰过去,“你慢慢喝,我要出去。”

“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提督不陪我一起?”

薛昭不知该用何言辞应对钟寒誉,打肯定是打不过,恶心人薛昭自认实力远不及钟寒誉,薛昭揉揉眉心,“指挥使你能不能放过我?求您了,我身子不好,万一折在您这儿大家都不好办,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成吗?”

“怎么会折在我这儿?提督这话严重了,钟寒誉惶恐,我思虑不周忘了提督大病初愈不宜饮酒,这样,出去我请提督吃点补身子的。”钟寒誉倒是热情,薛昭真快两眼一翻倒地了。

造孽啊,想他薛昭在云京横行,谁见了不是退避三舍,就他钟寒誉主动贴上来,薛昭眼睛红红的,打不过骂不过,只能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见薛昭红了眼睛,钟寒誉正经起来,“生气了?不会哭了吧?”

薛昭狠狠瞪过去,倒是没了平日那种阴毒,一时间竟有些惹人怜的委屈,“钟寒誉你到底想怎样?”

钟寒誉笑笑,“你别哭,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人哭。”

薛昭拳头攥得生疼,很想一拳抡钟寒誉脸上让他再也笑不出来,薛昭捂着胸口,喘着粗气,“钟寒誉我哪天要是死了,一定是被你气死的,变成鬼肯定夜夜缠着你,让你不得安生。”

“这么恨?夜夜缠着我,看来不是厉鬼是艳鬼了。”

“你!”薛昭眼睛更红了,转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怕被钟寒誉看到忙把眼泪抹了,“行,钟寒誉你存心的是不是?”

薛昭凑近,一把掐住钟寒誉的脖子,钟寒誉没有躲任凭他掐着,薛昭力道不大,手指微微收拢,“钟寒誉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如果你只是存心恶心我,我们今日就在这儿一次恶心个够,出了这扇门望你好好跟我说话,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钟寒誉,“一次恶心个够,怎么一次恶心个够?”钟寒誉托起薛昭的下巴,“提督要投怀送抱?”

薛昭手上用力,掐紧钟寒誉的脖子,眼里只剩令人生恶的寒意,“想我投怀送抱,钟寒誉你还是多喝几杯继续做梦吧!”

薛昭愤然松手,钟寒誉却抓住了薛昭的手腕,“我这人最不喜被人掐脖子,你掐完我就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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