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歌在南歌的怀里慢慢睁开了眼睛,透过窗帘缝隙透进的微光,他能看见南歌的侧脸。他没有立刻动弹,而是静静地感受着南歌平稳的呼吸,和那股淡淡的沉香。
萧北歌轻轻起身,又矜持不住地躺了回去,这一躺,南歌便也醒了,他没睁开眼睛,但萧北歌能感受到他气息的变化。
他又爬了起来,被南歌一把搂了回去:“安年……”
“做什么?”萧北歌轻声道。
“再睡会?”
“不睡。”
“为什么?”
“再睡就起不来了。”四周沉香遍布,萧北歌的确不舍得起来了,不过他还是爬了起来,然后又躺了回去。
“不是要起吗?”南歌声音沙哑地问道。
萧北歌半起身,凑近他耳边问道:“胸口闷吗?”
南歌终于睁开眼睛看着他,淡笑了一声:“闷啊,你故意的?”
南歌其实昨晚就发现了,但见他睡得沉,也没有动,谁能想到压一个晚上那么痛,南歌到现在胸口这个位置还在发麻。
“对,我故意的。”萧北歌挑起南歌的一丝黑发道:“刚刚搂我回去的时候不痛吗?”
“痛。”南歌低声道:“你心疼我?”
“是啊,”萧北歌轻挑起他的下巴,神色不惧道:“感动吗?”
“你把我当男宠吗?”南歌语气平淡,听不出感情,似乎只是下意识问出口地,但这一问,萧北歌还是顿住了。
南歌似乎是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解释道:“我……”
“我去洗漱。”萧北歌立刻松开了他,翻身下了床。
南歌盯着他离开房间的背影,眼里晦暗不明,随即捂着脸冷笑了一声。
他们就像如梦似幻一般,疑真疑假。
南歌起身,瞧着门口自言自语道:“问这个做什么,真是疯了……”
温府内,灯火阑珊,如玉轻手轻脚地将茶放在温尚东的桌上,同时递给他怀里的书信:“夫君,杨利那边有信来。”
“杨利?”温尚东接过信件,一边品茶一边阅读起来。
杨利,北军副将,是杨坚的弟弟。两兄弟虽同为军事天才,但各有所长。杨坚擅长步兵战术,而杨利则精通重骑兵。他们原本同在一个军营,但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分道扬镳。杨家历代都是武将世家,虽无南歌那般辉煌的战绩,却也是能统领一方的力量。杨老将军去世后,杨家便由这两兄弟支撑。如今南家出逃,正是杨家崛起的良机,杨氏与温家为旧交,寻求温家的支持最为合适。
温尚东阅毕信件,轻抚胡须,微微一笑:“这杨氏兄弟,真是一脉相承,前几月杨坚刚与我商谈过,如今杨利又来信。”
“如今温家局势不稳,再扶他们上阵恐怕……”
“夫人不必忧虑,朝廷之中,他们为何偏偏选择我们温家?”温尚东轻抚茶杯,继续说道:“无论是楚家还是吴家,他们却选择了我们。现在谁不在防备着我们?他们有意投靠,或许是猜测到了我们的下一步,但他们没有告发也没有敌对,而是选择了加入。”
如玉似乎有所领悟,继续问道:“但杨氏若是只是为了引诱我们,夫君真要帮助他们吗?”
温尚东将如玉轻揽入怀,低声安慰:“夫人不必担忧,即便失败,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过些时日,你带着孩子回南边,让温泽好好安顿你们。”
“不行,我怎能忍心留下你一人在此?如今萧北歌快要镇压太后,你将更加危险。”如玉泣不成声。
温尚东叹了口气,轻轻擦去如玉眼角的泪珠:“那就先将孩子送走,总要为温家留下血脉。”
“等过几月,我回趟娘家,将他安顿好。”如玉柔和地笑了笑,温尚东看得出神。
温家除了温泽,还有温黎,以及三个尚未成年的男孩,最大的还需要如玉哄着入睡。
“如玉,”温尚东欢喜地说:“等过几日,我带你去赏月如何?”
“过几日便是中秋,宫中必有宴会,哪有时间赏月?”
“无妨,祭月之后,我便回来陪你。”温尚东笑着,被如玉轻轻戳了戳额头:“你呀,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秋色连波,夜晚生寒。
南歌这几日闲来无事,被萧北歌安排到了文渊阁整理古籍,虽然南歌很不情愿,但眼下他好像真的没别的事干了。其他的萧北歌给他干他也不敢干,毕竟要是碰上那个认识他的官员,他就瞒不住了。
文渊阁的门刚被打开,顾时就被呛得咳了几声,等外面的太监把门关上时,南歌才把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前几日傅动就把衣服给他送了过来,没有黑的也没有白的,三套颜色各不相同。南歌这回穿着青衣常服,忽然有点后悔没把萧北歌的黑色穿来了。
“主子,这地方怕是先要收拾好了才能坐得下人吧?”顾时伸手摸了摸桌角,几枚指印便被印了出来。
南歌抖了抖披风,便随便凉在了一旁:“本来就是过来收拾的,他说让我们过来整理古籍你就信?”
顾时默默地闭上了嘴,开始搬地面上的书,南歌扫了一圈,总觉得哪个地方都可以做地下室的口子,这地方太大了,哪里都可以藏个出口。
南歌将视线收回,和顾时一起收拾起了古籍。文渊阁一般没什么人来,到时间太监会进来如梦随便打扫打扫,南歌这也是闲出头了,把每个书架上的书一本本翻出来擦,顾时就等南歌把书擦完再一本本放回去。
“主子,这本是放哪里……”顾时扭过头来刚要问南歌,却发现南歌盘腿坐在古籍堆里看起了书来。
南歌似乎是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书:“最右边那个架子上,直接放上去。”
“哦。”顾时将书放回去后,直接替了南歌的工作,边擦边放了。南歌理所当然地坐在地上看了一会儿,又爬起来继续擦书了。
两人刚整理完一个书架,门口便跑进来了一个太监,慌忙地关上了文渊阁的门。南歌盯着这太监的面孔,似乎不像是来报事的,但当他看清太监的面容,不禁愣住了。
顾时注意到了南歌的表情,又看向了太监,喊道:“找我主子什么事?”
南歌及时打住了顾时继续说下去,从长梯上跳了下去:“师父怎么来了?”
“几个月不见,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所以想过来看看。”赵再成身穿太监服饰,乍一看还真让人难以辨认。
“师父?”顾时还一脸不解得看着南歌,也跟着跳了下来:“主子什么时候还有师父了?”
“难道我有没有师父,还需向你报备不成?”南歌说着,向顾时介绍道:“真是顾时,派来陪我打杂的。”
“这宫中守卫森严,敢问这位师父是如何进来的?”顾时又问道。
“哈哈,进来容易,宫里眼线虽多,但也有不少漏洞,倒是出去就难咯。”赵再成笑道。
见顾时还一脸懵的样子,南歌又解释道:“我师父是赵家之首,不过这几年晃荡了些,还不至于落魄。”
“赵家之首……”顾时脑光一闪,问道:“您是之前的太傅?”
“都是陈年往事,不必再提起。”赵再成道:“看你这几个月没被虐待,我就放心了。”
“我这还不叫被虐待吗?这么大个文渊阁要收拾到什么时候?”南歌将手里的布子一甩,砸到了地上。
“他还没将你关进地牢,你就知足吧。”
“怎么说,主子和陛下是一个师门的了?”顾时将关系理清,再次问道。
“同一个先生,也不算一个师门。”南歌刚说完,便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南歌和顾时对视一眼,同时将赵再成拖到了箱子里,可还没来得及按进去,门就被打开了。
“你们……”傅动刚想说些什么,看清了太监的人脸后愣了一下:“赵师父?”
顾时见是傅动来了,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傅动急忙跑过来,又将赵再成按了进去,快速盖上了盖子。
顾时还没来得及问原因,一道黑色身影便出现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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