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七

那小厮僵硬地躺在地上,唇齿发青,两眼发白,生前似乎是抽搐,过四肢不协调。

“陛下,死者身前可能是食入了大量砒霜,导致的抽搐死亡。”楚凌月虽不入朝为官,但在北直隶也是著名的仵作,这次正巧碰到,便留下来验尸了。

萧北歌淡淡瞥了地上尸体一眼,看向了饭馆的老板:“这小厮什么来历?”

“回陛下,这小厮是前一个星期来的,我看他无父无母,便收留他了,我,我也没想到啊……”饭馆老板上了岁数,他一慌,便在萧北歌面前跪了下来,萧北歌给了顾时一个眼神,顾时赶忙把老板扶了起来。

“您先起来吧。”顾时拉着老板的手臂,将人扶了起来,可那老板又当即跪下,给萧北歌连磕了几个头:“陛下,草民真的不知情,那孩子平时勤快老实,从没惹过麻烦,我怎会想到他会做出这等事来。”饭馆老板声音颤抖,老泪纵横。

萧北歌微微颔首,示意顾时让老板稍安勿躁,他沉声说道:“朕知道你也是无辜受牵连,此事非你所能预料。朕会派人查明真相,你无需过于自责。”

老板连连点头,感激涕零:“草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陛下,刑部和都察院的人来了。”晨风进门行了个礼,领着一群人进来,门外还下着绵绵细雨,萧北歌回头,看向晨风道:“彻查这小厮和宋府,剩下这堆银子由你看着运回国库,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晨风道。

“陛下,小女能留下来帮忙吗?”楚凌月在一旁问道。

“你若想,留下也无碍。”

“陛下,”一旁的楚云龙道:“臣担心她给案子添麻烦,要不还是……”

“爹,我不小了,不会添麻烦的。”楚凌月语气强硬道。

萧北歌沉思片刻后道:“楚姑娘有验尸的经验,对案子或许有助。”

楚云龙见萧北歌同意,不再多言,叮嘱了几句,便随萧北歌离开了。

萧北歌顶着小雨回了宫,吴成在宫门接应,领着萧北歌到了诏狱。

“陛下,我们在国子监抓获了几名秀才,经过审问,已经确认他们和宋尚书有过勾结,他们基本上上了年岁,部分却还是童生,所以就交了些银子,希望能谋求权势。”吴成跟在萧北歌身后道:“还有一部分已经逃去,臣已派人追踪。”

“童生?”萧北歌微微拧眉,吴成为萧北歌打开了狱门,解释道:“是,基本上都是参加过三次科举以上的人,最多的有九次。”

九次科举都没过,这是有多大的毅力能坚持三十年之久?罪魁祸首,是八股文。他早知官场贪赃枉法、徇私舞弊、以权谋私的,尽管曾经用能动用的权力整治过几次,可这种现下还是无法避免。

**的根子最终还是蔓延到了根源。

但案子肯定没他想地那么简单。

关在狱里的人有七八个,都身着素衣,胡子比楚云龙还长,甚至更显苍老,见到身穿黑龙袍的萧北歌,颤抖了一瞬,齐齐跪下了。

都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而来的。

萧北歌冷冷瞟了他们一眼道:“都是读书人,何苦要选择走上这条道呢?”

一位年纪稍长的秀才,脸上带着一股子不屈和怨气,他抬起头,直视着萧北歌,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坚定地说:“陛下,草民等虽是童生,但也曾怀揣着报国之志,历经科举数十载,却始终不得志,不是我们合流同污,而是这世道,让草民等无路可走。”

“你们的报国之志,朕并不否认,但这众官众朝,有多少人是因为这个而科举的?你们心里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萧北歌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若还想改过自新,就全部说出来,否则该少的你们一个都不会少。”

这群秀才肯定还知道些什么,萧北歌不可能那么简单的放他们死。

狱里安静了片刻,没一人开口,萧北歌已经没了耐心,正要开口,一位秀才忽然口吐白沫,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吴成正要冲上去阻止,几位秀才就接连倒下,锦衣卫快速打开狱门急救,却已为时已晚。

“……我,我”刚刚那位秀才唇色发紫,目光死死盯着萧北歌,狠声道:“我没有错,没有……是你们,这群混蛋的错……我没错……”

狱里静了片刻,没人吭声,一道声响打破了寂静。

“陛下!”锦衣卫匆匆来报道:“剩下那几位秀才也找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吴成预感不妙。

萧北歌面色一沉,众官依旧无声,锦衣卫继续道:“他们全部自刎了。”

夜雨潇潇,风急天昏。

南歌勉强睁开眼睛,被光线晃得头晕,他撑着身子坐起身,额头上的布在眼前落下,脑壳仿佛就要我和裂开。

“唉唉,你怎么自己醒了?”傅动把南歌按回了床上,又把布放回了他头上:“你病温了,好好躺着吧。”

南歌眉头紧蹙,声音沙哑道:“师父呢?”

“他在房里歇着呢,要不是我看着你,你晕死在门外都没人知道。”傅动这才想起南歌要喝药,又把他扶了起来:“先把药喝了。”

南歌看着眼前黑黢黢地药,看向傅动道:“我睡几天了?”

“你自己跪了一天一夜,淋了雨,昏迷了两日,我和赵师父轮流看着你。”傅动把药塞到了他手里:“废话别那么多,我盯着你喝别想倒了。”

从前他病温的时候也是傅动和赵再成看着他的,南府没人管,他就自己拖着身子去赵府,有时傅动他娘也会来给他送粥喝,可惜傅动娘死时,南歌还镇守在嘉峪关,没能回去看一眼。

南歌生性不爱吃苦的,赵再成给他熬几个时辰的药他就倒到门口喂杂草,满园的杂草,被他喂的全部枯枝败叶,傅动有一回来看他抓个正着,赵再成知道了,追着他整个院子跑。

南歌本来头还昏着,一见赵再成手里的戒尺就精神了不少,跑得赵再成怎么也追不上。

南歌没有动那碗里的药,反倒是将碗放下,掀开被子要下床,傅动猛地按住他道:“你要干什么?”

“我继续去跪着。”南歌推开了傅动,赤脚踩在地上,可他昏着没力气,没一会儿就又被按回了床上。

“你一天天的发什么疯?你就算是跪到阎王爷来给你收尸了他也不可能认你,除非你现在改过自新。”傅动趁着他病温力气小,硬生生地给他裹紧了被子:“我觉得你也不可能改改过自新,就好好躺着别让赵师父担心了。”

“他不认,我就跪到他认为止。”南歌还再挣扎,可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你还起得来吗?”傅动笑道:“你赶紧把药喝了,我去打点热水给你擦擦身子。”

南歌拗不过他,苦着脸把药一口灌了下去,傅动把空碗拿走,很快就端着一盆冒烟的热水来:“你怎么跟陛下一样难伺候?以前怎么没见你怎么犟呢。”

“他就打算挑那十个人去?”

“你还病着问这个做什么?”傅动给他拧着毛巾道:“把上衣解了。”

南歌乖乖把中衣解去,继续道:“到底要派多少人?”

南歌的衣裳被淋湿,醒来时身上就穿着一层白色中衣,南歌将中衣放在了一旁,接过傅动手里的毛巾就开始擦。

“昨天和你打的那十位禁军每人领一百位禁军,今天就出发去支援嘉峪关了。”

“派禁军去,他就不怕萧任芳趁机找麻烦?”南歌边擦边道。

傅动盯着南歌擦道:“应该会有办法的,都怪你我连着几天都回不去了。”南歌的身材很好,从军那么久,身上都没有几个疤,皮肤跟个姑娘一样光滑细腻,可那是之前傅动看到的。

现在傅动才发现南歌肩上有好几个小疤,又或者说整个上身都是,看着不像是刀划的,更像是被人咬的,傅动一愣,张开嘴皮子就问道:“哪条狗把你咬成这样的?我……”傅动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弄死他,这才反应过来。

南歌睡过的人不算少,可谁敢把他咬成这样?

南歌瞥了他一眼,把毛巾扔回给他,面不改色道:“还有哪条狗?”

除了萧北歌,没有别人敢这样。

傅动面色红了片刻,给南歌擦完身子,就留下一句好好休息端着热水跑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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