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令鸳忽而神色凝重起来，晏白薇往前望了望，是一处静寂无声的园子，门头上挂着玉川园三个字。
她不明就里地问道，“阿鸳你怎么了？这园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令鸳连忙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嘘，三嫂嫂，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说着就拉起晏白薇快步离开了那处园子。
等走得远了，令鸳才道，“三嫂嫂不知，那是大哥哥的园子。”
大哥哥？
令家大公子？
晏白薇想起来，国公爷元配确实是留了一双儿女，令宜上头是有一位长兄，但嫁过来这么些天却从未见过令家大公子。
令鸳见晏白薇一脸疑惑的表情，解释道，“其实大哥哥原先的时候挺好的，还教我识字呢。只可惜后来出了事便就一直在屋子里不大见人了。哎，说起来也是三哥哥的心病，府上的人啊，谁都不敢提这事儿。”
“出了事儿？与三爷有关吗？”
令鸳点点头，一脸落寞的神情，“那会儿我还小，不过听母亲说，大哥哥和三哥哥有一天偷跑出去玩儿，很晚都没回来，后来父亲找到人将两人抱回来后大哥哥从此双腿就废了，这心气儿自那时也就废了，他将自己藏进这园子里，就算逢年过节也是不露面的。”
难怪这么久她从未见过令大公子，甚至连园里的人都几乎不提，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令鸳无奈地道，“哎，不说了不说了，三嫂嫂咱们回去吧。”
晏白薇回望了一眼刚刚那处园子，这才跟着往回走。
刚过了那片白梅园，就见着令鸳慌忙调头，想要往另外一条路过去。
还奇怪呢，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四姑娘，你这见着自家姐姐调头就走的礼数可也是你母亲教的？”
刚刚晏白薇走在令鸳右边刚好被一团树叶挡住了视线因此并未瞧见令宜。
如今听见这话才明白是在躲令宜。
她小声道，“你是害怕二姑娘吗？”
说话间令宜已经到了眼前，看了一眼晏白薇，眼里的戏谑更甚，“晏二姑娘也在啊，也是奇了怪了，这给祖母请安就推说身子不舒服，如今却有闲情陪四姑娘逛园子，也不知道这般礼数是不是也是你们庶出的才有的?”
上一次在益王府上的时候，若不是她那句话也许那临安郡主并不一定会那般，她是何心思晏白薇虽然摸不真切，但也看得出来她眼里的厌恶和轻蔑。
晏白薇没接话，正要顺着令鸳的方向调头却听得令宜继续道，“看看，看看，这令家媳妇没个令家媳妇的样子，令家女儿也没个令家女儿的样子，真是有人生养没人教导，半点礼数都没，这般就该拉去祠堂跪祖宗，好好思过才是！”
晏白薇脸色逐渐难看起来，不过还是冲令宜笑了笑，“二姑娘在此，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晏二姑娘，刚刚的话你可是没回答我呢？怎么？因为心虚，着急要走吗？”
显然，令宜似乎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一旁一直低头不语的令鸳忽然撅着个嘴道，“二姐姐，你这话可就是弄错了，三嫂嫂确实不舒服来着，是我非拉着她来赏梅的，再说了，之前天天儿去也没见祖母见啊。”
后面半句话虽然说得小声，但令宜却还是听见了。
她带着一丝讶异的目光看她，“还真是没看出来，晏二姑娘才嫁过来几天四姑娘就这般学着这些不敬之话了？祖母也是你能置喙的？原先常说你胆子小，我就说四姑娘不过是会装腔拿事罢了。”
令鸳嗫嚅着嘴唇，却挤不出一个字来，半天才嘟囔出一句，“我，我才没有——”
“你小小年纪都敢背地这般议论长辈了，还说没有？我看啊，人前的乖巧怕都是装出来的。”
说着还不忘看了一眼晏白薇。
令鸳吸着鼻子，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本来就没有。”
“瞧瞧，不过是说了两句实话，这就气不过了？四姑娘，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我说中了这才这般气急败坏的。”
令鸳听见这话，却是更气了，虽是咬紧了唇，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出来。
眼见着令宜还要再说，晏白薇终是看不下去了。将令鸳拉到自己身后，抬眸迎上令宜的眼神，“说起来，二姑娘也是嫁出去的人了，且不说日日往这娘家跑是何道理。就说阿鸳尚未及笄，不过还是个小姑娘，作为姊妹，就算是她真有说得不对的话你好好说就是了，这般拈酸拿醋似的说话怕不是故意针对？你口口声声说她故作姿态，你这般摆着一副说教的姿态难道就不是故作姿态了？怎么，不行姊妹的关爱之心却只想行作为阿姊的说教？”
令宜一听这话当即往前一步，厉声道，“你说什么？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她嘴皮子这么溜了？
令鸳身子一颤，连忙拉住晏白薇的衣角，“三嫂嫂——”
可晏白薇丝毫没有退让，仍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说起来我才是令家妇，我都还没指点什么你一个外嫁女这般又是何道理？再说了，母亲才是这令家的宗妇就算阿鸳真犯了错那也该是母亲来惩戒，说到底，你才是那个外人了。”
令宜整个人被气得不轻，可又半句反驳不得，她抖着手指指着晏白薇，“你，你倒是好得很。”
“好不好的不知道，只是希望二姑娘切莫咄咄逼人，吓坏了自家妹妹。”
令宜冷冷地看着她，“晏白薇，你确实很好，今日之事，我记下了！”
说罢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往廊庑那头去了。
令鸳见着令宜走远了，这才带着哭腔似的拉起晏白薇的手，“三嫂嫂，呜呜，我，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了啊，早知道就不出来了，呜呜——”
晏白薇从来就不是个惹事的人，但令鸳算是她来府上为数不多的对她笑脸相迎的人，她没法坐视不理看着她受委屈。
她拍着令鸳的肩膀，“哪里就惹祸了，而且就算没今天这出，二姑娘也是不喜我的。倒是你，我看着她这般怕不是头一回了吧？”
令鸳眨了眨眼点点头，手掌微颤，“不过我也习惯她这样了，只是每每看着总还是怕得紧。”
晏白薇本还想再问问，可见她脸色已经煞白，只好陪着一起先回了玉京园。
回来之后，云夏就拿了花蜜水过来，“姑娘和四姑娘喝些甜水去去寒气吧。”
可令鸳端着那杯花蜜水却是半天没动，隔了会儿这才说要回园子，晏白薇不放心，让云夏陪着一道。
只是出去了这一遭，难免肚子又有些隐痛起来。
忍着抄了一遍佛经终究还是躺了会儿。
晚上，仆从来说三爷差了人回来，说是有事今夜不回来了。
没曾想这一去竟连着三天都没回来。
这日，晏白薇癸水已经干净得差不多了，想着那日的情景打算去看看令鸳。
准备了几样点心和百合如意羹，让云夏拿锦盒装好，刚准备出园子。
却见着元伯慌慌忙忙地正往她这边来。
“少夫人，可是不好了。”
晏白薇见元伯一脸的焦急，连忙问道，“怎么了？”
“哎哟哟，少夫人快去看看，爷不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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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