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郎在屋外候着,见毓秀王出来,就跟了上去。进了毓秀王的房间,毓秀王道:“柳郎,你觉不觉得她的出现太过蹊跷?”
柳郎不知“她”是谁,毓秀王道:“就是本王昨日救回来的那个女子。”
柳郎道:“王爷觉得那里出了差错?”
毓秀王就一边陷入思考一边道:“皇兄的玉佩并未丢失。本王去找皇兄的玉佩遇到了她。本王可是一直在命你找她的下落,找了这多年都未找出来,怎的本王会突然遇到她?怎么会这么凑巧?”
柳郎明白了毓秀王口中的“她”是谁,道:“王爷是说您救回来的女子是张姑娘?”
“没错,是她。”
柳郎就微微皱起眉头,道:“王爷,属下派人把京城几近翻了个底朝天,其他地方也一直派人在找,但都未打听到关于张姑娘的一点蛛丝马迹。如今王爷如此凑巧碰到她,想来是让人觉得很奇怪。”
毓秀王突然两眼精光乍现,看向柳郎:“会不会是皇兄设的局?”
话才说罢,裴秀禾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谁会故意这样啊?明摆着是你看上了,找什么借口啊?”
毓秀王的脸当即就阴沉了下来,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一样,甚是吓人。
柳郎道:“裴小姐,莫要如此无礼!”
裴秀禾毫不留情瞪了柳郎一眼,转而看向毓秀王:“你瞪我干什么?我也是听那些大臣说的!再说了,你干嘛要救她?谁都知道英雄救美的结果就是美女赖上英雄。你要当英雄,现在又怀疑人家美女的目的,我看有病的是你吧?”
“放肆!!谁允许你如此跟本王说话?”
裴秀禾现在可不怕毓秀王了,因为她发现毓秀王就是一只纸老虎,每次只是发脾气,但从来不会问责她,于是就愈发大胆了。
“王爷,我难道说的是假话吗?我说的可是彻头彻尾的真话啊!王爷您不信是吧?您等着,等那姑娘醒来,您就知道那姑娘赖定你了!”
柳郎瞅见毓秀王的脸色更难看了,于是对裴秀禾道:“裴小姐,无论怎样,你也不能在王爷跟前自称‘我’!王爷现在是你的主子,你要万分尊敬王爷!”
“是啊!柳郎说的真对!要真这样算的话,你是不是还要尊称小女子一声‘王妃’?”裴秀禾不悦道。
柳郎当即就语塞,脸也瞬间红透了。
毓秀王冷冷道:“你来找本王有何事?”
裴秀禾就笑着看向了柳郎,道:“王爷,小女子想请柳侍卫带小女子去镇上转转,不知可以吗?”
毓秀王还没有表态,柳郎就正色道:“不可!”
“为什么?你不是闲着吗?”裴秀禾生气了。
柳郎却是一声不吭,一本正经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裴秀禾就更生气了。她一边死死地瞪着柳郎,一边怒气冲冲向柳郎走去。
毓秀王扫了她一眼,道:“柳郎,本王现下无事,你且带她出去转转。”
柳郎很吃惊。
裴秀禾挑衅地瞅了他一眼,道:“王爷都发话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走啊?”又回头笑嘻嘻道,“王爷,需要给您带些东西吗?”
“不必!”
“那。。。。。。您救回来的姑娘呢?”
“不必!!”
裴秀禾就了悟般“哦”了一声,然后嘚瑟地看向柳郎:“走吧。”自个大摇大摆先向屋外走去了。
毓秀王道:“看好她,别让她一直胡言乱语。”
“是,属下遵命。”柳郎就出了屋。
裴秀禾在楼梯口等着柳郎,瞅见柳郎甚是严肃地向她走来,道:“你这是去干吗?抓人还是杀人?要不要这么严肃?”
柳郎的表情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和缓了下来。
裴秀禾就笑着道:“这样还不错!走吧!”就率先往楼下走去。
柳郎稍作迟疑,就快走几步跟上了她,同她一起走入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毓秀王在柳郎离开后就沉思了起来,然后约莫过了一刻钟,才回过了神,把他一直放在怀中的,在他临行时裴二送给他的那卷手帕取了出来。
天蓝色的帕身,绣着一朵不知名的粉色花儿。
花儿是何种花?看不太真切。说是桃花吧,又缺失了桃花的灵魂。说是其他的花朵吧,样子又与桃花最为相似,那就姑且称它为桃花吧。
在桃花的右下边用金线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字,是“鸿”字无疑。
毓秀王看着那不像样的“鸿”字,嘴角禁不住弯了起来,像是月牙一样弯弯的。
他用右手轻轻地一下又一下抚摸着“鸿”字,然后又轻轻地抚摸着它上边浓粉色的桃花,一直来回不停地抚摸了很久很久才停了下来,然后将手帕又重新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胸怀中。
裴秀禾说是让柳郎带着她在集市上转悠,但其实呢是她让柳郎帮她抱东西。她几乎是每走一家店铺都要买些东西,这不,才一会儿就买了一大摞。
柳郎的个子在男人堆里算是出挑的,当然,比起英勇的毓秀王来说还差了那么一截,但纵使如此,要抱些东西总该不是困难的,但事实上却是那高高的一摞东西已经越过他的头顶,让他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你还要买什么?”柳郎被眼前的箱子压得话都说不清。
“你着什么急啊?我又没让你花钱!”裴秀禾一边将新买的东西挂到柳郎左手的小拇指上,一边笑着道:“在王府待了一个月,一毛钱都没有花出去。眼下有机会花钱,我肯定要花个痛快啊!跟着吧!”就又蹦蹦跳跳继续向前走去了。
柳郎甚是无奈,但还是亦步亦趋跟着她,帮她拿着东西。
到了一家茶铺,裴秀禾被铺子里的大碗茶给吸引了目光,说什么都要喝上一碗才肯出发,柳郎就只好站在铺外等候了。
雨过天晴,在夏季这个季节那是尤其要人命的。太阳热烈地照射让空气中的水分,泥土地里的水分都蒸发了出来,真是又闷又热,让人呼吸不畅。
柳郎虽然是练家子,身体素质好,不会轻易中暑,但也还是会汗流浃背。
裴秀禾是故意折磨柳郎的,为了报柳郎刚才不愿意跟她出来逛街之仇,所以喝起茶来那是别提有多慢悠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人家能喝十碗,她一碗都喝不完。
好不容易等她喝完茶出来时,柳郎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头发里的汗水浸透发髻,顺着额头流了一脸,看着让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刚从水里出来的呢。
裴秀禾没想到会这样,所以当一看到如此狼狈,可怜的柳郎时,当即就心疼,自责了:“这么热你不会进去等啊?”
“这么多东西进不去。再说你只是喝茶,很快就出来了。”
面对柳郎的说词,裴秀禾一时就觉臊得慌。
她不敢猜测柳郎到底洞悉了她在故意整他的心思没,只是急急道:“好了,回去吧,买够了。”说着,就从柳郎的怀中拿走了一些,自己抱在了怀里。
“你不是说你还要做衣服吗?不去了?”
“不去了!”裴秀禾的心里现在是愧疚了,因为从柳郎的反应来看他根本就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而她自己那还好意思再欺负一个善良,赤城的人啊?
于是道:“衣服还多着,不买了,回去吧。”声音也变得温柔了。
柳郎就道了声:“好,听你的。”就跟在裴秀禾的屁股后边,回到了百鸣客栈。
裴秀禾买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吃的,只有极少数是首饰,所以一回到客栈,她就把吃食给分了。
她把几乎三分之二的食物都分给了柳郎,说什么柳郎要和他的王爷主子一起吃,太少了难堪。
给她自己留的三分之一的吃食又给随行的婢女,大夫,马夫分了一大部分,到最后,留给她的只有区区两包东西。
柳郎捡毓秀王爱吃的食物给毓秀王送了一些,给他自己留了一些,剩下的又全都给裴秀禾送了回去。
裴秀禾见柳郎抱着一堆东西站在她的屋门口,意外而又不意外地挑了下眉尾,阴阳怪气道:“本小姐买的东西吃不惯你?”
“不是,东西太多了,王爷不喜甜食,我也吃不了多少。”
“我也吃不完,你给其他人去送吧!”说着,裴秀禾就要关门。
柳郎见状,急忙将他的右脚伸进去:“生气了?”
“我生哪门子的气?您可是大康威风凛凛,赫赫有名的毓秀王的贴身侍卫,我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那敢生您的气啊?”话虽如此说着,但人已经将门打开了。
柳郎就忙赔不是:“不要生气了!我是真的吃不下!王爷也是真的不喜甜食。食物放久了就坏了,所以我才带来看你还想吃什么。你先挑,挑得剩下了我再把它分给别人。”
裴秀禾就假笑着看向柳郎,道:“东西是你买的吗?你说分就分?”
这下换柳郎无语,无措了。
裴秀禾见柳郎不好意思地怔在原地,又咧嘴一笑:“你要分可以,把钱先还我!”
柳郎愣愣的,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忙道:“行,没问题,我一会儿就把钱给你。”
裴秀禾却笑道:“那可不行!我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柳郎就急急道了声“好”,折返回去,很快提着一袋子钱疾走了过来:“你看够不够?”
裴秀禾接过柳郎递给她的墨蓝色纯色钱袋,颠了颠:“够了,还多了呢。这样,多余的钱,还有你的钱袋子我先帮你保管着,怎么样?”
柳郎觉得没问题,道:“好。”
裴秀禾就得逞般笑道:“那还不赶紧去送东西,一会儿就该坏了。”
柳郎就听话地去送东西了。
裴秀禾走出屋外,望着柳郎离去的高大背影,禁不住甜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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