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开时，呼吸都有些急促。

林衡有些不满足的追过去啄吻了两下，江白不自觉的抬起手臂，揽住了林衡的肩膀。

“不能再继续诱惑我了，”林衡轻笑了一声，在江白耳边道：“你再这样，我要忍不住了·····”

江白十分不解，睁开波光淋漓的眼睛看了林衡一眼。

林衡轻叹了一声，把头埋在江白颈侧深吸了口气，这才站起身来。

他摸了一把江白的头发，见都干透了，便说道：“听说州府的夜市比咱们县城热闹许多，好吃的东西也特别多，今晚咱俩不在店里吃了，去夜市见见世面好不好？”

“好，”江白立刻将那点疑惑丢到了脑后，高兴的点了点头。

就在他要去梳头发的时候，江白突然发现林衡的头发还在滴水，他“哎呀”一声，赶紧把林衡摁在凳子上坐下，找了干布巾来给他擦。

林衡笑了笑，闭上眼睛享受着自家夫郎的体贴。

等到两人都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已经是酉时初，此时太阳已经落山，街道两边的店铺纷纷点着了灯笼，给来往的行人照亮，也是给自家招揽生意。

大周朝很多比较大的城池都打破了前朝严格坊市的制度，形成了坊市合一的新格局，很多人为了方便，都是买了临街的铺子，一楼用来做生意，二楼则是用来居住。

这种生活方式也就催生出了格外发达的餐饮，做小吃的摊子随处可见，价格也不贵，城里的主妇有时候不想做晚饭，就会带着一家人出来吃。

如今正是饭时，街上出来觅食的人越发多了起来，有时还能听见街边的铺子里有人吆喝一声，小吃摊子便将东西送上门。

江白看着觉得新鲜有趣，不禁多看了几眼。林衡却是误以为他想吃，便拉着他来到摊子前，对摊主道：“劳烦来一份桂花糖糕。”

“好嘞！”摊主揭开蒸笼，用竹夹夹了两块雪白的糖糕出来，用油纸一包，递给了林衡。

林衡数了钱放到旁边的竹筐里，然后将糖糕接了过来，递到江白嘴边，“尝尝，看甜不甜。”

江白微羞，张嘴咬了一小口。

清甜的米香混着有些浓烈的桂花香顿时充满了口腔，微微发酵的口感在软糯以外更添了一层松软。

江白眼睛微亮，惊喜道：“好好吃，你也尝尝。”

林衡也笑着尝了一口，果然十分好吃。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两块巴掌大的糖糕很快就吃完了。

林衡又拉着江白去寻摸别的好吃的。

不得不说，府城确实繁华，两个人从街头吃到街尾，基本没怎么见过重复的吃食，个顶个的好吃。

江白最喜欢的是一种红豆毕罗，听说是从京城那边传过来的吃法，用陈皮和红糖煮到起沙的红豆，包裹在半透明的饼皮里，一口咬下去，就是满嘴甜蜜的滋味。

至于林衡，他最心仪的是一种烤肉串，腌好的五花肉切成拇指肚大小，用竹签子串好，放在炭火上烤，肥肉里的油脂被热力逼出来，滋啦一声落在碳火上，爆出来的火焰在五花肉上一闪而过，留下一阵阵焦香，引得人食指大动。

待到吃饱了，两个人又去逛了瓦舍。里面能喷火的壮汉，踩着高跷到处跑的侏儒，妖艳的西域舞姬，以及令人惊叹的傀儡戏，都让江白目不暇接，直到睡觉之前他都还在回味不已。

林衡哭笑不得的把碾转反侧的江白一把摁住，吓唬他道：“再不睡觉，亲你啦！”

江白红着脸瞪他一眼，这才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林衡笑着把他揽进怀里，相拥着睡去。

－－－－－－－－

第二天一早，林衡和江白吃过早饭，就回屋换上新衣衫，准备去封师兄府上投递名贴。

来之前，顾老师就把封师兄的地址给了林衡，林衡拿着地址向客栈掌柜打听，掌柜热情的给他指了路，还想让店里的小伙计带他们去。

林衡客气的拒绝了，带着江白一路闲逛，找到了封师兄府上。

如今正式上门拜访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家，要先投名贴，主家接了贴，安排好了时间就会再派人告知投贴人，什么时间上门。

原本林衡打算投递完名贴，就带江白四处逛逛。等封师兄什么时候有空了，他再自己先来拜访。

毕竟是第一次上门，也不知道封师兄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不好直接带家眷来。

谁知道门房的两个小厮一见林衡的名贴，一人立刻飞奔进去送信，一人留在后面给林衡与江白引路。

江白有些惊慌的拽着林衡，这这····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林衡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没事，封师兄也不是外人，你别紧张。”

江白怎么可能不紧张，本来说好了是带他出来玩的，结果如今直接就要面见四品的大官，江白都要紧张死了好吗？

但紧张也没用，小厮已经进去通报了，现在又不可能转身就走，江白只能硬着头皮跟林衡进了大门。

转过影壁，眼前便陡然开阔起来，一条大约五六米宽的过道从宅子的中心处穿插而过，在过道左右两侧有青砖黛瓦的整齐大屋，盖的极为宽敞。

再穿过一个黑漆小门，便来到了内宅，这里的屋子较前面更为精致一些，中间错落有致的装点着花木和假山，假山上还爬着一些藤蔓，碧绿的叶子下挂着一串串的火红色的小珠子，风一吹过，带来一阵阵异香。

江白忍不住在心里阵阵惊叹，但他怕自己表现的太小家子气，会连累林衡也被看轻，所以他尽量控制自己不乱看，只安静的跟着林衡往里走。

林衡笑了笑，握住了他的手。江白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心里不那么慌了。

过了这一重院落，封彧已经带着自己的夫郎章淮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一见林衡和江白是牵着手进来的，两人也不禁相视一笑。

封彧还笑道：“哎呀，这就是我考了案首林衡林师弟吗？久仰大名啊！”

林衡嗅到了一丝同类的味道，他在心里嘀咕，难不成自己师父收徒弟的时候都是按照这个调调找的？

他心里这么想着，但脸上倒是分毫不漏，带着江白向师兄夫夫二人行礼过后，他才笑道：“客气客气，比不上我四十岁没到，就当了四品大学官的封师兄。”

两人相视一眼，笑了起来。

等到互相通了姓名，两家就显得更亲热了。

这个年月，师徒与同门师兄弟本就是极亲近的关系，说是没有血缘的兄弟也不为过。要是脾气再相投一些，那就是通家之好。

林衡和江白都不是烦人的性子，长相也很能拿的出手，封彧和章淮一见他们就觉得喜欢。

站在一旁的章淮笑道：“你们来的一路上还顺利吗？前几天我们刚收到顾师父的信，说是你要带着夫郎来府城读书了，你师兄高兴的很，还派人去路上迎你，看样子你们是走岔了路，没遇上。”

林衡笑道：“是，我们是跟着商队来的，走的不是官路。”

封彧笑，“那你比我当初聪明多了，我自己来的府城，一路上那叫一个风餐露宿。”

说完他便引着二人往里走。

江白见封师兄夫夫十分和气，并不以富贵凌人，从刚才进门开始就砰砰乱跳的心终于渐渐平缓下来，章淮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也能答上几句了。

章淮自己是个粗犷的性子，一见江白这个害羞温柔的，就十分喜欢，一直引着他说话，得知他喜欢甜食，还特意让丫鬟端了玫瑰酥酪来给他吃，对他十分照顾。

林衡见江白和章淮聊的还不错，终于能放下心来，和师兄闲话了几句，他道:“原以为今天见不到师兄，师父托我给你带的信也就没带在身上，改日我再给师兄送过来。 ”

“嗐，”封师兄摆了摆手，“你不给我我都能猜着里面写了什么，无非就是炫耀他的小徒弟第一次就考中了秀才，还是案首，然后再顺便嘲笑嘲笑我第一次去县试的时候，因为拉肚子结果连试都没考完，就被抬出来的事呗。”

林衡忍笑道:“师父十分以师兄为荣。”

“那可不是，”封师兄挤了挤眼，故意挑拨离间，“他的大弟子才是他的心头好，如今正在京城礼部任职侍郎，等你去京城的时候，就会见到的。”

林衡这下是真的吃惊了。

顾老头深藏不露啊！他原先只知道在他之前，顾老头已经教出过两个当官的学生，原以为封师兄就已经很出息了，没想到大师兄更加厉害。

封彧故意长长的叹了口气，“唉！老大是心头好，老小又是捧在手心里的，只有我这个不上不下的，可怜哦，整天就被老头儿拿来开涮。”

林衡被封师兄逗得直笑，章淮那边嫌他们声音太大，直接把他们撵到书房去。

路上，封彧和林衡说道:“来府学读书的规矩，你怕是还不知道，从下县来的秀才入府学有两条路，一条是有举荐人直接推荐入学，另一条就是凭本事考进去。怎么样？你想选哪一条？”

林衡笑道:“那自然是考进去的，腰杆子更硬一些。”

封彧笑，“果然是老头儿看中的，有骨气。”

两人到了书房，封彧终于想起了自己身为师兄的职责，让林衡写了一篇文章来看，又指点了他一些技巧，林衡从中受益颇多。

感觉才过了没一会儿的时间，章淮就使人来叫他们吃饭去了。

因为关系亲近，章淮也就没安排分席，直接就这么坐了一桌。

桌上的菜也没有很奢侈，但能看出用了心思准备。

章淮还特意开了一坛子二十年的状元红，给他们接风。

林衡和封彧都不是好酒的人，只偶尔端着碰上几杯，助助兴。江白更不要说了，他酒量浅的喝个杯子底都能喝醉，所以章淮直接给他备了果子露。

反倒是章淮，他的酒量实在不错，一坛子酒，他自己喝了一多半，除了脸颊有些红以外，再看不出别的异常。

江白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章淮逗他要不要尝尝，江白赶紧摇了摇头。

封彧笑道:“你可收敛一些，别吓着江白。”

章淮横了他一眼，嗔道:“要你多嘴，江白弟弟性子好着呢。”

章淮还对江白说道:“可惜我家那个臭小子去京城钟师兄那里上学去了，待到过年时才能回来。他整日嫌我对他太粗鲁，要是让他知道来了你这么个温柔的叔叔，还不知道多高兴呢。”

江白有些害羞的笑了笑，章淮一见他这模样心就跟水磨豆腐似的，软的了不得，他试探着问江白想不想做自己的弟弟，认个干亲。

章淮的热情简直让江白有些无力招架，他求助的看向林衡。林衡倒是觉得，有章淮这么个爽朗的人带带江白，他说不定也能更活泼一些，也就顺水推舟的同意了。

来封家一趟，江白迷迷糊糊的就多了一个哥哥。

章淮以前就想要一个乖乖软软的弟弟，如今心愿终于达成，简直高兴的不得了，一吃完饭，拽着江白就去挑见面礼了。

封彧对林衡笑道:“你别见怪，你章大哥就是这么个性子。”

林衡笑道:“哪里，我家夫郎向来柔弱，章大哥不嫌弃就好。”

封彧道:“你们如今住在哪？我让家里的随从去把你们的行李拿过来吧，如今到了我这就是到了自己家，哪有让自己家人出去住客栈的道理？”

林衡推拒道:“听师兄说，没几天就是入府学的考试了，我要是住到你这，难免被小人说嘴，冤枉师兄徇私。 ”

“嗐，你理那些人作甚？”封彧嗤笑一声，“听着蝼蛄叫，你还不种地了？”

“何苦与他们磨牙呢？”林衡笑，“我是打算在府学附近租个房子的，上学也方便，师兄如果有相熟的伢人，介绍给我，这就是帮我大忙了。”

封彧见他已有打算，就道:“这个不值什么，不过这个得问你章大哥，家里的事都是他在打理。”

“好，”林衡点头笑道:“到时候，少不了要麻烦章大哥的。”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封彧笑，“我看你只要把江白往他眼前一放，他是借不着八条腿也要去帮忙的。”

林衡听了封师兄这酸溜溜的话，心里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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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