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摊牌

季灵儿警铃大作,捏紧指尖问他:“你派人跟踪我?”

梁宸高高扬起下巴:“那又如何?”

季灵儿定了定心神,反客为主道:“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先生。”

梁宸气急攥拳,他自然不敢去问师父,半晌威胁说:“你就不怕我把此事宣扬出去?”

“宣扬什么?说我半夜入秦家?还是说我其实是女子?”季灵儿根本不惧他说,只觉得好笑,“又或是将我的身世和盘托出?你既发现我随先生共同出入,应当想得到这些话说出去的后果。”

梁宸脸色骤变,显然未料她如此坦然。

季灵儿太了解他,嘴上功夫厉害,实则是个外强中干,遇事畏首畏尾孬货,她淡看一眼,道:“不妨告诉你,先生就是我义父,他让我保密,害的我连炫耀的机会都没有,巴不得有人帮忙捅破呢。”

梁宸瞳孔一缩,喉咙滚了滚发不出声。

季灵儿断定他被自己的话惊到了,正得意,身后传来清冷的一声:“季凌。”

不费力辨出说话人,挺着僵直的脊背转身,对上秦劭沉如深潭的目光。

他今日不是去商行吗,怎么在这里?

佯装镇静唤人,梁宸也拱手唤了声师父。

秦劭颔首应下,紧盯着季灵儿问:“你方才说什么?”

梁宸瞧季灵儿一副做坏事被抓现行的心虚,端起瞧好戏的架势接话:“师父,季凌竟说您是她义父。”

秦劭神色不动,等她开口。

“我错了,”季灵儿扯了扯他袖角,挤出讨好的笑意道:“我不是故意泄露的,您别生气。”

“.....”她决心装到底,秦劭分不清是胡闹还是知道什么,按着心中波澜确认:“义父?”

季灵儿仗着背对梁宸,极力朝他使眼色:“我真知错了,有什么话咱回去说。”

听话意是故意气梁宸的,秦劭无奈:“随我过来。”

梁宸下巴又掉一次。

季灵儿回身朝梁宸做了个鬼脸,低眉顺眼地跟在秦劭身后,越过回廊,在一处凉亭驻足。

秦劭一路上努力调整,面对她时已恢复冷静:“你可真能胡闹。”

“梁宸知道我住在秦家,我是为了刺激他不让他乱说话,顺带气一气他。”她坦诚道。

“即便如此,义父岂是能乱认的?何况,”秦劭声音平静,背在身后的手快将扳指碾碎了,“何况你我之间本就关系复杂。”

如今的两重身份,他尚且没适应明白,又冒出来一层。

季灵儿没有这种顾虑,心说自己已然认错,他何苦揪着不放,再说——

“开个玩笑而已,您又不吃亏。”

“……”

秦劭又气又无奈,兀自甩袖离去。

姚怀义见到满脸黑的秦劭只觉得稀罕,打趣道:“哪个这么有本事,将大当家气成这样。”

看起来不止气,更憋闷。,

“她同旁人说我是她义父。”秦劭道,眉宇间压着未散的愠意。

姚怀义愣了下才对号入座,“他知晓了?”

“不知,胡说的。”

姚怀义闻言笑得前仰后合,眼眶都浸出泪来。

“......”秦劭冷冷横他一眼,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说正事。”

...

对于指秦劭是义父这件事,季灵儿初时的确冲动,缓了半日却发现此事还有另外可利用之处,只要传说中的义父不找上门,她完全可以以假乱真错下去。

为了确认传说中的义父会不会突然出现,傍晚秦劭一回房,她便端茶递水在旁边献殷勤。

秦劭勘破,直截了当道:“有话就说。”

季灵儿也不客气,大咧咧在旁边坐下,问:“您认识我义父吗?”

秦劭没料到她会继续这茬,顿了顿才道:“为何问这话?”

“今日提到了便想弄清楚,您收我为弟子,定然是知道的。”季灵儿说的笃定。

秦劭:“他不愿让你知道身份,我不方便多言。”

“为何?”季灵儿蹙眉,哪有人行这么大的善事不留名的,遂大胆猜测:“难不成——我真是他的私生子?”

本来想说难不成他与师太有首尾,又觉不好空口白牙污蔑师太清白,才改了口。

秦劭一口水呛在鼻孔里,呛得满脸通红,好半天缓不过劲儿。

季灵儿凑上去替他拍背顺气:“您怎得如此激动?”

这动作更像照顾病中的“老父亲”了,秦劭只觉此情此景荒谬至极。

挪开她的手,捻着眉心道:“他不过举手之劳做件善事,休要胡思乱想。”

“他跟您说的?”

“嗯。”

季灵儿不太相信,可也问不出什么,只道:“既如此,他应当不会突然出现让我尽孝报恩吧?”

秦劭:“大概吧。”

季灵儿点点头,那就好。

当夜秦劭依旧没被准许回主屋榻上睡,他不强求,只让人将铺盖铺在外间暖炕上,道是分房睡瞒不过祖母和母亲,届时又该找他们苦口婆心了。

他言之有理,季灵儿很“大方”地做出让步,还亲自抱了条新褥子出来,拍得蓬松松的,“那就委屈您了,义父。”

...

这日其他当家代课,闲暇时众弟子聚在一起闲侃,忽听外头有人喊了一嗓子:“不好了,师父被知府衙门的人带走了。”

“你从何处听来的?”

“我跟前小厮去买纸墨瞧见的。”

那房还在议论,季灵儿已蹿出门老远。

“小师弟,马上要开课了!”身后的喊声早追不上她了。

云衡放心不下,快步跟了上去。

“师父出事咱们做弟子的怎能袖手旁观,走,我们也去看看。”

有人提议有人附和,一窝蜂涌向知府衙门。

知府衙门前已围了层层百姓,季灵儿挤在最前,堂上汪知府正喝问商行私自倒卖和制造假盐引一事。

秦劭肃然立于堂下,惶恐跪地的反而是边永昌。

秦劭还在呈交证据,声音沉稳清晰,将边永昌伪造盐引的来龙去脉尽数道出。

直到心腹账房被带出来,边永昌浑身颤抖跌坐在地上,指着秦劭声音尖利:“你早就知道了,设好了圈套等我!”

秦劭负手而立,睨视他的眼神里带着冰冷的嘲讽:“边叔,是你不仁在前,我不暗中收集证据,如何能让大人看得分明,好为自己辩白。”

他刻意加重了“大人”二字,目光直刺公堂上方,“人证物证皆有,望大人明察。”

季灵儿知晓秦劭有准备,听到知府将边永昌当场治罪,正解气地和众人一齐拍手叫好,发现知府神色不对。

对方话锋陡然一转,声音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对秦劭道:“边永昌罪不容赦,但你身为商行当家,明知其行弊而未及时举发,纵容祸患滋生,亦难辞其咎,本官怎知你与此案毫无牵连?来人,将秦劭一并收押,待本官彻查清楚再行定夺。”

堂外霎时哗然,季灵儿攥紧拳头,几乎要翻越栅栏冲上公堂,云衡一把将她拉住,低声道:“不可,冲动不仅不能帮忙,还要连累师父。”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师父下大狱!”季灵儿急的去扒他的手。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长街上传来刺耳锣鸣声,只见一顶官轿停在衙前街上,衙差一仰脖子,中气十足地通报:“巡按御史到!”

身着青袍,约莫四十来岁的官员从轿子里出来,迈着方步上前。

众人自觉避出一条道来,目送他入了衙门正堂,对堂上汪知府拱手行礼。

巡按御史官职虽不高,但握有监察地方之权,汪知府不敢怠慢,起身敛容还礼。

那御史径直落座于侧案,神色从容道:“本官奉旨巡按河东,日前收到密信检举,道有商贾勾结官员铸假贩假,扰乱盐法,故特来查证。”

汪知府闻听事情不妙,但总是见过世面的,面不改色道:“本官方才正查此案,边永昌私铸盐引属实,已将其收押待审。”

“哦?那本官真是来巧了。”御史粲然一笑,追问:“既然知府大人已查实,本官多问一句,该厮与何人勾结?”

“这......”知府露出难色,踌躇道:“犯人供认罪行,系私心贪欲所致,并未交代内应,或是向御史大人举报者弄错了。”

“是吗?”御史目光凝着他身上,从袖中抽出一封拆过的信,“这上面所指认勾连之人,正是汪知府您呐!”

汪知府脸色忽青,怒声道:“本官清清白白,从未行此等罔顾国法之事,定是有人构陷攀诬。”

御史不慌不忙将信纸压在案上,道:“此信虽匿名,但信中所列盐引编号,出库时辰与私铸作坊方位,皆与查抄所得分毫不差,足见举报者掌握内情。况且三日前,本官已密令调取盐政账册,知府大人户房的师爷昨夜焚毁东厢账本的灰烬尚未冷透......若无鬼,何必焚之?”

汪知府踉跄扶着桌案,张口欲辩却不能。

“证据在此,知府大人可要亲自过目?”御史一挥手,另有随从将账册残卷,未燃尽的文书与盐引底单一一陈列于堂前。

随后御史不再看惊慌的知府,目光直接落在秦劭身上,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

秦劭从公堂出来,一个身影直愣愣扑入怀中。

大庭广众这一抱实在突然,承着周遭徒弟们异样的目光,秦劭双手僵硬垂在身侧,不知如何是好。

林起先反应过来,出言打破尴尬:“弟子们都很担心师父,幸而您无事,小师弟定是激动坏了。”

秦劭颔首,拍了拍缩在身前的肩头,轻声唤她:“季凌。”

“义父”委屈

“义父”活该

[吃瓜][吃瓜][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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