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宋尧缓缓睁开眼，下一瞬眉头就高高耸起，这嘴里什么味？

好苦…

嫌弃呸两口，刚想坐起身，就发现周身酸疼的厉害，奇怪的是…被过度开发的某处除了有些胀胀的感觉，倒是一点儿痛感都无，当真是…不可言说。

难道自己是春｜宫上画过的那类…圣体？

徐·每日按时上药·工具人·归远飘过～

正胡思乱想着，听见屋里动静的玉沁推门进来。

“夫人，您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托盘放在小桌板上，玉沁开心笑着，探手摸了摸他额头。

面对玉沁的亲近，宋尧有些不自然，不过好在她也只是一触即逝，确定退热后便收回了手。

“夫人，您睡了整整三天了，这几天都是少爷在照顾你，我自小就跟着少爷，还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呢。”

宋尧：“……”

叫他什么？

夫…夫人？

睡了三天？——难怪这么饿。

徐二照顾他？

最重要的是：从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

宋尧拧眉，信息好多，宕机三天的大脑有些处理不过来，不过他总感觉…最后一句不是什么好话。

“三天了…”宋尧呢喃，脸上挂上愁容，“小雨今天回门，她…肯定知道了…”

“少爷吩咐一直温在灶上的燕窝粥，您先用些垫垫肚子。”

虽然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且那粥奶香四溢，勾的宋尧唾液疯狂分泌，但…那是燕窝哎，是他能吃的么。

人要时刻认清自己的身份——他就是来当牛做马还人情的，即使…即使出了些小意外…

宋尧忙拒绝，“不…不用了。”

玉沁只当是牛乳燕窝粥不合他胃口：“那您想用些什么，灶上新来了师傅，江南菜一绝。”

宋尧面露尴尬：“我…我随便吃些就好。”

“那怎么行…”

站在门口‘赏花’的徐二推门进来，打断玉沁并不在一个频道的对话。

“少爷。”

玉沁退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他们两个，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微妙。

一个使劲盯着手边的被角，仿佛要看出朵花来；一个目不斜视，好像那木床的雕花有多精美一样。

“咳…”徐二率先打破沉默，“为什么不吃，嫌…味道不好？”

宋尧指甲扣进肉里，昏睡三天声音发闷：“不是…太贵重了，我…随便吃些什么就好。”

徐二踢过凳子坐到床边。

宋尧被突入起来的声响吓到，受惊的小白兔一样，眸中尽是慌乱。

“咕噜～”

与此同时，是他饿了三天的肚子不合时宜叫了起来。

好丢脸……

宋尧面色微红，手指无措搅弄无辜床单。

徐二舀出一碗牛乳燕窝粥，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塞给他：“先吃，再饿人要昏厥了。”

宋尧觉得徐二说的对，他饿到心悸，端碗手都在抖…

想着过去吃糠咽菜他都活下来了，总不能在徐家饿死自己…

宋尧不再矫情大口喝粥。

真甜呀，他从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

感觉没吃几口，碗已经空了…

徐二默默添粥，起身端过八仙桌上的糕点到他跟前。

“再少吃些点心，等肠胃适应了再正常进食。”

宋尧点头，捧着块糕点啃着，想了想在床上吃东西好像不太好，还是别人的床上，他龇牙咧嘴挪到床边，赤脚踩着地板，埋头小口吃着。

白色糕点松松软软的、甜甜的，吃起来却不腻人，就连形状都颇为精致——是他从未吃到过的美味。

宋尧吃相很秀气，没有一般村人狼吞虎咽的粗鲁，咀嚼时双颊鼓起，可可爱爱像冬日忙着储粮的松鼠。

“事已至此…”徐二捂脸，叹息一声，重重揉了几把才开腔：“你怎么个想法，说来听听。”

宋尧舌尖舔舐唇瓣，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眼前一花——徐二递来一盏温茶。

“…多谢二爷。”

接过，饮了一口，茶香四溢，满口生津，好茶。

“二爷愿意成全我妹妹，又送了她一场如梦似幻的成婚礼，我不胜感激，愿意后半生当牛做马…”报答二爷…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因为徐二已经颇为用力捏住他胳膊：“妹妹，又是妹妹，难道你就没替自己想过？”

宋尧眸光闪过，眨眨眼睛：“说是妹妹，其实和女儿差不多，她过得好，我怎么着都成…”

徐二抿紧薄唇，觉得和这个妹控没话说。

他强压着奔腾的怒火，“这里是徐府，这里没有你妹妹，你就没想过往后在徐府的日子要怎么过？”

宋尧嘴角抽动，有些害怕现在的徐二，眼神躲闪并不敢和他对视：“我会当牛做马…”

“够了！”徐二松开他坐回圆凳，“我不需要你当牛做马，只有天底下最没出息的男人才会让娘子伏低做小、看人脸色。”

宋尧暗戳戳揉着被捏疼的胳膊，眼睛瞪的溜圆：徐二爷这是…嘛意思？

徐二起身，在他身边坐下，手劲儿很大的掰过宋尧肩膀，半强迫已经吓傻了的人仰头和他对视。

“我徐归远……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我们既已经……”徐二耳尖微红，却仍强做镇定，继续开口道，“也…当着族老拜过天地、高堂，我自会尊你，敬你，爱…爱你…”

这话说的烫嘴，徐二长到二十一岁第一次宣之于口，不小心咬到舌尖，疼的眉头紧皱直抽气。

宋尧：“！”

两个人面颊一时均又涨又热，和秋日熟透挂枝的红苹果一般无二…

爱？

徐二刚刚说的是会…爱他？

宋尧只觉头顶天雷滚滚，是睡了！！不是弯了，不是弯了呀。

见宋尧半晌没回应，徐二悸动的心一点点归于平静，唇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早该知道的不是么，一个名声这样烂，脾气也糟糕的人…

“如果…你不愿，过些日子我会遣人把你送去南方，对外就宣称病故，到时会置办些产业给你，你改名换姓好生在那里生活，再不要踏足庆阳。”

其实这就是徐二最开始的打算，他想要亲娘的嫁妆就不得不听徐慎的安排娶宋家姑娘，最后阴差阳错那人换成宋尧…

徐二思量，一个男人要比娇滴滴的姑娘好打发，顺便还能气气徐慎，于是便有了这场闹剧，谁知本是一箭双雕的筹划，半路竟杀出一只小红豆…

送他去南方，还置办产业？这是什么天大的馅儿饼！

说实话听到这里，宋尧狠狠心动了，他本就对这片土地没什么感情，有点只有伤心、不堪的回忆。

可转念想到这样怕是再也不能见宋雨…

宋尧刚滚烫起来的心火速熄灭。

他一咬牙：“我愿意…愿意陪在二爷身边。”

宋尧本就不是矫情的人，否则也不会主动提出如此炸裂三观的替嫁想法。

而且睡都睡了，一次还是十次…差别不大。

徐二怔愣，像是不敢置信，眉宇间迅速涌上狂喜之色。

他气息不稳，掐在宋尧胳膊的手指陷进肉里，“你说什么？”

宋尧强忍着痛感，又重复了一遍。

“砰”

——是他被按在徐二胸膛上的声响。

宋尧深陷自己身体骨儿快要散架的无助感，无声龇牙咧嘴，痛到翻白眼儿。

“为什么…”

“你为什么愿意…”

宋尧：“……”又来…

徐二温润如玉的嗓音近在咫尺，宋尧却是不敢说是因为害怕再也见不到妹妹才答应。

电光火石之间，他灵机一动抄了之前的标准答案：“因为…因为二爷是好人。”

徐二这次倒是没再问为什么，抱了一会之后就松开了他。

表情似有些……讪讪？

宋尧表情也有些尴尬，埋头盯着自己踩着地板的脚，两人均没再开口讲话，屋子里氛围一时有些凝滞。

宋尧内心OS：也不知道宋雨回门是个什么情况，伯娘怕是不会提前准备，不给她和杨炎难堪都是好的…

唉，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回去，但……也属实身不由己。

良久，徐二轻咳一声，将宋尧飘到宋家老屋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既然你…决定了，我便简单嘱咐你几件事情。“

宋尧坐直身子打起精神，听的认真。

徐二没着急开口，蹙眉盯着宋尧踩在凉地板的脚掌片刻，终于还是没忍住伸手把他‘提溜’到床上盘腿坐好。

就算天热也不能这样不当心。

宋尧：“……”

“祖父年事已高并不管事，家里如今做主的是父亲，家中二叔是庶出，三叔、四叔和父亲一奶同胞，这些事情你都知道。”

“家里最要提防的是我那个继母胡氏还有二房，他们一个佛口蛇心，表面柔弱实则阴狠恶毒；一个精明算计，唯利是图，最是看我不惯。”

“父亲一共三子，大哥徐朗常年在外行走，嫂嫂秦生虽是小哥儿，为人倒也算亲和，只是…常年未有身孕一直是他的心病，你记得少在他面前提孩子就是。”

“至于徐明睿…”徐二拧眉，薄唇轻抿，“我有些看不透他，我若不在，你离他远一些吧。”

宋尧：“……”

光是一个大伯娘就够两兄妹喝两壶，徐家这么多人，说实话有些…发怵。

徐二踢掉鞋子盘腿坐在他面前，眼神认真，温声道：“受我连累，你许是要听上一些风言风语，不过你不用惯着他们，当场发作了就好，有事有我顶着。”

做久了顶梁柱，骤然听到有人满脸认真的说愿意替他遮风挡雨，难免感动…

徐二说了很多，包括百余年前老祖宗做主将徐家分成两支的事都和他讲了，宋尧全程听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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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