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渊的这条腿,不是在战场上受的伤。
他从未和别人说过,也从没人有胆问他,更没人敢碰。
但其实他并不忌讳旁人碰触这里,左不过心情好时给对方摸摸,心情不好时就把对方给杀了而已。
而于妙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碰过这里的人。
好在,此时他的心情不算好,但也不差。
“侯爷……?!”于妙妙感受两腿间冰凉的掌,整个人绷直着身子不敢轻举妄动。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他突然发作。
修长的手指陷在裙子的布料内,其下软肉温热,与那掌心的温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于妙妙被他冷得发颤,那手放的位置实在是太出格了……好上面,还差一点就碰着了。
心中的羞臊与恐惧一并抗衡,逼迫得她夹得更紧了。
“啧。”趴在肩上的人啧舌一声,狠狠地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
“啊!”于妙妙疼得嗷叫出声,下意识后退的脚步又害得她撞在了柜子内壁上,又是一阵疼,“啊嗷!”
伶渊将左膝从她腿间抽离,顾自推开了门:“夹那么紧,动都动不了。”
于妙妙跟在他身后出了柜子,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又摸摸了自己的脑袋。
刚才那一下是真的疼,她觉得自己的屁股肯定都给他掐得跟猴儿一样红了。
虽说是她隐瞒在先,他只是这样罚她,相比从前那般动不动就要她性命的法子,要好得多了,但在那种时候罚她,当真是恶劣……!
“他约了几时见?”伶渊在前面领着路。
于妙妙从袖里拿出方才收起来的火折子再度点燃,追到他身旁:“当时说的一个半时辰后,正好就是现在。我们还按照方才的路出去?”
伶渊颔首回应。
两人再度来到那个岔道口,于妙妙记得来时的那个地方,她拿着火折子,刚要进去,衣服的后领突然被人一把拎住,身后传来伶渊的声音:“急着进去送死?”
火折子从于妙妙手中脱落,滚进了那洞中,将黑暗驱散。
于妙妙看着洞内的场景,瞳孔骤缩。
漫长漆黑的长路内,仅是火光照耀到的那一角便堆满了白骨尸骸。
白骨上插满了暗器刀刃,显然是踩到机关后丢的性命。
而有一些则明显是被后来的人破坏的,手骨脚骨有被踩断的痕迹,头骨不知滚落到了何处。
于妙妙看得倒吸一口凉气,都不用伶渊拎着了,双腿就自己不受控制地连连后退。
然而,身后的人却又是换了个性子,反过来把她往那洞口推。
“啊啊啊!你做什么!我不要进去!”于妙妙大声反抗。
伶渊低声笑着,故作埋怨:“你把我火折子弄丢了,快去捡回来。”
于妙妙狠狠摇头:“拿新的就好了!那个不要了!不要了!”
“不行,我就要那一个。”伶渊把人推到洞口,“而且我也只带了这一个,你再要,我可变不出来。”
他说到这,于妙妙这才反应过来。
对哦……她等会又要自己一人走那个黑不溜秋的路了。
如果没有这火折子……
于妙妙咽了咽喉,冷静下来重新将视线移动到洞内,寻找火折子掉落的地方。
最后在一具还算完整的尸骨处找到了,那火折子就落在那人骨的手边,而那头骨空洞的双眼还正正“看”着于妙妙。
阿弥陀佛,于妙妙干脆闭上了眼,缓缓地隙开一条眼缝,伸手去拿。
许是恐惧带来的心理作用,于妙妙越是靠近,越是觉得那尸骨等会就要突然醒来,抓住她的手拉她陪葬。
手越来越接近火折子了,于妙妙压抑住心中的恐惧,加把劲,再加把劲,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就要拿到了。
就在她快碰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凉风,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炸开:“哇!”
“哇啊啊啊啊!!”于妙妙吓得整个人“手舞足蹈”,呜哇一回头就撞进了伶渊怀里。
伶渊闻声,乐得大笑出声,一边“哈哈哈”地笑个不停,一边还怪好心地摸摸于妙妙的背安抚她。
于妙妙吓得魂都要被起飞了,埋头就在伶渊怀中一通乱钻,心扑通扑通直跳,跳得都快呕出嗓子眼儿。
这人……性格太恶劣了!
她逐渐恢复了平静,挣脱开伶渊的怀抱,生无可恋地“哎——”了一声。
随即,无比平静地走到了那尸骨面前,若无其事与那人头对视了几息,淡然置之地拿走了火折子。
死人罢了。
哪有旁边这个活人可怕。
于妙妙拿着火折子从洞口出来,见一旁的伶渊还在低声笑着,心里又气又怂:“……别笑了。”
她这话一罢,本要停下来的伶渊跟被戳着笑穴一样,又开始笑了起来。
于妙妙实在是不懂,这人怎么能就这种事笑那么久!
随即,恼羞成怒地转移话题:“我!我走那边没错吧!分明记得来时,就是这条路的……”
伶渊终于是笑够了,双手按在杖柄上,敲了敲洞口:“他们走时特地变了道,现在你该走右边了。”
“原来是这样……”于妙妙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他来时的情景,心里一时有些后怕,“那你走左边?刚才那条……?”
伶渊摇了摇头:“你这次自己出去,我还有别的事要办,就不跟着你了。”
说罢,他还故意拖长了声音,强调道:“这路很安全的——没有机关——”
于妙妙一时语塞。
真想让他闭嘴。
于妙妙拿着火折子,走到了右边的路口:“那我先出去了,侯爷自己当心些。”
伶渊颔首回应。
这条路与来时没有差别,于妙妙拿着火折子走在这条路上,当真是什么事都没有。
而他自己去走那条那么危险的路……
也不能说他纯坏吧。
于妙妙低头默默走着,身后突然传来伶渊的呼唤:“虞姝——”
她闻声回过头,看到洞口处的伶渊朝着她挥挥手。
火光残留的微弱边缘照在他的面上,描出了他脸上纯粹明朗的笑,与平日里那种张扬又富有攻击性的笑不同。
看得于妙妙有些出神。
他好像心情很好。
于妙妙停下脚步,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紧接着便听见他说:“倒立着走——”
这人真是……!
于妙妙毅然决然气势汹汹头也不回地两脚着地,狠狠向前走了。
她会在这……还不是因为他!
-
仙霖台处,张仲逑从密室离开后赶到了此处。
到此之前,保险起见,他先过问了守在宫中的侍卫,得知伶渊此时仍在圣上的殿内,这才放心前往。
伶渊他防不住,若只是对付伶渊派来的暗卫,那对于他这个当今的大将军来说不在话下。
“张将军。”此时,于妙妙匆忙地赶到了仙霖台处。
张仲逑见人来了,带着她往少人的树林里走。
“他人呢?”张仲逑问道。
于妙妙事先想到他会问,实事求是地回了:“侯爷有别的事在办,我便单独溜出来了。”
张仲逑点点头。
与他收到的情报一致。
接着,他进入正题:“你说那药被伶渊发现了,他怎么发现的?”
“他闻出来的。当时那袋饴糖放在我屋里,他派人去查房时发现了那袋饴糖。本来,我已经把那药拿出来了,结果他还是从那袋饴糖里闻出了那药残留的味道。”于妙妙答道。
张仲逑有些惊讶。
他听说过盲人的嗅觉和听觉比常人灵敏,但没料到伶渊这个后天盲的也是如此,甚至还能在一堆饴糖里闻出那一点点药的味道。
“后来呢?他有把你怎么样吗?”张仲逑关切道。
于妙妙想起那次被他拉到浴池边脱了衣裳,脸上突然的表情突然有些难堪。
张仲逑觉察到她面上的羞红,试探道:“他动了你身子?”
于妙妙表情一僵。
张仲逑赶忙追问道:“你们做了吗?”
“啊?”于妙妙脸都红了,摆摆手,“没、没有!他、他只是……”
只是脱她衣裳到处摸了摸……这个要怎么说出口?
见状,张仲逑失望地叹了口气。
看来只是用手或者别的什么道具折磨她的身子而已。
“张将军……”于妙妙见他不说话,小声问道,“后面我要怎么办呀?现在他总派人盯着我,也不让我出府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仲逑理了理思绪,说道:“过阵子,有一场围猎。伶渊自然是不会去的,你想办法,把他劝过去。”
“围猎吗……?”于妙妙确认道。
伶渊腿有疾,眼睛也看不见,围猎这种需要骑马射箭的事情,他拒绝也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张仲逑要她劝说他去,莫不是要设什么局对付他……
“对,”张仲逑应着,突然转念又问道,“你这几日,可有在府上见着一个老妇人?”
闻言,于妙妙心头一震,对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怪异。
他突然问什么老妇人……
莫不是指的那日遇见的那个……?
于妙妙想起那妇人的难处,若伶渊所说的当真,她儿子真的是张仲逑杀的,那么现在对她发难的人很可能就是张仲逑。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瞒下来总归是不会出错的。
想罢,于妙妙回道:“什么老妇人?没见过,他都不让我踏出侯府半步,我能见着什么人呢……”
张仲逑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儿,几息后了然地点点头:“如此。那这围猎的事,就交给你了。”
说罢,他抬腿要走,还不忘回过头对于妙妙承诺道:“待此事了结,我便助你离开侯府。”
日暮落下,树叶窸窣之间,张仲逑已经走远。
于妙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念着他方才说着话。
此事了结,她就可以离开侯府了……
可以……离开他了。
妙宝(捡火折子):嘤嘤嘤[爆哭][爆哭][爆哭]死人,死人好吓人
被零元吓了后
妙宝(再捡火折子):那个死人[愤怒][愤怒][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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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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