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想嫁!我不要嫁!您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跳进火坑啊呜呜呜……”赵春花一边趴在王氏怀里哭,一边还得注意别把脸上的胭脂蹭掉了。
脸上涂的这种胭脂是她新买的,可金贵着。蹭掉一点都能让她心疼半天。
王氏平日里最疼爱这个长得和她像的大女儿。只要她多哭几回,也就成了。
果不其然,王氏心疼坏了,拍拍赵春花的肩膀:“为娘哪里舍得你去受苦。以前瞧那个刘猎户是个靠得住的,人高大,有把好力气,还有打猎的手艺。家里两个老的,脾气都好。就是两个弟妹年纪还小。”
赵春花接过了她的话头:“娘!您也说了那是以前!您不是都听说了吗,他摔断了腿,再也治不好了!我就是一头撞死我也不要嫁瘸子。”
她任性起来,也不管家里一个月前就已经收下刘家的聘礼,死活要悔婚:“大不了就把聘礼还给他们家。”
说到聘礼,王氏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这才是她迟迟没有答应女儿退婚的原因,那可是整整二十两银子啊。整个村里,除了村长家嫁女儿得了三十两聘礼外,这二十两可就是全村最高的了。够他们家五年的开销。
要想吃下这二十两银子,又不让委屈她的宝贝春花,王氏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你去地里把你爹和爷喊回来,就说为娘有大事要说。”
天擦黑的时候,赵三娘背着一大捆柴回来了。她人长得瘦小,却有一把好力气。家里有什么力气活,基本都是她在干。
走在村里的路上,遇到相熟的村人,她很少打招呼,最多点头致意,然后加快脚步。她在家里被骂惯了,日子久了便喜欢低着头,不爱言语。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个哑巴。
“三娘回来了!你娘有事找你咧。看着喜气洋洋的,别是有什么好事。快点回去吧。”大树底下说话的是邻居家的孙氏,是个热心人。因为赵三娘帮她修过坏了的篱笆,自那以后她便会在赵三娘回家前给她塞点吃食。
有时候是一把南瓜子,有时候是一把地瓜干。
赵三娘看着柴上挂着的一根烤玉米棒子,眼神里带着感激,含糊地说了句“谢谢婶子”后,便进了大树左边的门户。
赵春花仿佛一直在门口等着赵三娘回来一样,一见到三娘的人影就朝屋头喊:“我妹回来了!”喊完还热切地过来帮着赵三娘卸柴火,这在以前可从未有过。
赵三娘有些受宠若惊,赶忙抢先把柴卸下来说道:“姐,别弄脏了你的手。”
她大姐赵春花的手和她的不一样,白白软软的,跟小葱似的水嫩,几乎没干过什么农活。最多绣两针帕子,还能叫针头扎出血。这些粗重的柴火只怕会划破她的皮肤。
想到这里,赵三娘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和赵春花的手一比,她的手又瘦又黑,干干巴巴像鸡爪子一样。她把手往身后藏了藏,不愿和赵春花的放在一起比较。
赵家共有三房。
王氏嫁的是大房赵龙,两人生了大女儿赵春花,二儿子赵秋月,三女儿赵三娘。自从老娘死后,二房赵虎和三房赵豹早就分家出去单过了,只一年寄一次钱回来给他们老爹,其余事情一概不管。
没有婆婆,又没有妯娌兄弟在家,公公又是个耳根子软的。所以现在的赵家,完全就是王氏当家。她手里捏着全家的经济来源,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上至女儿婚嫁儿子上学,下至买一罐子盐,都得经由她点头。
“有好事,你快进去。”赵春华眨着眼睛,推了赵三娘一把。
赵三娘“嗯”了一声,在打满补丁的衣服背后擦了擦手上的灰。
好像没有人在意她天黑了才回来,肚子饿不饿,有没有吃过饭。
不过,她早就习惯了。
“爷,爹,娘。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赵三娘走进中堂,发现一家子人都坐在那。除了在镇上读书的二哥赵秋月没在以外,全都到齐了。
在烛火的照耀下,赵三娘黑黑的脸上有些局促,她不安地用手搓了搓衣服:“我…我又做错什么了……”
爷爷赵午抽着旱烟不吭声。她爹赵龙看了一眼自家媳妇。王氏瞪了赵龙一眼,脸上的表情笑眯眯的。她起身拿出一块红布,往赵三娘身上一比。
“三娘,为娘给你做身新衣服怎么样?你看看这红布,多好的料子,你姐姐哭着喊着我都没给她。”王氏把红布举到小女儿眼前说道。
“新衣服?给我的?”赵三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听错了。以前有什么好东西,都不用她姐赵春花说,母亲王氏就会自动默认给她。怎么可能有这样好的事情,会落在她身上?
她原本喜悦起来的心,又随着王氏的话一点一点下沉。她眼里亮起的光,也在走出中堂后彻底消散了。
姐姐赵春花举着她的首饰盒过来了,故作大方地让赵三娘随便挑一件,说是送给她的新婚贺礼。
赵三娘目光一扫,看见首饰盒里,是她连摸都没有摸过的玉簪、铜花还有步摇。见她真的看着首饰盒,赵春花的心一阵一阵地疼,忍不住说道:“这个玉簪是娘今年送给我的生辰礼物,这个铜花是我和小姐妹在镇上逛的时候买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赵三娘头也不回的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她有些不好意思,追在后面扬着首饰盒:“你还没挑呢……”
五天后,赵家的三娘出嫁了。
因为刘壮还瘫在床上,没法亲自来迎亲。便由之前说亲的媒人把人亲自送到山那边的刘家村。
赵三娘走的时候穿着一件刚做的红布衣服,带着她最常用的那把砍柴刀坐上了花轿。
一路上媒人走得脚疼,时不时就要停下来抱怨:“不是听说你娘她最疼你吗?怎么收了刘家二十两银子,还什么东西都不给你置办,就给你一把破柴刀?”
赵三娘心里知道媒人说的是自己的大姐,她没说话,只紧紧地抱着砍柴刀。
眼看娶亲的队伍走到刘家村,天已经黑了。
刘壮家在刘家村的名声很好。
虽然刘壮出了事,但娶亲这天,刘家还是摆了三大桌酒席。刘家村有空有闲的妇人都来厨房帮忙,搞得有声有色,热热闹闹。
唯一遗憾的,就是刘壮没法出来作陪。
此刻的他身上套着一件大红色的婚服,正坐在床上,神色凄然。他不知道他新婚的妻子,会不会嫌弃他,或者根本就不会上他的花轿。
毕竟连请了三个大夫,都说他其他外伤都是小事,唯独这条腿,很大概率是好不起来了。他的余生都得跛着一条腿。这对一个原本身强力壮,能跑能跳的男人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正当刘壮想的出神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村里传来唢呐声,他的弟弟刘文吸着鼻子跑了进来大喊:“哥!嫂子的花轿来了!”
妹妹刘小甜被人抱在怀里逗着,抱她那人是隔壁的李嫂子,李嫂子兴奋地喊道:“小甜她哥,花轿来了!新娘子要落轿了。”
她话刚说完就被自己男人刘怀拉走:“人家的洞房,你进来做什么劲,丢人玩意。赶紧走。刘壮兄弟对不住。”
说完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刘壮心里有一股暖意。他知道刘怀老哥的好意,是不想让外面的人看到他的窘迫。明明是新婚夜,他却只能坐在床上,没法出去陪客,也没法去接新娘子进来。
媒人一到刘家,就说起讨喜的话,好话说了一箩筐。然后便被请到了席上。
村里人成亲,原本规矩就少。加上刘壮的情况特殊,便免了很多礼节,直接让新娘子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婚房。
“那就是嫂子吗?看起来只到大哥的这里。”刘文在自己的胸口处比划了一下。
母亲何氏今天笑得最开心,忘记了一个月前儿子被抬出山里浑身是血的时候自己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她笑着把刘文抱过来说道:“你不懂哩,你哥和你嫂子正相配。”
刘壮家的宅基地面积大,婚房又是去年在老屋后面新修起的两间,走进来后便不怎么能听到外面的喧闹了。
赵三娘屏住呼吸,进入婚房后在门口站了老半天,在盖头底下借着烛火的光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你不是赵春花。”这是她在这个房间里,听到的第一句话。
男人的声音粗犷沉闷,带着一丝病气,想必就是她的夫郎刘壮。
只是赵三娘没想到她一句话都没说,甚至没有掀盖头,就被刘壮发觉新娘早已换了人。
“盖头掀了过来坐吧,我不会动你。”刘壮又说道。
赵三娘“喔”了一声,左手利落地掀起自己的盖头,右手却一动不动。她右手的袖子鼓鼓囊囊的。
刘壮突然笑了起来:“谁让你成亲还带着把柴刀的?”
赵三娘循声看去,看到里面的床上坐了一个穿红色婚服,剑眉星目的男人。他端坐在那里,依然身形高大,就好像一个月前伤重的不是他一样。
他原本看着有些严肃吓人,但刚才那一笑后,赵三娘内心的惶然和害怕突然就少了几分。
“我……我叫赵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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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卖菜的农女柳胭觉得自己时来运转。
她收了一百两金子的酬金,要扮做薛家大小姐,嫁给顾家大公子顾危为妻,期限一年。
这位薛大小姐本该在今年嫁入顾家,却于开春时节留书出走。
传闻顾危练邪功,经常会发狂伤人不说,还可能伤及后嗣。
怪不得薛大小姐跑路了。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敢嫁啊?!
但柳胭贪财,她敢!
柳胭来顾家的第一日,管事看着她的脸说:“你说话时与薛大小姐有三分相似。”
也怪柳胭多嘴:“那不说话呢?”
“五分。”
柳胭沉默良久:“我装哑巴能加钱吗?”
顾危一开始就知道柳胭是个冒牌货。
因为当柳胭问“装哑巴能加钱吗”时,他就在附近。
他冷笑着任由家人把这个假货送到身边,心想不出三天就叫她知难而退。
……
柳胭模样标致,尤其是一颗鼻尖痣,添了一分娇憨,美得恰到好处。
看着本算赏心悦目,可她实在笨拙。
不会点茶不会研墨,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比顾危还像个正经主子。
唯独一手汤水做得可圈可点。
更可气的是人家心态还好,哪怕顾危讥讽她,她都有一万句理由噎回来。
真惹顾危生气了,又知道做好吃的哄他。
连那一声声夫君都叫得格外熟练。
日子久了,顾危心想要不就这么着吧,假的怎么不能成真。
可某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说出门去买首饰的柳胭再也没有回来。
顾危等回来的,是那个端庄大方的薛大小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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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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