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了斗笠,披了蓑衣,身上的水哗啦啦往下掉,淹没在雨中。
余渺下意识往前移了两步,扶住门框。
阿敖厮大步走来,单手解了斗笠和蓑衣,放在门口的凳上,跨进门。
蓬勃的热气侵袭来,余渺被逼后退两步,隔他远了一些。
他上前小半步,拉回些距离,将另一只手里一直护着的东西递出去。
天太黑,那又是个防水的油纸包,余渺看不清是个什么,暂且双手接下。
趁这间隙,阿敖厮突然上前一步,掌住她的后颈,弯背吻去。
她稍稍有些惊讶,手往后摸了摸,将油纸包放在桌上,随即勾住他的脖颈。
冰凉的雨水蒸发,化为两身热汗,哗哗雨声逼迫,所有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无法外出,越发显耳,天地也消散,只剩下纠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雨似乎小了些,天也亮了一些,月亮似乎出来了,不知几时了,余渺靠在阿敖厮的臂膀上,和他并排靠坐在床头。
她累得已有些说不出话来,阿敖厮也没说话,一会儿握起她的手亲亲,一会儿又抓起她的发梢嗅嗅。
细微的雨声中,两道脚步声远去,异常明显,她眉头微皱,往外问一声:“挞纱,什么人?”
“是华素和达捺,雨小些了,他们撑着伞回去了。”
那方才他一直在隔壁的屋子里?那岂不是什么都听见了?余渺有些尴尬。
阿敖厮看着她:“怎么了?”
“没……”她生硬笑笑,“没什么,你带回来的,放在桌上的那包东西是什么?”
“菜籽。原本是分开装着的,但雨下的太大,我怕淋湿了,就把它们装在一起用油纸包包着了。”
她有些惊讶,心头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方才看得清清楚楚,这男人是将这包菜籽放在怀里揣回来的……
“谢谢……”她的头垂得很低。
阿敖厮双臂环抱住她:“等天晴了,就能种上了。”
“嗯。”她没抬头。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阿敖厮蹭蹭她的脸。
她双手扒着他的手臂,稍稍将头抬起,小声道:“没怎么。你淋了雨,要洗个热水澡吗?”
“好。”阿敖厮垂首在她耳旁悄声道,“我想和你一起洗。”
窗外的挞纱没能听见这一句,无从翻译。
但余渺大概猜出其中的含义,那个滚烫的物件已经戳着她了:“你还没要够吗?”
“憋了好久了,我想和你做。”这一句没有故意放低声音。
挞纱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支支吾吾半天换了个意思:“王上说,他很想您……”
余渺明白,肯定不是这样简单,约摸是什么荤话。
但或许是因为没能听懂,她感觉还行能接受,她也休息好了,况且阿敖厮费尽心思给她带了包菜籽回来,再来几次也没关系,算她报答他的。
“好,那让人去烧水。”
“再弄些吃的来。”阿敖厮补充,“是我吃的,不要芋艿。”
余渺看他一眼,恍然明了:原来他不喜欢吃芋艿。
他微微别开眼,似乎是在为自己挑食而害羞,眼睫乱眨了好几下。
挞纱已去传令了,余渺想问他也没法问,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挪开了眼。
他突然松开手,起身在腰间围了个毯子,拿来桌上的油纸包递给她。
余渺捧着纸包,小心翻开,看见里面大小不一的种子,无奈笑笑:“我也不懂这些,其实我没种过地,我从前是一个倒腾小商品的贩子。”
阿敖厮怔然抬头,心中止不住庆幸自己一直都在学毓旒话,这段话他听懂了大半。
余渺以为他语言不通,也不怕他听去什么:“我也没有多想念毓旒的美食,其实我对吃的要求不高,毕竟饿着过来的,什么没吃过,饿的时候什么都吃,也不在意那个了。”
这段话太长,他只听懂吃的、食物,串起来怎么想怎么不通顺,可周围没人会转达,他有些着急。
“我也不是那样精致的人,只是这样能显得我热爱生活一些。”余渺将种子放在床边的矮柜上,笑着道,“从这点上来说,我和梅岩人还挺像的。”
阿敖厮还是没太听明白,他猜余渺不会再说一遍这些话,可他也复述不下来,敲门声又响了,他只能听不懂任它听不懂去了。
“王上,水好了。”
“进来吧。”他暗自叹息一声。
侍女们接连提水进来,挞纱站在一旁:“吃的也做好了,要现下送进来吗?”
“送。”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干,这会儿不吃,恐怕一会儿便寻不到机会了。
一整夜,直到雨停,他亲了亲她的脸颊,安然睡下。
余渺醒来时,雨又下起来。身后的人不见了,她坐起身,恍然想起天还未亮时,那人在她耳旁唤过她,她嫌吵,将人一肘拐远了。
应当没什么事,那么大块头,也拐不死。
她套好衣裳下了地,一转头,瞧见桌上的那包菜籽,心中不觉又柔软几分。
“挞纱,我醒了,你让人送点儿吃的和热水进来吧。”她拿起菜籽掂了掂,脚步轻快走至桌边坐下,打开那包菜籽研究。
这些菜籽虽然是大小不一,颜色也不大相同,但是想分出来还是过于困难,看来只能就这样种着了。
她不再纠结,收拾妥当后,搬了个凳子,拿了个铲子,坐在檐下,弓着身子翻铲地上的土。
挞纱站在一旁给她撑伞:“雨不知还会不会下大,不如等雨停了再种上。”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现下刚下过雨,泥土松软,趁这时将地先翻了。反正下着雨,什么都做不了。”她微微起身,盯着潮湿的泥土,目光闪了闪,“阿敖厮呢?下雨他还往外去?”
“昨夜暴雨损毁了不少房屋,王上一大早就出去指挥重建了,还有昨日带回来的东西也得安置妥当。”
余渺明白了,没再问过。
土翻完,还未至午时,她起身转了一圈,实在找不到事可做,又往厨房里去。
这里的厨房也挺简陋的,连口大铁锅都没有,就是个小吊锅,怪不得她平时只能吃得上糊糊,也就是她不挑,换别人早跑了。
她无奈叹息一声:“食材都放在哪儿了?”
挞纱指了指那个崭新的木柜,应当是做出来不久,还能清晰看见上面的木头纹路。木柜里整齐摆放了一些食物,有肉有菜,但没有青菜,都是像植物根茎一样的东西。
余渺拿起那块肉闻了闻,问:“放了盐?”
“是。他们打猎带回来的,只有这样才能储存得久一些。”
她点点头,撸了撸袖子,又摸出两个芋艿,走到砧板前。
挞纱急忙问:“您要煮饭吗?”
“闲着也是闲着,就试试呗。”她将肉切成大小差不多的块块,直接扔进进吊锅里煎。
挞纱有些惊讶:“还能这样煮吗?梅岩人都是直接吃的。”
“啊?”余渺也很惊讶,“不怕闹肚子吗?”
“梅岩人身体都很好,似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挞纱小声道,“梅岩人还会生吃新鲜的猎物,在一些重大的祭祀上。”
余渺皱了眉,脑子蹦出阿敖厮满嘴鲜血的模样。她打了寒颤,赶紧晃了晃脑袋,将那些画面扔出去:“我受不了,我得吃熟的。”
锅里的肉已滋滋冒油,两面微黄,煎出香味,她往里添了些水,将切好的芋艿块扔进去,盖上锅盖一起煮。
香味越发浓郁,挞纱都有些冒口水:“好香。”
“是吧?”余渺抬抬下颌,“我这都不算什么厨艺,也就是你们太不会煮饭了,之前那个糊糊真的挺一般。”
“啊?那您为何不早说?王上看您吃得那样香,还以为您喜欢吃那个,叮嘱我们以后多煮……”
余渺额角抽了抽:“行吧……”
阿敖厮刚好从门外进来,挞纱警觉听见脚步声时便回头,微微行礼:“王上。”
“你在做什么?”阿敖厮目光落在余渺身上,他淋过雨,身上、脸上、发上都带着小水珠。
“在弄些吃的。”余渺看他一眼,默默从锅里盛了一碗递给他。
刚才锅里盛起来,还冒着滚滚热气,他却好像不怕烫似的,直接往口中倒,咀嚼几口咽下,什么都没说,直接将一碗全吃完了。
“很好。”他说。
余渺接下他手里的空碗,又给他盛了一些。
他照旧如数吃完,唇上沾了一些残渣,下意识要抬手去擦,可在余渺的注视下他又默默放下手。
还要吃?余渺又看他一眼,又接过他手里的空碗,临到锅边时,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你还吃吗?”
他赶紧摇头:“不吃了,我没有手帕……”
余渺在腰间摸了摸,巧了,她也没有带手帕的习惯。
他们俩一同回眸看向挞纱,挞纱会意,转身跑出门:“我去拿。”
屋里只剩他们两个,阿敖厮走近几步,停在她跟前,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
他没穿上衣,余渺的指尖直接触碰到他的皮肤,一股暖流传来。
余渺忽然觉着,他们这样,是不是太暧昧了?
但似乎他们已做过更暧昧的事了……
预收《家奴》文案
人丁凋零,李家败落,父母接连离世,只剩李扶萤孤女一个。
扶萤生得弱柳扶风,性子却刁蛮乖张,除家奴李砚禧,无人再愿追随,扶萤只好带着李砚禧去投奔千里之外的舅舅。
扶萤仍以小姐自居,对家奴李砚禧仍是非打即骂没有好脸色。
李砚禧却低眉顺眼,依旧忠心。
行至途中,扶萤不慎中了迷情之药,只能寻得李砚禧帮忙解毒。
可她还想着寻一门好亲事,事后便将李砚禧打骂了一顿,警告他不许说出去。
李砚禧倒乖觉,一声不吭,任打任骂。
不想,这毒一中,隔个三五日便要发作一次,药石无医,每回她忍了又忍也只能寻李砚禧帮忙。
李砚禧很是配合,任劳任怨,从不多嘴一句。
扶萤还算满意,打算嫁给舅舅家的表兄后,脱了他的奴籍,提拔他做管事。
然而与表兄定下亲事后,扶萤毒发再寻他时,他却悠哉悠哉坐在窗檐看着天,叼着根草一动不动:
“想要吗?求我。”
“不愿意?姑爷可是已过垂花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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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都不是善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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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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