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颂思考了很久,回了那个变态一条消息。
【不好意思,那张照片不是我老公。】
没多久,那人的消息炮轰式地发来过来。
【我知道的,老婆,你真正的老公是我啊,不是吗?】
【你这个荡/夫,你%&*……】
那人似乎分裂一般,一会儿相信一会儿斥责夏颂的不检点,夏颂都假装没看到,熟练地屏蔽所有消息。
真抱歉,18岁年轻男大手机常年处于静音模式,虽然被骚扰但毫不受影响。
几天后的晚上十二点,抱着抱枕在床上滚了一圈,夏颂把头埋在枕头里,发现他都没有可以一起讨论这件事的朋友。
其实可以和陆畅说,但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确实太阴暗冒昧了。
……如果,傅寒川在就好了。
傅寒川已经整整一周没出现了。
但夏颂知道傅寒川应该还“活着”,因为他可以感受到,当自己睡下时,那股视线就会从黑暗中浮现黏在自己身上,而且,他故意放在桌上的巧克力也被吃了一块。
但无论他怎么叫对方的名字,对方都没有任何回应,就好像在故意躲着他似的。
手机还时常收到质问他老公是谁的消息。
夏颂:哈!他老公?他没老公。他老公已经死了!
夏颂翻了身,侧躺着看向身旁睡颜安详的傅寒川,轻轻叹了口气。
无端地怀疑一个人是变态,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更何况那个人对自己十分友善。
夏颂认为自己不该怀疑米开朗,但他总忍不住思考那一天的场景。
剧院所在的街道是专门的艺术街区,也许因为演出正在附近其他场所上演,剧院门口空无一人,除了他和米开朗,只有树枝被风雪压得簌簌作响。
但仅凭这一点就认定米开朗是那个一直跟踪他的变态,显然过于武断。
即使再加上对方似乎在学校里就注意到自己会“对着空气说话”、那天正巧也在道观里这两件事,也并没有说服力。
夏颂向陆畅打听过,米开朗在学校里为人爽朗大方,风评很好,而且他这段时间和对方交往下来,也觉得米开朗是个真诚热心、甚至有些过于善良的人,和他一起玩很开心。
不管了,天塌了也要睡觉玩手机吃零食。
夏颂把手机拿出来,发现米开朗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他都没接到。
不知道对方这么晚这么急找自己干嘛,夏颂连忙回拨过去,一拨通,嘈杂的背景音就灌入耳朵,差点没把他耳朵震聋,他很努力地辨别着混乱的声音,才从中找出正哭得不能自已的米开朗。
“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旦找到了这个哭声,就再也回不去了,吵闹的蹦迪音乐也比不上米开朗哭得魔音贯耳,“小颂,谢谢你肯接我电话。”
“没、没事。”夏颂握着手机,莫名感觉像握了个烫手山芋。
他还没问,米开朗已经嚎叫了一声,完美融入背景音乐,“有事!非常有事!我失恋了,你可不可以来陪陪我。”
“啊?我吗?”夏颂第一反应不是拒绝,而是惊讶,因为他知道米开朗有很多朋友,怎么会轮到他?
不过米开朗给了他非常肯定地回复:“对!就是你!我最可爱最善良的朋友——夏颂!”
夏颂的耳根软了又软,“好,我去找你。”
“谢谢你夏颂,我真的很需要朋友的陪伴,我在XX路XX街XX号,就学生会组织的那个交流活动,我是学生会的,失恋了还得来工作呜呜呜……”
夏颂挂断电话后,脑子里都还是米开朗的呜呜声,太阳穴仿佛跳动了一下,他揉了揉才舒缓起来,一想到等会要直面这样的米开朗,不知为何生出一种要上战场的感觉。
不过没想到,米开朗居然在那个交流活动,之前他还纠结要不要去,被傅寒川一个朋友圈震慑住了。
想到自己一会儿又要去,夏颂莫名的心虚,走到植物人傅寒川前,说:“那啥,你应该听到了,我去去就回哦。”
他换了鞋,急匆匆地叫了车就直奔目的地,并不知晓,一个高大的人形缓缓地在空气中成型,不疾不徐地稳稳缀在距离出租车五米远的位置。
夜色正浓,男人的瞳孔却是比夜色更浓郁的沉黑。
*
“你真的来了!谢谢你!我爱你!”米开朗一见到夏颂就伸开手臂抱了上来。
“没关系,你、你也不要太难过,那个什么,天下大势,合久必分,一切都会过去的。”
夏颂被他的胸肌挤得脸都变了形,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安慰的话。
他被放开后揉着脸打量着对方,发现米开朗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惨。
虽然一米九的壮汉眼睛都哭成了荷包蛋,黝黑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红色,但精气神看起来居然还不错。
看着桌上散落的几个酒杯和酒,夏颂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喝多了导致的回光返照的效果。
他犹豫着,还是问出自己好奇的问题:“你怎么不叫其他朋友来?”
米开朗一顿,然后抱着夏颂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叫了,他们都不来啊呜呜呜呜呜。”
“我爷爷是道士,他给我算过,说我得和女朋友分分合合七七四十九次才能修成正果,现在是我们分手第二十二次了呜呜呜……”
被挤在胸肌里的夏颂:……
难怪没朋友愿意来了。
但看他哭得这么伤心,夏颂还是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虽然不理解,但表示尊重,如果可以把他松开一点就好了,这小子也练得太好了,快被夹得喘不过气了……
就在夏颂感觉自己可能要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被胸肌夹死的人之前,有一双手拉着他脱离了米开朗的熊抱。
终于得救了!
谁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一定会好好报答他的。
夏颂喘匀了气,激动地回头,撞进了一双深沉的眸子。
傅寒川。
他和黑雾脑袋已经很熟悉了,但脱离了黑雾,他只见过傅寒川睡着的模样,每一次见到那双睁开的双眼,都难免心下一惊。
喉咙莫名地干涩,嘴唇轻微地翕动了一下,米开朗又哭着黏了上来,然后被一股大力推坐在了沙发。
他的哭声停顿了一瞬,伸着双手茫然地看着。
“你力气这么大的吗,怎么练的啊?”
说完,他又抱着沙发哭了起来,“比我练得好呜呜,我没女朋友了。”
“你说得太对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好想和她复合啊,怎么能因为我胸肌太大就分手呢……”
夏颂:……
原来他不是第一个可能被胸肌夹死的人。
所以,米开朗是直男并且有一个道士爷爷吗?
夏颂敏锐地捕捉到他之前说的话,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真是自己误会米开朗了。
不过,米开朗不是那个变态痴汉,真是太好了,这样他就有多了一个朋友。
……应该算是朋友吧。
这样想着,他的唇角不自觉露出一个笑,然后立马被一只手压住了,泛着冷意的声音响起:“你喜欢这样的?”
“唔唔唔。”被捏着嘴的夏颂根本说不出话来。
老天有眼,他不要喜欢米开朗。
他疯狂摇头,眼里都冒起了水光。
傅寒川看得心痒痒,舌尖在口腔里滚了一圈,最终松开了夏颂。
他自然知道夏颂和米开朗关系清白,可还是忍不住嫉妒。
那夜之后,他的意识彻底恢复,也清楚地记得模糊意识下都做了什么,因此有些无颜面对夏颂,便躲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失控,但看到夏颂因为对方一个电话,就在半夜赶来,嫉妒的情绪仍然无法控制地从心底烧起,无论如何压制,都如同浇不灭的大火一般熊熊燃烧着。
然而下一秒,夏颂唇角溢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酒窝里像是加了蜜似的,主动反身抱住了他,声音都带着毫无掩饰的喜悦。
“你终于愿意出现啦!”
傅寒川一怔,浑身阴郁的气息仿佛被一阵轻柔的风轻轻一吹,尽数消散。
脱口而出的声音干涩:“你、你想我了吗?”
夏颂从他的怀抱中脱离,不敢正面看他,耳根红红的,他小小声地问:“傅寒川,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吗呀?”
说完,他不自在地舔了舔舌头,好像很不好意思似的。
……原来是有求于他。
傅寒川深深凝视着那一晃而过的软红小舍,非但没有感到被利用的气氛,而是从深黑的眼底酝出浅淡的笑意。
“我可以努力报答你。”夏颂又道,他微微蹙眉,似乎在想应该怎么报答,但还没想出答案,额头就被轻轻碰了一下。
是很轻的那种触碰,不同于傅寒川往日有些凶悍的接吻风格。
被碰过的肌肤冰凉凉的,但当那唇离开后,夏颂又感觉那一小片肌肤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他捂住额头,听到傅寒川淡淡的声音。
“好,我会帮你,只要你想。”
*
夏颂想让傅寒川的忙很简单,因为他才发现在见到米开朗不久后,自己竟然就又收到了那个变态的消息。
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夏颂一直猜测那个人是他的同学,毕竟他穿书后人际关系极其简单,但一所大学几万人,他仍旧无法确定嫌疑人,可如果只是来参加这次活动的人,就没那么多了。
他可以尝试用激将法把对方逼出来。
如果只有夏颂一个人,或许还会担心自己打不过对方,但……
现在有傅寒川在,夏颂很安心。
看着手机里质问夏颂是不是喜欢米开朗、指责自己出轨的信息,夏颂又看看米开朗,目光不禁变得格外慈祥。
即使旁边有个傅寒川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也不忘初心,认真安慰米开朗,他想要水就给他拿,想要纸巾就给他擦。
毕竟他不仅误会了人家,接下来还得再用用他。
夏颂摸了摸鼻子,再手机里反复编辑信息,删了改、改了删,始终没想好要用什么文案,才能把对方激怒。
要不,也拍张照片?
可他还没经过米开朗的允许,那也太冒昧了,夏颂捧着手机分外纠结,直到手机被傅寒川抽走。
“你想和他拍照片?”傅寒川冷冷地看着米开朗。
“还没想好。”夏颂摇摇头。
“那就不要想了。”傅寒川的声音彻底沉了下去,他搂住夏颂,吻住夏颂的唇,一手盖住夏颂的手,另一手举起手机按下按键。
“上次就想问了,手机可以拍到你了吗?”夏颂拿过手机,有些惊讶,同时仍心存顾虑,“这个照片是不是太露骨了,万一那个人发给别人看不太好……”
像是想到什么,他犹犹豫豫又说:“那啥,我没别的意思,没有嫌弃你。”
“嗯。”傅寒川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搞得夏颂如坐针毡,点开手机后,有一瞬的茫然。
手机里的照片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露骨”。
只是一双交叠的手,夏颂的手白皙纤细,紧紧抓着沙发,指尖泛着淡淡地粉,在他的手上方,覆盖了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也撑住沙发,却是淡淡的青筋突起,显得很有力量。
两双截然不同的手在一起,却有一些微妙的涩感。
而后方,是一面昏暗灯光下的墙壁,可以看到他们交颈相缠、亲吻缠绵的影子。
虽然不露骨,却缱绻缠绵。
照片和文字消息都已经发给对方。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观众里多一个阴沟里的老鼠也行。】
唔。
确实比他写的好。
夏颂点点头,一个酒杯递了过来。
“兄弟,喝吗?”米开朗看着他傻笑,好似完全没看见夏颂身旁的男人。
夏颂出口想拒绝,可他盯着那杯酒,忽然抿抿唇,咽了咽口水,感受到一种名为成年世界的诱惑。
他还没喝过酒呢。
名为交流实则联谊的活动定在一个别墅轰趴,酒水饮料零食都很充裕,想要什么拿什么,择日不如撞日,而且在原定的计划里,对外表现出喝了酒,也可以降低那人的警惕,反正傅寒川在,要不今天就试一试……
夏颂瞅了眼米开朗手里淡黄色的酒液,啤酒的气息扑来。
啧,度数太低!
他转移视线,经过桌面上的白酒,又默默地移开。
啧,度数太高。
就决定是你了,鸡尾酒。
夏颂找准目标,拿起一杯浅蓝绿色,仿佛果冻海一般的饮料。
正要喝,手臂搭上一双手。
“干嘛?”夏颂不满地皱皱眉,不知道自己的尾音拖得长长的,仿佛撒娇。
“度数太高,你喝不了。”傅寒川说。
“怎么可能!”
漫不经心的语调狠狠刺激了夏颂,夏颂当即举起杯一饮而尽。
“咳咳咳——”
强烈的辛辣味像火一样,瞬间从舌尖到舌根,然后直冲到胃里,继续烧灼着五脏肺腑。
夏颂感觉自己喝得不是鸡尾酒,而是直接拿了瓶酒精在对瓶吹。
但他喝得太快,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酒已经全数落入腹中,在胃里翻江倒海。
放下杯子再抬头,世界都开始旋转了,眼前的傅寒川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三个……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