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颂一到乐团,就收获了一堆怪叫,以米开朗犹盛。
米开朗围着他转了几圈,“你这一身可真好看啊,啧啧,特别帅气,特别有魅力。”
“也没有那么夸张吧……”夏颂有点局促。
“有的,我闻到了。”米开朗说。
夏颂:“香水的味道?”
米开朗伸出一根手指,在夏颂面前摇了摇,“不不不,是——”
“金钱的味道。”
夏颂:“……”
“你被你老公养得很好啊。”
夏颂:“……”
可快闭嘴吧您。
“对了,你老公呢,不是说他会来吗?”他好奇地张望。
“他好像有事。”夏颂垂下头。
米开朗的女朋友宋清雅也来了,他俩最近没分手,安稳地度过了新年,见状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
米开朗赶紧补救:“你的美貌里,金钱的味道只占了1%,99%都源自你天生丽质,这身装扮把你本身的优点放大了,明明都是黑西装,你穿就特别有气质。”
宋清雅在一旁附和,“对,让人眼前一亮,过目不忘。”
米开朗脸一下扭过去,“小雅,那我呢。”
宋清雅看了一眼只差一点点就和黑西装融为一体的巧克力色米开朗,“嗯,你也像模像样的。”
“嘿嘿。”米开朗挠头笑,巧克力皮肤流出草莓夹心,脸红红的。
看着他俩的互动,夏颂抬起头再次笑了起来,米开朗和宋清雅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
夏颂没注意他俩,目光慢慢往观众席移动,扫视了一圈又收了回来,什么都没发现。
直到他上台开始演出的时候,都没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
嘁。
他将错过一场精彩至极的演奏。
夏颂定定心神,专注着看着小提琴,当指挥挥动手臂时,如同无形的指令划破寂静的空间,弦乐组拉响了第一声,紧接着长号小号打击乐全都加入。
音乐在耳边流淌,夏颂闭上眼开始沉浸式演奏。
开年的第一场演奏会,是欢快的、充满希望的,像春溪解冻,绿芽新生,鸟雀腾飞,所有声部如同松涛滚滚,层层叠叠地推向**,鼓声重重响起,如一道春雷乍起,敲击在每个人心头。
就在此时,夏颂莫名感到斜后方凉飕飕的,似有一道劲风飘过,倏地睁开眼,伸出一只手,然后握住了一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鼓棒?「注1」
夏颂愣了一会,连忙将鼓棒放下,继续演奏,但睁开眼的刹那,他已经看到了。
不知何时到来的,坐在第一排的傅寒川,抱着一捧花,他也正在凝视着自己。
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夏颂又闭上眼,脸颊上的酒窝露了出来,暴露出他唇角上扬的事实,头上的呆毛更随着演奏一摇一晃,像被风吹拂过的快乐小草。
演奏完毕,夏颂就要跑,被米开朗拉住,和乐团所有人照了一张大合照。
照相的时候,夏颂看到台下的傅寒川也举起了手机,他的目光一错,没有看向乐团请来的摄影师,而是看向了傅寒川。
咔嚓。
画面定格。
作为新人实习生,夏颂在乐团里站在靠边边的位置,但在傅寒川的镜头里,他稳稳地站在最中间,身边的其他人都模糊了起来,只有夏颂灿烂的笑容熠熠生辉。
“米开朗,那啥,傅寒川来了,我就先走了,新年快乐哦。”夏颂拍拍米开朗的肩膀,与他道别。
“行了行了,快走吧,别打扰我和小雅过二人世界。”米开朗摆手,他把西装外套脱了,穿着白衬衫,大幅度的动作,泄露出扣子缝隙间结实的肌肉。
夏颂悄悄凑近米开朗:“上次不是因为胸肌吵架了吗,你怎么还练得这么大?”
他没料到,自己一问完,米开朗的脸唰一下红了起来,“那个,小雅在网上不知道学了什么,反正她现在觉得胸肌挺好的。”
夏颂:“?”
夏颂:“学了什么啊?”
宋清雅捂嘴笑:“学了一点妙用,适合玩弄。”
米开朗脸更红,十分娇羞:“小雅,别说了……”
夏颂看看米开朗、又看看宋清雅,揣测自己被喂了一口狗粮,可他竟连狗粮都吃不明白!
“也没什么啦,就是觉得摸起来很舒服,手感很好。”宋清雅继续笑,“你要试试吗?”
夏颂指着自己,一脸呆滞:“我,我吗?”
“要吗?”
“那我就试一下下,可以嘛米开朗?”夏颂好奇地看向他。
“当然没问题,这可是我的骄傲!”米开朗挺挺胸,一脸傲然。
夏颂将手放在上面,发现与自己想象不同,是软软的,然后米开朗用了点力,一下子又变得硬硬的。
确实很神奇。
虽然之前他摸过傅寒川的,但可能因为傅寒川是植物人或者鬼,反正都不是正常活人,手感还是不太一样。
想到傅寒川,夏颂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视线,猛地回头,发现傅寒川正一错不错地盯着这边,尤其是自己的手。
夏颂火速把手抽回来,背到身后,轻咳一声,“走了啊。”
没等米开朗和宋清雅回复,他像条小鱼一般灵活地在人群里穿梭。
没多久,就小跑到傅寒川身边,傅寒川下意识伸出手,接住了夏颂。
夏颂仰头笑眯眯地看着他,声音难掩喜悦,“老公,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嗯。” 傅寒川淡淡地回应,理了理夏颂头上翘起的呆毛,把花塞到夏颂怀里。
“哇,居然还有花,谢谢呀。”夏颂接过花,优雅的郁金花搭配少许散落的满天星,色彩明艳,充满活力。
夏颂举起好好看了看,似乎也被丰富的色彩感染,心快速地跳着,雀跃着停不下来。
他拉着傅寒川边走边说,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我们演奏得怎么样,还不错吧?”
“我们?”
是指夏颂和那个傻大壮的黑皮男吗,傅寒川眉头微微皱起。
夏颂说:“我们乐团呀,你总不能告诉我你可以在这里面听出来哪个小提琴是我的吧。”
傅寒川的眉眼一下子舒展开来,“演奏得很厉害。”
“嘿嘿,那是当然。”夏颂拨弄着花,笑着回。
一道强光闪过,夏颂不适应地眨眨眼,就看到几步远外有个左手扛着三脚架、右手举着个拍立得、胸口挂个长炮似的镜头的戴帽子的男人朝他们跑了过来。
“不好意思,因为太好看,就擅自拍了你们的照片。”衣服上胸口映着剧院的标识,彰显出他官方人员的身份。
“没关系。”
夏颂接过拍立得,画面上,他抱着色彩浓郁的花,笑的也格外明媚,原来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傅寒川注视着他,眉眼也染上浅淡的笑意。
傅寒川的头凑过来,他比夏颂高一点,下巴正好抵在夏颂的头顶,蹭到发丝,却仿佛直通心口,夏颂全身都酥酥麻麻的。
这是他们第一张真正意义上的合照。
“拍得太好了吧,谢谢你哇。”夏颂开心地要把拍立得揣兜里,迟疑了一瞬,“这个是要给我们的意思吗,我应该没有理解错吧。”
“当然是给你们的了。”摄影师哈哈大笑。
*
夏颂脚步轻快地跟着傅寒川一起坐在了后座。
一坐下,傅寒川就对他伸出手:“给我。”
夏颂:“?”
傅寒川淡淡说:“拍立得。”
夏颂:“拍的我们两个人,虽然不一定就给我,但为什么一定要给你?”
傅寒川:“因为我想要。”
夏颂:“……”
好羡慕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人,活得真爽。
“既然你这么想要,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你吧,不过我拍张照记录一下。”夏颂撇撇嘴,用手机飞快照了一张,把拍立得递给傅寒川。
见傅寒川将拍立得放进贴身的口袋,夏颂有点好奇,“你要它有什么用吗?”
傅寒川面不改色:“收藏。”
汽车稳稳启动后,夏颂看着极速后退的道路,不是熟悉的回傅家的路,他才想起来自己都不知道目的地在哪。
“我们要去哪儿?”他问。
“去餐厅吃饭。”
傅寒川看着不停东张西望,像个停不下来的小猴子似的夏颂,冷厉的眉眼柔路几分,“庆祝你顺利完成第一次演出。”
“哇——”夏颂再次欣喜地哇了出来。
“太好了吧,谢谢你老公,是去哪个餐厅呀,什么菜系。”他贴了过来,用星星眼看向傅寒川,又变得像小狗狗了。
粘人。
还很容易满足。
傅寒川说了餐厅的名字,夏颂火速在手机软件上查阅,发现是显示人均四位数的粤菜馆,不由得吞了吞口水,默默看着菜单选好了菜。
不过有点难选,这个想吃、那个也想吃,但他的胃只有一个,装不下那么多。
惆怅。
傅寒川见他刚刚还美滋滋的,一下子像霜打的茄子,有点不解:“不喜欢吃吗?”
他明明问过张阿姨,夏颂很爱吃粤菜。
“没有没有,我超超超喜欢吃粤菜的。”夏颂赶紧摇头,把手机递给傅寒川,指指上面的推荐菜,“我就是在纠结吃什么好,什么都想吃,对了,你点好菜了吗,有什么想吃的吗?”
热乎乎的身躯靠过来,傅寒川觉得夏颂今天看起来有些兴奋,但他莫名很享受夏颂像小鸟一样围着自己叽叽喳喳,好像他们关系十分亲近似的。
“可以都点。”他说。
“那也太多了,我们吃不下,你最喜欢吃哪个?”夏颂继续追问。
傅寒川看着他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却突然听不见他的声音,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耳膜炸起,汽车猛地一震,玻璃怦得一声碎裂,似乎传来的爆炸的声音。
窗外已经浓烟滚滚,傅寒川看到夏颂身后,一辆大卡车撞了上来,时间在这一刻似乎拉的很长很长。
傅寒川一把抱住夏颂,强行推开已经变形的车门,把夏颂互在怀里滚了出去。
夏颂刚刚正说在兴头上,只听到一声剧烈的撞击声,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他躺在地上气喘吁吁,惊恐地看着傅寒川背后,迸发出巨大的火光,滚滚热浪扑了过来,他却没有感受到太多——
因为傅寒川已经把一切危机都拦在了身后。
“傅寒川!”
傅寒川的背部受到热浪冲击,有些许烧灼,腿和胳膊也不知在哪里刮出触目惊心的伤口,血液正汩汩流出。
夏颂把傅寒川拖到远离汽车的位置,用衣服简单地包扎,慌乱地打120.
已经有许多围观路人为了上来,但夏颂什么都顾不了,只不断地喊着傅寒川的名字,生怕他再也醒不来。
好在傅寒川睁开了眼,那双总泛着神采的黑眸此刻暗淡无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夏颂一手捧着他的脸,一手握紧傅寒川的手,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声音也在颤抖。
“别睡、别睡、你不会有事的,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傅寒川怎么那么倒霉。
刚出院就又出了车祸,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为什么……他要不顾一切地救自己。
即使夏颂苦苦哀求,傅寒川手上的力气仍不可控制地一点点弱了下去,几乎要握不住夏颂,嘴唇微微动着,却听不清声音。
夏颂靠近他的脸颊,生怕听不见,耳朵蹭到傅寒川的嘴唇。
“你说什么,不要着急,慢慢说,不要睡过去,不要……”
傅寒川已经只剩最后的气音:“胸肌。”
夏颂:?
夏颂的惊慌失措戛然而止,大脑在一瞬间宕机,他又听到傅寒川说:
“你喜欢那样的吗?”
这是傅寒川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彻底晕了过去。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