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玉儿躺在宋余乾背上,一刻都没有停止哭泣。

自从宛姨娘死后,她就一直很怕黑。

玉儿双手搭在宋余乾脖子上,整颗脑袋也和宋余乾的挨在一起。

她不喜欢殿下了,他是坏人!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听在宋余乾耳中,令他心中愧疚,都是他没保护好她。

他一定要快点将她娶回去,那样就不会让她受如此委屈。

“玉儿别怕,乾哥哥在这里。”

玉儿点头,混着鼻音瘪嘴道:“谢谢乾哥哥来救我。”

玉儿想起那双手从眼前盖下,将她眼中所有的光亮都夺走,浑身又忍不住抖起来,紧紧抱住宋余乾。

她不仅不要喜欢殿下,还要忘了殿下,忘记这些不好的记忆。

反正殿下也讨厌她。

她也要讨厌他。

身后的青翠青画看着两人如此“恩爱”,偷偷抿嘴发笑。

宋余乾背着玉儿回到兰苑,张嬷嬷等人还没回来,他便派之前跟在他身边的青翠青画去找。

他对兰苑也算熟悉,去小厨房找到蜜饯,用盘子装了一些端在玉儿面前。

“玉儿,吃点甜就不怕了。”

玉儿最爱吃甜食,遇到开心的事吃,难过的事也吃,吃一块甜的,一切事都会过去。

玉儿点头,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吃完她就把殿下和殿下对她做的事都忘掉。

玉儿吃了一块犹不满足,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又塞了一块,直到她小嘴包不住,把自己吃得像只仓鼠。

宋余乾一直在旁边看着她像幼时一般,遇见好吃的就吃个不停。

玉儿微微害羞。

“乾……”玉儿试着发声,可自己实在吃太多了,好像一张嘴就要漏出来。

她只好用手又捂住嘴,生怕露出来。

“先别说话。”宋余乾宠爱道。

他都快忘记了,这样陪在玉儿身边是什么时候了。

宋余乾模模糊糊想起小时候的记忆。

小时候的玉儿和此刻的玉儿很像,吃东西从来都不委屈自己,想吃多少吃多少。

有一次吃李子,把自己的小肚子吃得胀气,让他在旁边给她念了一天的书。

玉儿小时候很聪明的,只是后来……

宋余乾目露惋惜,望着玉儿的眼中越发疼爱。

玉儿点头,专心地缓慢咀嚼,腮帮鼓动,又伸手拿起一块。

宋余乾以为玉儿还要吃,“把嘴里的……”

话还没说完,那块黄色的蜜饯已经到了自己嘴前。

玉儿扬了扬手和头,眼里已经没了之前的委屈害怕,已经又是那双毫无杂质,璀璨发亮的美丽杏眼。

宋余乾明白过来,心生暖意,就着玉儿的手,让玉儿将蜜饯喂进自己嘴里。

他对玉儿心生爱慕已久,又许久没感受到这样的温情,待吃完嘴里的蜜饯,握住玉儿的手,“玉儿,嫁给乾哥哥吧!”

玉儿嘴里已经消化了大半,声音含混不清地道:“好啊!”

玉儿早就知道她与宋余乾有婚约,而有婚约的意思就是她以后要嫁给宋余乾,就是去宋家生活。

虽然她舍不得兰苑,舍不得萧覃明珠蕊姨娘他们,但是嬷嬷说过,宋家也在京城,她可以随时回萧府看他们。

玉儿应答得十分爽快,也没有一丝平常女子该有的娇羞,宋余乾心中莫名有种失落。

玉儿多半是不懂的,不懂何为喜欢,何为爱。

转眼,宋余乾又释然,玉儿与常人不同,她本就懂不了。

对他而言,玉儿愿意嫁给他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玉儿,你认识殿下?”宋余乾忽然想起竹林的一幕,还有傅景的话道。

玉儿闻言,决定不再隐瞒,点了点头

她温声道:“进宫认识的。但玉儿现在一点都不想认识他了。”

玉儿一想起傅景就瘪嘴含泪,她讨厌他!

宋余乾想起,玉儿此前确实进过宫。

看到玉儿似乎又要哭了,宋余乾也就没继续问了。

转而问道:“玉儿,那日我托丫鬟交给你的玉佩呢?”

玉儿去拿蜜饯的手一愣,玉佩?

脑海中的记忆如海浪一般地拍在她脑海里,玉佩被她弄坏了,现在在……

玉儿想起傅景,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瓜,要把傅景摇出去。

她不喜欢他。

玉儿的喜欢很简单,谁对她好,她就喜欢谁,谁对她不好,她就不喜欢,要忘记。

可现在,她想起玉佩,她好像必须先记住殿下。

玉儿委屈巴巴地皱着小脸,她居然还不能忘了殿下,忘了那个坏人,真是让人不高兴。

“姑娘,你跑哪儿去了,不是说在原地等我吗?”张嬷嬷听了丫鬟的话,匆匆赶回来。

玉儿见了张嬷嬷,立马要哭不哭地委屈,有人蒙她眼睛,把她吓死了!

她怕黑,所有人都知道。

两人像婆孙一样重逢依偎,宋余乾也就没急着问玉佩的事。

宋余乾此次陪了玉儿许久,还叫张嬷嬷有时间替玉儿收拾出她喜欢的东西,或许以后有用。

张嬷嬷怎么听不懂宋余乾话里的意思,宋余乾是打算娶玉儿了。

一时间看着玉儿满是笑意,玉儿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宋余乾本来还打算再陪一会儿玉儿,就去找萧覃说明两家姻亲之事,忽然家里仆从又来了,说是老祖宗叫他回去。

宋余乾向来孝顺,思量过后,今日萧府适逢圣上赐婚,已经有了一桩婚事,他与玉儿不必急于这一时,便与玉儿辞别,回了宋家。

张嬷嬷得知宋余乾并非传言那样不想娶玉儿,热情得亲自送宋余乾出府。

青翠得了收拾东西的吩咐,猜到什么,眉飞色舞地绕着玉儿,取笑个不停,“以后咱们姑娘就要改口宋夫人了!”

玉儿也不懂为什么兰苑的人今日都这么高兴,也跟着大家一起笑。

只不过她才笑,脑海里忽然想起傅景那张冷冰冰的脸,蹙了蹙眉头,“我想睡觉了。”

她一想起曾经对她好的殿下又对她那么坏,她就有一点点伤心。可惜,她还不能将他忘掉。

玉儿怀有心事入睡,一觉却睡得很足。

*

而都事堂内。

萧覃正在批改公文。

见萧府来人,还不着急见,最后是福禄传话,萧覃才知,圣上竟然把萧红珊许配了太子!

“福禄,话不可乱说,你确认那是我萧家的人?”萧覃不可置信地道。

他今日分明跟陛下表明了不愿意参与党派之争的心意,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太子,圣上也答应了。

怎么可能还会有赐婚的圣旨传到了萧家?

“相爷,那人确实是萧府的人,还说夫人叫你赶快回去商量此事。”

萧覃一惊,怎么会这样?

可回到府中,老管家亲自出门迎接,也说此事为真。

圣旨确实已经宣到了萧家。

萧覃一张脸黑得可怕,显然也气得不轻,身为天子,竟然如此出尔反尔!

他叹了口气,又问:“夫人在哪儿?”

邵氏听说他回来了,早早地来将他堵住,也没质问为何出了差错,就告诉他太子来了府中,看看能不能向太子求个情?

邵氏当年好不容易怀上萧红珊,她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萧红珊往后平安。

萧覃看见邵氏好像一下子老了,难得对邵氏柔情了回,把邵氏按在怀里,“你先别急,我去见太子。”

萧覃邀太子在书房相见。

书房无人,只有伺候在侧的萧覃心腹,福禄。

福禄虽见过太子数面,但这般离太子如此之近却是第一次,忍不住被太子周身冷冽的气息所震撼。

他跟随萧覃身侧多年,自然对这位“杀神”有更深入的了解。

杀神之名并不是单纯地指傅景残忍嗜杀,更是指傅景数次从杀神手底下夺命。

神要杀他,他便杀神。

福禄这些年的耳濡目染,也多少涵盖了萧覃对傅景的看法。

萧覃对傅景是有惋惜的。

生母早逝,圣上不喜,贵妃陷害,他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心智与手段不可谓不强大。

可惜,君只有一个,萧覃身为臣子,自是不会过分插手圣上意图。

萧覃入仕,只有一个目的,国泰民安。

谁当皇帝反而对他不那么重要。

福禄给傅景沏完茶,畏缩地站在一旁,萧覃道:“你先下去吧!”

书房一时只有萧覃和傅景两个人。

傅景慢条斯理地用茶盖拂了拂呈金色的茶汤,却并没有喝,有些烫。

这茶如同萧覃此刻的心情,滚烫得完全凉不下来。

“太子何意?”萧覃开门见山地道。

他听邵氏说了,圣旨是傅景亲自求的。

“孤要萧相永远保持中立。”

一话毕,萧覃便明白了过来,不是萧红珊惹怒了傅景,而是傅景在打他的主意。

“太子不必如此,微臣也自会守身如玉,还请太子放过小女。”萧覃躬身作揖道。

傅景放下手中茶盏,目光锁在萧覃身上。

萧覃身上的紫色圆领官袍象征着他的地位。

“听说萧相主张变法。律法严明之下,盛世清明,所以就算天子昏庸,百姓也能获得一定的安康。”

萧覃一愣,这是他少年诳语,亦是他心之所向。

不能保证世世代代的明君,便致力于构建永保万民的法制。

可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孤不这么认为。法外有人情,人情是非,熟黑熟白,萧相岂能轻易左右人的思想,保证他们像法律一样,规矩严明,执法如山。”

“孤今日既然能以此作胁,他日,旁人亦可。丞相当真能永葆初心,坚持事君不事臣的初衷?”

萧覃是个人才,是个难得一见又执拗的人才。

傅景的看法与先帝一致,所以并不想一味打压他。

萧覃心中微微震撼,未曾料想到年少如傅景,竟然也能看到如此之远。可若不试,岂知优劣?

萧覃心中火气消了些,“微臣不知他人如何,但微臣初衷,永不变!恳请太子手下留情!”

傅景没想到萧覃到了这地步竟然还如此冥顽不灵。

可萧覃执拗,他又岂是轻易改变自己想法的人?

他不信旁人承诺,只信自己抉择!

“三日后,孤来迎娶太子妃。”

傅景离开萧覃书房后,脸色阴沉,王福心知怕是有些不顺,不敢出声。

傅景离开萧府后,便道:“药送了?”

王福晚了一步随他出府,应是去送药了。

王福点头,他寻了个借口,说是太后赏的去疤膏,让萧覃给玉儿送去。

傅景闻言,这才神情稍缓,不过还是沉重无比,萧覃确实,太出乎意料!

“走吧,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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