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递给应春一个眼神,随后目光落到谢晚颜的脸上:“本宫提前准备了些赏赐,待会儿差人送到太子府上去。”
“谢母后。”谢晚颜低眉应声。
皇后悠闲的抿了口茶,目光略有些深意,语气倒是平常:“本宫今日瞧那宁家二小姐是个多才多艺的,平日里也知书达理,你觉得呢?”
说着,悄悄打量着谢晚颜的反应。
谢晚颜不露声色,淡淡的笑着:“儿臣也觉得宁二小姐是个不可多得的佳人。”
皇后这话很难不令谢晚颜猜想,皇后有令宁二小姐过门的意思。
皇后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挥了挥手:“早些回去吧,莫让择儿等急了。”
谢晚颜起身行礼,随即走出大殿。
待谢晚颜的身影消失,巨大的屏风后走出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正盯着谢晚颜的背影瞧。
陆婉莹旋即收回目光,走到皇后身边,满脸皆是好奇:“母后是打算让皇兄纳那个宁二小姐为侧妃吗?”
皇后点了点陆晚莹的额头,语气宠溺:“本宫只是先瞧着,倒是你,怎的如此关心你皇兄的婚事?”
陆婉莹捂住额头,撇了撇嘴,语气有些愤懑不平:“我只是觉得我的皇嫂合该举手投足都有着大家风范才对,那位谢家的大小姐毕竟是在寺里长大,还是个病秧子,自是比不得京城里精心培养的世家小姐。”
皇后嗔怪的看了陆婉莹一眼:“太子妃只会是谢家的小姐,难不成你想让那谢家二小姐来做你皇嫂?”
谢锦月与季二公子的事情毕竟是众人亲眼看到的,何况这里还遍布皇家眼线,皇后自然是知晓这件事情的。
皇家最是注重颜面,如此一来,皇后对当初谢府替嫁之事的怨气都消散了不少。
陆婉莹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别过脸去没有言语。
……
谢晚颜与陆清择一同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许是皇后的话里的意思太过明显,谢晚颜不由得偷偷看了陆清择好几眼。
陆清择像是有所感知的和谢晚颜对上视线,剑眉微蹙:“太子妃有话直说。”
谢晚颜也没有料想被抓个现行,反应过来后才小心试探着:“母后召见儿臣问了对宁二小姐的看法。”
本以为这么说陆清择会明白,没想到陆清择依旧是淡淡的看着她,眸中似乎还带着一丝不解。
谢晚颜见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道:“殿下觉得宁二姑娘如何?”
陆清择几乎在谢晚颜话音刚落,便毫不犹豫的开口道∶“没印象。”
谢晚颜收回视线,默不作声。
宴会上那宁二小姐的视线都快灼热到她身上了,陆清择竟是对人家姑娘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谢晚颜遂不再深究,摒去了杂念。
脑海中回想起今日在梅夫人那里所发现的细节,如今已经能够确定真凶便是梅夫人,但还需要一些证据来指认。
后宫宅院时常勾心斗角,她记得谢府会将府里每一个人的身体状况编纂在册,这样日后若是有什么疑点也有迹可循。
虽然明显上无法查看这本册子,但来点阴的也未尝不可。
……
夜晚,月光肆意挥洒,四下寂静,只有冷风吹的树叶哗哗响,无边的黑暗莫名的带给人一种恐惧之感。
只见一名黑衣女子戴着面纱,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偌大的太子府中,几乎要与无边的黑夜融为一体,整个府内竟无一人发觉。
谢晚颜一路飞奔至谢府,悄无声息的翻上房顶,观测了巡逻侍卫的路线,随后灵巧的避开侍卫的视线,根据记忆找到书房。
屋内黑暗,谢晚颜只能小心的避开桌椅板凳,一路摸索到书架前,借助月光一本一本的寻找。
片刻后,谢晚颜将找到的册子从书架上抽出,走到窗边借助月光仔细翻看。
兴荣十四年三月,梅夫人患疾,每年此时前后,需药香日日佩戴。
就连梅夫人患疾也是去年开始,怕是为了寻找机会接触麝香捏造的假例。
后面还记述了药香的配料以及确诊的大夫。
谢晚颜悄悄记下大夫姓名,或许找到曾为梅夫人看过病的大夫便可以知晓梅夫人的病究竟是真是假了。
接着又往后翻了翻阿娘的病案。
兴荣十四年九月,蓝夫人呈体虚之症,日渐呕血,尝试多种草药无果。
兴荣十四年十一月,蓝夫人卧病在床,形如枯槁,昏迷时日渐长。
兴荣十四年腊月,蓝夫人在冬夜里病逝。
谢晚颜眼神黯了黯,这种毒是慢性毒,阿娘当时该是受了多少苦。
指尖紧紧的捏住页脚,用力的泛了白,谢晚颜合上册子,深呼一口气,放回了原位。
确认书架像是没人动过一般,谢晚颜转身身形利落的从窗棂跳出去。
最后深深的望了一眼梅夫人院落方向,谢晚颜手心紧攥,恨意自心里油然而生。
没有过多停留,谢晚颜很快便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一路回到太子府,谢晚颜本想悄悄翻回房中,不料在朦胧的月色中隐隐约约看到了陆清择的身影。
如若此刻在屋顶上穿梭谢晚颜不确定陆清择会不会发现自己,最稳妥的办法便是等陆清择离开自己再回去。
谢晚颜如此想着,将身子压的更低了些,观察着陆清择的动静。
黑夜里一丁点儿细微的声响都会被人清晰的感知,谢晚颜远远的听到身后有巡逻侍卫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这个角度,怕是还没被陆清择发现,反而先一步被巡逻侍卫发现。
谢晚颜又看了一眼陆清择,耳边侍卫重重叠叠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现在只能赌一赌了。
谢晚颜尽量将脚步放到最轻,小心翼翼的在黑暗里朝着倾云苑奔去。
耳边忽的传来一阵利刃的破空声,一道泛着寒光的匕首擦着谢晚颜的面颊飞过,锋利的刀刃削断了谢晚颜的一缕发丝,随风飘落。
谢晚颜回头望去,屋檐下的陆清择正看着自己,天色昏暗,看不清陆清择的表情。
谢晚颜身形一颤,不由得心跳加速起来,转身便跑。
陆清择紧随其上,二人在屋顶上快速地穿梭,脚踩琉璃瓦的声音在四周的寂静中分外的明显。
随着陆清择与谢晚颜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陆清择便要扯落谢晚颜的面纱,被谢晚颜侧身躲过。
二人紧接着纠缠打斗起来,过了几招之后,谢晚颜变的有些力不从心,到底只是在寺中学了几年,比不得陆清择这种自幼便习武的。
恍神间,陆清择一把扯掉谢晚颜的面纱,好在谢晚颜反应迅速,先一步转过身去。
同时从腰间摸出一包药粉,对着陆清择撒去,周围顿时白雾弥漫。
趁着陆清择顾不得她,立刻飞身逃走。
一路来到倾云苑,谢晚颜从窗户跳进去,随后迅速的将鞋子藏起来。
陆清择必定会看到刚刚她是朝着倾云苑的方向来的,很快便会追来。
谢晚颜散开发髻,钻进被子里,将自己浑身裹住只露出头,装作熟睡的模样。
很快,院子外便响起了丫鬟略有些诧异的声音。
丫鬟正提着圆灯,看到陆清择头脑顿时清醒了:“见过太子殿下,娘娘此刻已经歇息了,可要奴婢进去通传一声?”
陆清择并没有理会,只是径直的走进房间内,屋内与平日里一样,只在稍远的地方留了盏灯,不至于在房内伸手不见五指。
陆清择向着谢晚颜的榻前走去,就在要掀起纱帐的下一瞬,谢晚颜像是被吵到般的梦语几句。
随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榻前的黑影,谢晚颜假装被惊到,下意识喊了一声。
只听到陆清择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是孤。”
谢晚颜闻言像是松了口气,随后才小心翼翼问道:“殿下深夜前来有什么事吗?臣妾都已经歇下很久了。”
陆清择漆黑的眸子紧紧盯住谢晚颜,试探的问道:“刚刚有刺客朝着倾云苑的方向来了,太子妃可有察觉?”
谢晚颜佯装一惊,仔细听可以听出来声音带着一丝害怕:“臣妾在睡梦中,什么也不知。”
陆清择撩开纱帐,看着谢晚颜有些害怕的双眸好一会儿才开口:“太子妃为何将自己盖的这般严实?”
谢晚颜纤长的睫羽颤了颤,语气有些不自然的道:“臣、臣妾怕冷。”
“是吗?”陆清择眉头微挑,眸中带着一丝寒意,逼近了谢晚颜几分。
“千真万确。”谢晚颜语气坚定了几分,但还是故意装的心虚了些。
“太子妃还是不要闷到了才好。”陆清择弯下腰,居高临下的看着谢晚颜,伸手似乎要将谢晚颜的被角掀开。
谢晚颜有些慌张,下意识向里面缩了缩,颤着音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挣扎间,被子顺着谢晚颜的动作向下滑落,露出了雪白的肩颈,杏色的肚兜欲隐欲现。
此刻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衬得谢晚颜的肤如凝脂,愈发显得勾人心魄。
陆清择愣了一瞬,眼神微动,很快回过神来,收回了手。
接着挪开视线开口道:“太子妃歇息吧。”
随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踏出了房门。
待陆清择离去,谢晚颜才轻轻呼出口气,今日着实是冒险了些。
如果陆清择再往下查看,就会看到她刚刚换下的夜行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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