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这一幕都吓得惊声尖叫。
连连指着那两个人。
“有刀!”
“她们有刀!”
“快跑!”
这市场里都是平头老百姓,平时也有拿着棍打媳妇的、互相扔砖头打架的。凡是带刀的,不是官家人就是劫匪,可官家人能卯时就出来找工?八成是抢劫的劫匪,仗着这里人多,不少人一大早出来做工,兜里又有余钱,想抢个干净。
不知道谁尖叫了一下,紧接着你推我我推你,互相推搡着要往市场的大门跑。
林晚晚皱了皱眉,赶紧道。
“大家别怕,我们是王府里的人,不是坏人。”
翠玉也在后面大喊。
“怕什么?我们夫人只是想治一下这个打媳妇的泼皮无赖,谁会想伤害你们?难不成要抢你们兜里那几文钱?”
众人听到这话,才消停下来,怀疑地看着她们。
林晚晚走过来,挽起袖子,脚踩在他身上,揪着趴在地上的男人的耳朵,道:“我们是王府里来的,府里的都是皇亲国戚,专门惩恶扬善来的,要是再有这种欺负弱小残害妻女的混蛋,直接来找我们,我们帮你们治。”
说完用力踩了下这人的手指。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男人,现在像小绵羊一样趴在地上无法动弹,只能发出软弱的哀嚎。
“哎哟……疼……疼死我了!”
大家一看,她们还真的说到做到,没有拿自己怎么样,终于放心下来。
“好!”
“太好了!”
“敢问夫人是哪个王府的?”
不少人伸手鼓掌,还往这男人脸上吐唾沫。
“夫人有所不知,这高壮阳是这附近有名的泼皮无赖,整日酗酒闹事,没有良家妇女敢和他接触。前一段他终于娶了个媳妇,大家以为他终于消停了,谁知还是死性不改,经常打媳妇,这不媳妇受不了,偷跑出来,还要被他拉回家棍棒伺候。”
“大家都知道他的为人,也不敢得罪他。”
林晚晚一听还有这么一段故事,踩高壮阳的脚更加用力,将他的手指使劲碾到青砖里,随着一声粗粝的哀嚎,只听咔嚓几声,他的指节陆陆续续断了。
林晚晚拽着他的头发,扯高他的脸,冷冷道。
“既然这么爱打人,以后这手就别要了,在后悔中过一生吧。”
说完手狠狠往地上一掼,男人粗糙的下巴砸到地上,咚的一声,脱了臼。
高壮阳连哭都哭不出来,干嚎了一下,下巴上蹭出鲜血,狼狈至极。
林晚晚拍了拍弄脏的手,对众人道。
“我们是永昼王府的,替王爷王妃出来办点事,有没有嘴严的,能做长期工的?要力气好人品好的,工钱好说。”
一听这话,不少人纷纷举手,表示自己有力气,请求她选自己。
林晚晚没有自己筛选,而是让翠玉去查看他们的条件,人群一看,便一窝蜂地跟着翠玉走了,纷纷嚷嚷着自己能行。
看着远去的人群,林晚晚安了心,回过头,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个被打的小娘子已经不在地上,而是坐到了一旁大棚下的椅子上。
有个穿着浅绿长衫的男人头黑色戴毡,正拿着一块手帕一边擦她脸上的伤,一边还端着一杯热茶,轻轻地喂她喝着。
“姑娘……小心烫……”
林晚晚观察这个大棚的环境,四根竹竿挑起来的白布棚子,左边是一张破旧的木桌,桌腿旁搭着一带挑棚的书箱,前头挂着用来遮风挡雨的白布,书香里堆满书和衣物,带着陈腐的酸味。桌子用浅色的油纸铺着,上边横着笔墨,和几张写到一半的绢纸。
再看这书生的打扮,长衫朴素简单,鞋子虽说干净,但破了个洞也没换,可见生活清苦。
林晚晚眉毛动了动,回想他这一身装饰,走过去缓缓道:“阁下是进京科考的考生吧?”
那书生愣了愣,回过身,放下茶杯,脸红了一瞬,有些结巴道。
“是……我是看这小娘子脸上带血,模样可怜,就她拉到我这字摊前休息休息,夫人不介怀吧?”
林晚晚摇摇头。
“多谢你了。”瞧着他回过身又温柔细致的动作。
又出声调侃。
“不过这附近这么多写字的书生,怎么就你主动帮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夫妻呢。”
那书生脸腾的一红,踌躇地站在原地,手紧张的都不知道该放哪。
张嘴就想否认。
“夫人别戏谑小人了……我只是……”
听到小娘子咳了一声,皱皱眉,话还没说完又立时回转过去,轻轻拍她的背。
“你刚刚挨那几棍子恐怕染了内伤,需要尽快去郎中那看看。”
小娘子咳嗽时脸上透出些红,擦去脸上的血迹和灰尘,下巴上还能看出原本白皙的肤色,是个珠圆玉润的小美人。
小娘子看到林晚晚,手撑着椅子折腾地站起来,跪到地上。
嗓音透着激动。
“多……多谢夫人出手相助,救了草民一条贱命。”
“哎……”
林晚晚赶紧将她扶起来,拉她重新坐到椅子上,顺着她的背。
“别这样说,什么贱命不贱命的,你这是好命,高壮阳那才是贱命,就是死了拿去喂狗也不可惜。”
林晚晚笑着看着她讨喜的小圆脸,此刻虽然脸颊被擦干净,还是染着些许的青紫於痕。
心生怜悯道。
“你跟那姓高的到底怎么认识的?”
沈小娘眨眨眼,回忆起过去的事,恨不得嘴唇咬烂。
原来沈小娘是被父母卖到京城的,她弟弟要娶媳妇,家里没有多余的银资,父母趁她睡着,就把他打包卖给了一个腿瘸的老汉,结果这老汉是个不中用的,试了一下发现自己不行,就准备把它卖到妓院赚一笔。
路上刚好碰见醉酒急着找媳妇的高壮阳,两人一拍即合,沈小娘就被从老汉家运到高壮阳家。
沈小娘之前在家里也不是个混吃混喝的,在县城里酒楼跑堂打荷,每月赚了银子就上交父母,可他们还是不满意,嫌每月的一百文钱不够花,她又不想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换彩礼,就干脆把她卖了。
沈小娘咬着嘴唇,眼泪哗哗直掉。
“夫人,要不是您,可能我这贱命今日就没了,可没了也就没了,这日子太苦了,我也实在熬不过去了。”
林晚晚被她说得鼻头一酸,摸着她的手问她。
“你说你会做饭?”
沈小娘给她问得一愣,犹豫着点点头。
“会。”
“技术怎么样?”
“我是跟酒楼的厨子偷学的……做菜的话,菜品调料比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可能做得比不上那些名扬四海的大厨,但味道肯定不算差。”
“你能懂比例就行。”
林晚晚笑着看着她,邀请说。
“你愿意以后去我们那做东西不?不一定做人吃的东西,只要你懂得度量,心细,不出错就行。”
沈小娘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显得脸更圆了。
“当……当然可以。”
不过很快她眉毛揪成一条缝,犹豫着说。
“可我跟高壮阳还有婚契,我们还得婚书还在他那。”
林晚晚爽快地摆摆手。
“他没有三媒六聘,自己弄了个婚书,根本不合法,你只管跟我走便是。”
“好,好,多谢夫人!”
林晚晚回过头,又看这正在整理字摊的书生。
这书生似乎擅写对联,桌案左边放了一堆写好的左右联,但貌似销量不好,上面的字迹都快掉色了也没卖出去一副。
算算时间,秋闱刚过,这书生八成刚考完科举,等待明年春季放榜。盘费不够,生活艰苦,只能趁这段时间出来写字谋生。
林晚晚看到他整理字画的时候,总是时不时瞄向沈小娘,心里微微一笑。
淡淡道。
“这沈小娘待会儿要跟我走,我们王府下人不得擅自外出,我看你字写这么好看,不知道可会算账?”
算账对于一个书生来说再简单不过。
这书生刚才一直在听她们的对话,闻言放下绢纸,淡淡道。
“会算账。”
林晚晚点点头。
双手抱胸:“我们府上现在还缺一个会计,不知道你可有空来给我们算账?”
“资费什么的肯定是全京城一等一的高。”
眼看他面上显出吃惊。
又接着说。
“不过我们毕竟是皇家禁地,府内账目不可外传,私自传播可按府规处置,重则当斩,你要是来的话可得想清楚,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书生看了沈小娘一眼,脸上浮上一层红霞。
巴巴道:“可是我刚参加完科考,若是明年中第,可能就……”
林晚晚打断他。
“你要是中第,就去应召领职上任,若是没有,还可以继续在我们这边工作。”
一听这话,书生也明白了。假装没有看沈小娘,但心思显然已经飞到她身上。
拱了拱手,认真道。
“能为夫人工作我三生有幸,多谢夫人要请。”
等翠玉找了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过来的时候,这边厨师和会计林晚晚也找好了。
林晚晚对满脸遗憾的众人道:“王府以后有需要还会过来挑人,大家不必太过伤感。”
“就各忙各的,散了吧。”
“哎,夫人您一定要常来呀。”
“夫人惩恶扬善,肯定会说到做到的。”
“咱们这小工人市场,这么多年还没来过王府的人,怪舍不得呢。”
这边林晚晚正想带几个人走,便衣侍卫拖着高壮阳疑惑道。
“夫人,那这家伙该怎么办?”
林晚晚一扭头就看到还歪在地上的高壮阳,他一双牛眼狠狠瞪着沈小娘,手紧握成拳,脸上写着不服气。
吓得沈小娘捏着衣服,发抖地躲开他的视线。
林晚晚差点就忘了他,淡淡道:“买卖人口,按律牢十年,不过既然他人已经废了,就去他家把林小娘的东西收拾收拾送去王府,顺便把卖身契找出来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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