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身体僵住。
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下巴。
林晚晚想坐下来，玄谒却直接拉住他，将她拉到自己腿上。
看着她的眼神温润如水，手指和她交叉握在一起，口气温和道。
“王妃能口气激愤地想为我出气，我心里已经很高兴。”
“从小到大，除了来福等几个贴身侍从，没人真心待我，你是唯一一个以前不认识我，还能为我着想的。”
“但我不希望你为我冒险，做任何危险的事。我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得到自己想要到的，一辈子幸福安康。这偌大的王府，有你是我们的荣幸。”
林晚晚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以前的玄谒她只觉得温柔，但始终有些许距离，大多数时间总是沉默，什么事都放任她做，不会多说。
那样寡言内敛的男人，原本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说情话。
原来，他并不是不会说，只是还没说过。
林晚晚被之前药池激得通红的脸蛋，这会儿显得更红了。
他们还没行过房，自然没有过这些亲密的接触。之前洋装老手、大大咧咧亲他的勇气似乎消失殆尽，只剩一身的单纯腼腆，微微地抿了抿唇，垂了垂眼睫毛。
玄谒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鲁莽，放下了置于她腰间的手，淡淡道。
“说这些只是怕你不清楚，想表达自己的想法。”
“并不是真的打算做些什么。”
“王妃不必太过担心。而且未来不管发生什么，我的身边都只会有你，不可能另外纳妾，王妃放宽心即可。”
林晚晚原本垂着的眼睫毛抬起，眸中露出些许惊讶，只见玄谒苍白的脸上浮上一层淡淡笑意，明亮墨黑的眼珠跟看穿她似的，闪着精明与狡黠。
“所以我现在能问问，王妃今天来的真正目的吗？”
林晚晚脸这下腾地烧了起来，一瞬间有种被拆穿的感觉，正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外间的翠玉也想到这事，端着茶过来，想把茶几上放着的包裹拿走。
那包裹早就开了个口，笔墨砚台从里面露出，尤其是那张写了“和离书”题头的绢纸松散开来，刚好从外沿展示出来。
他们此行的目的不言而喻。
林晚晚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包裹居然泄露出来，尤其是“和离书”三个字，只是她练了几遍随便写上，以此表明自己抓奸后的强硬态度。
现在却变成玄谒调侃她的证据。
翠玉也发现了异样，跟林晚晚使眼色。林□□脆摆手让她把包裹带走，翠玉就稀里糊涂手忙脚乱地地拎着东西离开。
门关上房间再安静下来。
林晚晚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穿着白色中衣的英俊男人。
沉默了片刻，干脆有点耍小孩子脾气的噘了噘嘴，主动道。
“还以为王爷想纳妾，我是个容不得第三者的人，那就只好带上和离书，让王爷签字了。”
玄谒在她眼中泛着戏谑，也不是真的生气，心里放松下来。重新揽过她的腰，跟着她道。
“嗯，那和离的话，家产王妃打算怎么分？”
林晚晚也不客气，正色道。
“王府之前那么穷，这府上的资产大部分都是我新赚的，当然把大部分分给我，你就留着娶我之前的东西自己过呗，我不占你便宜，你也别占我的。”
玄谒唇角勾起淡淡的笑。
也不反驳，诚恳道。
“说得对，王妃为府上立过汗马功劳。”
“自然全部都分给你。”
“然后我……”
林晚晚正准备得意洋洋地说，然后自己就要去南边的贵族区买一栋最好看的宅子，彻底跟他分道扬镳。
玄谒忽然接话。
说：“然后连带着把我也分给你好了。”
林晚晚：“……”
惊讶地看着他。
玄谒一点调侃的意思都没。
“我跟着王妃过日子，哪怕伏低做小，当个奴才门童，一辈子吃不到肉都愿意。”
“我唯一怕的就是王妃不要我……抑或者……”
林晚晚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好奇询问。
“抑或是什么？”
玄谒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或者又在外边找一个身强体壮的汉子，或者媚骨如风的男伶，就这么把我抛弃，不要我了。”
“王妃不会看上别的男人，抛弃我，不要我吧？”
“要是王妃看上别的男人，我估计打着灯笼也寻不到你们，只能在王府暗自神伤，伤心到自虐，最后自虐而死了。”
林晚晚深吸一口气，惊讶地看着他。
玄谒说完这话，脸上淡淡的红色逐渐褪去。
眼中那点不好意思幻化为隐隐的担忧。给人感觉并不只是调侃，而是真的有这样的顾虑。
林晚晚认真盯着他几秒，看到他眼神漆黑坚毅，浅淡的忧虑逐渐在眼神中成形。
自己也认真起来。
轻轻勾了勾俊美男人的下巴，对他浅浅吹了口气，笑道。
“那也不会的，只要王爷认真跟我过日子，我也不会抛弃王爷。”
“我这个人最讲义气，不会抛弃同甘共苦的同伴。”
玄谒：“……”
他看着林晚晚，盯着她娇美的容颜，微微垂了垂眸，淡淡道。
“我当王妃不只是同伴。”
“而是真正的要过一辈子的夫妻。”
说着对外咳了几声，回过头来，紧握住她的手，慢慢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心脏处，那里，微弱的心脏跳动声一点点传到林晚晚的手心。
尽管不像那些高大强壮的武夫一样强劲有力，但依然蕴含着独特的男子气概，林晚晚和他对视一眼，只见俊朗的男人弯了弯有些发白的唇，用温和的声音，近乎渴求地问。
“王妃不要抛弃我，好吗？”
这一瞬间，盯着他白皙英俊的容颜，林晚晚忽然想到林间的小兔子，可怜弱小而卑微。
尤其是看到那漂亮漆黑的眼眸。
林晚晚心都要跳飞了，哪舍得对不起他。
一激动，凑过去主动亲了亲他的下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按耐着内心的狂喜，点点头，佯装平静。
“可以。”
“放心，不会抛弃你的。”
玄谒苍白的唇这才溢出点松了口气的笑，眼中的可怜消失不见，转为熟悉的狡黠、胜券在握。
凑到林晚晚身边，主动含住她的唇，辗转研磨。
林晚晚也不知道他忽然哪来那么大力气，被他抱到怀里，怎么也推不开，猛然被吻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喘了两下，最后只能承受这种狂轰乱炸般的吻。
等吻完后，林晚晚靠在他怀里，真害怕他就这么一激动、脚一蹬昏了过去。
抬头去看他，只见玄谒只是微微呼吸急促，眼睛像星一样亮，大手还牢牢地箍在她的后背。
林晚晚不确定道。
“你真的没事？”
“没，”玄谒笑着盯着她，看着她通红的脸，平静道。
“我没你想得那么弱。”
林晚晚深深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问外面的午时锣声响起，林晚晚才发现这么晚了。
里间的药池水还热着，玄谒今天还要接着泡药，林晚晚就没有再接着“干扰”他。
玄谒回到了药汤池，自然地解开中衣。
比起害羞的林晚晚，他倒是随性很多，就这么坐在池边，将自己脱个干净，等林晚晚再看到那些东西……她只觉得幸好这男人是个残废，要不然她估计要遭大罪了。
玄谒很自然地让林晚晚给她拿条毛巾，本来这事是来福伺候，不过既然她一个妻子在这，玄谒就理所当然地让她帮忙。
林晚晚从外间找来毛巾递给他，玄谒也没有遮盖，只是将毛巾放到池边，双臂撑着池沿的扶手，坐到池中，随后将手上的水渍用毛巾擦干，翻开托盘上的一本观阅。
林晚晚凑过去蹲下来看了看，都是一些诸子百家的经世之书。
林晚晚好奇道。
“王爷多年与朝中之事无缘，居然还会看这种济世的书籍？”
玄谒给她看自己正阅读的页面，都是一些拗口的古语。
解释道。
“额娘在世时，教我要勤读诗书，哪怕过问不了朝中事，也能学到做人的道理。”
尤其是教一个人如何隐忍、看开，和自己的人生和解的道理。
玄谒小时候也会有少年意气的时候，曾经额娘忌日，皇上下旨赐他额娘一双玉杯，原本宫中嫔妃去世，每到忌日，皇上都会赏赐翡翠玉杯，表达对嫔妃的怀念之意。可偏偏，皇上送给他额娘的是一双松石玉杯。
松石，京郊满山便是，不值一文。送过来的太监都嘲笑这是皇上在贬低他们两母子二人不值钱。
若是平时忍忍也就罢了，玄谒那天实在忍不下去，便当场将玉杯打碎。
摔碎御赐之物是大不敬。玄谒立刻就承受了后果，被当场缉拿，打入刑部大牢。最后在皇上的震怒下，那些欺辱他的太监又有了欺负他的机会。
从大牢放出来，他已经没了半条命，连路都走不了。
玄谒当时就想，如果忍下那次羞辱，是不是就不用承受再一次的皮肉之苦。
反正已经被羞辱那么多次，为何不多忍耐一次。
只要他还活着，就有希望。被打死，高兴的只有那些作威作福的人。
